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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ZT] 虎:解密403特种部队绝密档案 -- 连载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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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耳朵都快震聋了,有的地雷声音很小,威力强大;有的声音很大,杀伤半径却很小,队长说这个叫威慑雷,主要以打击士兵士气为主。一下午,爆破场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我们大呼过瘾,这辈子,这一次是我放鞭炮最爽的一次。最后郎队一再强调的就是,必须在踩上的时候发现脚下的地雷,才有机会解除危险,而且很多地雷,都是采取二次撞击才会爆炸,也就是说撞针压下去,必须抬起来,才会击燃火药。尤其是对付像蝴蝶雷这样的地雷,很显然,绝对不能让它跳起来。其中一个最可笑,但是事后想想也应该算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用匕首深深地插在旁边,用匕首的护手压住撞针,然后将钢盔扣在上面,压上几个背囊,那家伙就蹦不起来了,当然这个是需要几个人来完成的。让我们最讨厌的应该是绊雷中的“串雷”,十颗地雷只有一个有撞针,我们管那颗叫“母雷”,而且母雷上装有微电波发射装置,一旦母雷被引爆,其他子雷也瞬间会在周围爆炸。如果想逐一拆除,是相当耗费时间的。

  当我们回到基地的时候,队长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地雷上的撞针,让我们必须用脚去熟悉踩上去的感觉。其实,穿着防刺的作战靴,想体会出这么微小的变化,谈何容易。但是一想到那些牺牲的木板,就不得不一下一下地踩那些撞针。

  踩了几天,耳朵听撞针那微小的“咔哒”声越来越清晰,再后来,队长就直接把模型地雷放在地上让我们踩,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但是那种很细微的弹力足以通过脚掌,传递给大脑警告:脚下亲密接触的是地雷。但是我们始终不明白一点,有些地雷完全可以采取引爆来排除危险,但是郎队始终坚持我们应该学会拆除,白天要能拆,晚上同样要能拆,这个就是需要很好的耐力。虽然我们现在玩弄的都是模拟地雷,但是每次因为失手,听到撞针的“咔哒”声,我们还是会被吓一跳。其实后来渐渐地自己就想明白了,特种兵执行的任务通常是比较隐蔽的,如果在敌人的火力打击范围内,一颗地雷的爆炸跟往天上打一颗信号弹没什么区别。时间久了,拆得就顺了,形形色色的地雷,形状不一样,但是里边的构造基本相同,处理的方法也基本相同。有的雷可以注水浸湿炸药,有的雷可以用一根小牙签一塞就搞定,但是最麻烦应当属于被我们称为“炸死猫”的感应地雷。这种地雷可以调整所需要的负重,也就是说,如果不想针对步兵的,就可以将负重点调到最高,需要重达几吨的坦克压上去才会爆炸。如果想袭击步兵,只需要重新调整重量标尺。郎队说:“这种地雷敏感程度可以炸死猫。”

  研究地雷小一个月,我们才发现,如果真上战场,这些地雷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我们也学会了通过目视来观察地面的微妙变化,来躲避不必要的拆解过程,这个就需要平时对各种地面变化的了解。对付绊雷的方法更简单,戴上红外线夜视镜,在夜里就很轻松看见拉得直直的细钢丝或者强力鱼线。虽然排雷很重要,但是不是特种兵惟一需要掌握的技巧,毕竟走人道的时候很少。雷区的设置基本上遵循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公路或者小道。从敌人的火力分配上就基本可以断定雷区的大概位置。地面的问题似乎算是解决了,还剩下的就是水里和天空了。听说四月份就要开始跳伞机降的训练。我有恐高症,到时候能不能纵身一跃,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还是融化在蓝天里,那就只能看上帝什么意思了。

天越来越蓝了,好像天天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明澈。虽然甘肃这边还很冷,但是当你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就会看到石头缝隙中,已经冒出几丝绿色。在基地周围,地域最广的是沙丘,绵延数十公里的黄土,加上干旱导致居民很少。即使冬天下点雪,也被风婆婆收藏了。一年多没见下过大雨,又处于海拔千米以上,所以他们的皮肤都被晒黑了。1号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莫名其妙地将我们宿舍的门都给封上了,所有的战士每天要从几根绳子爬上爬下的。天天看见一群猴子进出窗户,后来不知道谁反映了一下,说这样实在有损军人形象,那些士兵简直就跟盗贼一样。1号就把门打开了,可是大家已经习惯了,没绳子,就直接扒着窗户上去。1号开会说了多次,可是大家仍然难改“恶”习。

  时间久了,几位阿拉伯首长的底子也摸了个大概,周大虎的确曾在越战中担任过特种部队的大队长,后来据说一次不必要的任务中,特种兵伤亡惨重,大虎同志被勒令撤职,但是细节谁也不知道。但是守着这个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战争贩子,我们也觉得训练的科目有别于其他部队。所谓艺高人胆大,我们训练了一年多,觉得自己已经行了,天天跟战友们较劲觉得不过瘾,总是伺机想找个机会练练。

  这一天,正在训练格斗,我余光里飘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对异性的朦胧与好奇,导致大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一侧脸想看个究竟,就被张振鹤的钩拳打个正着,我“扑通”摔倒在地上。他急忙过来拉我,我一把打开他的手,“起来。”“对不起啊,这一拳你应该能躲开的。”“起来,听见没有。”张振鹤以为我生气了,摘下拳套歉意地说:“不至于吧。”“至于,你挡着我看美女了。”他一回头,看见了那个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的女孩。大家停下手中的活,都不练了,所有目光聚集在那团“火”上。那女孩大概是注意到我们在看她,冲着我们摆摆手。大兰激动地说:“看见了吗?她冲我摆手了。”“死一边去,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就冲你摆手呢。”为子推开挡在前面的大兰,踮起脚看着那女孩,郎队一看队伍已经混乱,大喊了一声:“继续训练!”说完就向那女孩子走过去。掐指头算算,小半年没怎么出去了,女人什么样都快忘了。这基地突然来了一个女的,可是要比哈雷彗星的出现都要稀罕,我们看见郎队带着那女孩走进了指挥部。“是队长的老婆吧?”张振鹤重新戴上拳套。我揉着腮帮子说:“怎么可能,队长都多大了,那小妞一看也就二十多。”“你没看见她见到队长的热乎劲,肯定关系不一般。”“哎呀,过过眼瘾就行了,开干!打我一拳,我要报仇。”说着我就挥拳过去。

  没一会,郎队带着那小妞向我们这边走来,这一次张振鹤眼神溜号,我照着他下巴就是一拳,我让你看。“你还真报仇啊。”转眼队长和那女孩来到我们跟前。“姐夫,你给我找一个人,看我能不能打过。”那小妞微笑着看大家,再看我们骨头都酥了。队长倒没阻拦,看看大家那些渴望挨揍的眼睛,指了指连野说:“你跟她试试吧!”连野一边坏笑一边紧紧拳套。“打坏了别怨我啊。”那女孩戴上拳套一笑说:“没事,来吧!”连野身高体壮,往那一站,比那女孩高出大半头。大家围在四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来吧!”那小妞亮开架势,看姿势好像真会点。连野向前一冲挥出第一拳,那小妞一偏头,居然躲了过去。连野打出第二拳的时候,小妞一低头又躲过去了。接连两拳的落空,就已经显不出连野的优势了,反而觉得小妞的身法还是挺灵活的。大家在一旁起哄,都为那小妞加油,连野大概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有点急了,可能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女人也就是一下搞定。我注意到他把左拳收到腰间,右拳直奔女孩的头部打过去,女孩习惯性地向右一偏,但是这次她错了,连野的右拳走到一半就马上收了回来,左拳却突然打过去。野驴是天生的左撇子,平时打枪都用左手,我心想完了。果然,那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那小妞的额头上,她头猛地向后一仰,身子随即向后倒去,女孩蹬蹬向后退了好几步摔在地上。大家急忙过去搀扶,连野站在那里解开拳套。“哎哟,姐夫,疼死我了。”她这一哎哟,我们可受不了。听着那娇滴滴的声音我们都快站不稳了。
发表于 2008-1-14 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08-1-14 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该来的终于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别闹了,赶紧回去。”身后是1号威严的声音。“爸,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我在这儿住一晚吧。”“怎么住?这里哪有你的地方,赶紧走。”1号铁着个脸冲着可爱的小妞喊着,我们真想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对他说:“怎么就没地方了,住一晚难道就不行吗。”我们在心里祈祷希望女孩能留下,“姐夫还说带我去打枪呢。”“打什么枪,部队的子弹是给你浪费的吗?”1号说完瞪了一眼郎队。我们天天在靶场一天打好几箱子子弹,少抠几下扳机,都够那女孩子打一上午的了,而这个时候1号却说浪费。但是1号说话从来就没往回收过,最后那女孩冲我们挥挥手:“再见了,以后有时间再找你们玩。”我们都快哭了,但是很无奈,只能目送那团火向营门飘去。“都看什么呢,抓紧训练。”1号说完转身走了,我们一直看到小妞消失在营门外,才没精打采地继续训练。“野哥也真是的,出手那么重。”为子拾起地上的拳套对我说。“又不是你老婆,你心疼什么。”“多打一会,我们还能多看一会。”“没出息,没见过女人啊。”这话说得我心虚。

  一天,连野扔给我一封信,我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当我接过信的时候,发现信被打开了。“你拆的?”“啊,我刚才拿着信上厕所了,没什么事,就打开先看了看。”“我的信你凭什么先看?”“你跟我还分这么清楚,什么你的我的,看看怎么了?”“哎呀,你还真不外啊,平时你一口一个‘你老婆,你老婆’的我不搭理你,现在牛逼了,王佳给我的信你都先看。”“哎呀,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啊,瞧你这样。”他说完走了,我抽出信纸的时候,总感觉有一股厕所的味道。

  小说就是这玩意,一句千年。转眼就已经开始了伞降前的陆地准备动作练习,起初那点动作不觉得有什么难的。队长教了几天,还不就是出舱的时候,一定要收紧双腿,将头尽量抵在膝盖上,简单地说就一刺猬。看似简单的动作练了半个月,开始大家还觉得能上蓝天是件挺过瘾的事,可是天天在地上骨碌没几天就把大家那点兴奋磨没了,接着就烦了。每天都要无数次地重复地面动作,无数次练习折伞,队长说了,如果不按照规定去折叠和捆扎,我们很有可能就消失在蓝天里。的确是关系自身小命安全,我们不敢有半点马虎,四折、双轨、球拢。我们不单练习步兵机降所用的伞兵伞,同时要掌握如备用伞和投物伞的使用和折叠方法。我们天天跪在操场上,跟一群老娘们一样摆弄着那些黑布。我们所使用的降落伞非白色,而是纯黑色,备用伞是深蓝色。在练习折叠的时候,如果发现伞有裂口或者破损,该伞作废。郎队一个一个的手把手地教,同时也不忘记继续恐吓我们,什么伞不开会怎么样,什么某空降师摔死几个人,什么伞兵在空中休克……反正就是没好事,天天说,天天说,时间长了,我们也不搭理他。他就跟妇女主任一样,在我们耳边唠叨个没完。

  终于是把陆地动作练完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地面了,起初是在两米高的跳台上往沙坑里跳,后来玩狠了就到后面废弃工厂上的烟囱上往下跳。那烟囱少说有三十多米,我有恐高症,看着那烟囱就眼晕。队长冲着人群喊:“各组长先上,每组三个。”我爬了好几次都没能爬到顶,还好不是就我一个人爬不上去,最后郎队跟疯狗一样,追着我们几个人撕咬,连骂带损的。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向上爬,连野在我上面,我边爬边说:“野哥,你可千万抓住了,你一掉下来我可抓不住你。”“你抓我?你是怕把你砸下去吧。”“操,你这是什么话,都是兄弟。”我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梯子向上爬。本来就他妈害怕,郎队还在下面喊:“不要往下看,手抓紧,手脚动作要协调。”你他妈在下面大呼小叫的,我能不往下看吗。看一次后悔一次,满手出汗,抓在栏杆上都滑得不行。上去容易,这个往下跳就是一个问题。如果说,我生命中第一次觉得经历了严峻的考验,其实这个应该算是第一次。虽然队长说会有背上、腰上、脚上三道安全绳,但是如果真让你跳下去,你还真就信不着那些绳子,脑袋里总想着那绳子没准哪下就断了。好不容易爬到了顶上,上面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能容下五个人站脚的空间,有高高的护栏感觉稍微安全一点,我们几个相互挂好钓钩,我看着下面的人拉着安全绳,心里就开始胡思乱想,我始终把目光放平,尽量不往下看,可是还是不由得一阵阵心悸。郎队站在下面跟小鬼一样冲我们嚷嚷:“跳啊,跳啊!”我看见连野腿软在那里,面色苍白,“我不跳,不摔死也吓死了。”队长在下面喊了半天,也不见一个“自杀”的,最后他急了,“噔噔”从梯子爬上来。把他们几个薅起来,“跳不跳?”“我真不敢!”连野的话音未落,人已经被郎队推了下去,野驴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基地上空。我闭上眼睛没敢往下看。现在想想,有什么不敢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当前两个已经“光荣”以后,郎队回头看着我。“队长,你别推我,我自己跳。”“好,给大家带个好头。”我终于明白了那些烈士是怎么死的了,也许他牺牲之前,某位首长跟他说:“带个好头。”那哥们就……

我站在烟囱上,一个深呼吸,多么蓝的天啊,有几朵白云慢慢飘过。下面的人很安静,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绞死的义士。队长始终站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他在给我心理准备的时间。可是许久我都没有迈出那一步,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他说:“队长,你还是推我一下吧。”

  我跳下去了,准确地说,我掉下去了。我并没有像连野那样没出息,有什么可喊的,别不信,我真没喊,我只是闭着眼,张大了嘴往里抽气。绳子把我挂在半空中,荡了一回,停下了。我睁开眼睛,还行,我还活着。绳子把我慢慢地放到地上,我刚落到地上,为子他们几个围过来:“组长,你胆可真大,都没见你害怕。”“没什么好怕的,这才多高。”我刚解开身上的绳子,就听见郎队站在上面喊:“再来一遍。”战争恐惧心理,很大程度上是被逼出来的。如果郎队不送我一程,我想能站在烟囱上开花结果。就这样,反复跳了几次,除了后腰被安全绳拽得生疼,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最后我们坐在下面休息,看着其他人嚎叫。连野坐在我身边说:“我操他妈的,跟自杀没什么区别。”那一天,基地上空不断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嘶鸣。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概是这声音实在过于凄惨,我们看见1号朝这边走了过来。“一个跳伞,又不是跳楼,你们嚎什么嚎,都给闭嘴。就这么点胆量还特种兵呢,害臊不害臊?”1号说得轻松,我们却想把他扯上去,绳子也不系就给他推下来。接下来几天就是跳烟囱,还好没发生什么意外,跳久了,有点上瘾。

  听说十月份全军有一次大型的军事演习,我们所有科目都像赶驴一样往前赶。在烟囱上训练了一个多礼拜就准备上天了。

  这一天,我们背着伞包准备登车赶往南州军区某军用机场,全基地的特战队员今天都要第一次上天,所有人没有最初的兴奋,反而显得局促紧张。队伍中没人说话,没人开玩笑,因为有人说,跳伞前忌讳说什么开不开的,死不死的。部队就是部队有什么迷信的,我跟身边的连野说:“一会到天上我找你聊天啊。”“你可别吓唬我啊,上了天你还是离我远点。”

  从基地到机场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十几台卡车在路上飞奔,一路无话。到达机场的时候,两架运输机已经停在了跑道上。看着身材臃肿的飞机我们有点惊讶,可队长说,这个还不是最大的。我们也没有休息,就直接登上运输机。这个大东西跟直升机不太一样,起飞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特别不好,加上飞机轰鸣的引擎,使得大家更加紧张。为子凑到我跟前说:“组长,我想尿尿。”“现在?你早干什么了?”“不是,一害怕就想尿。”“有什么怕的,到时候想都别想,一跳就完了。”说点豪言壮语谁都会,可我这心里也有点没底,我坐在那里给自己打气。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我遇到难题的时候,就总想着王佳笑眯眯的样子。

  飞机不知道爬了多高,我看见队长背着伞包走过来。“都听好了,起立,互相检查。”我们赶紧站起来,给旁边的人检查伞包,大兰身材高大,伞包显得微小,队长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问他:“队长,我们组的兰恭学个儿这么大,那伞能行吗?”“瞎操心。”所有检查完毕,队长站在机舱门向大家喊着:“别紧张,一定要按照训练的方法操作,如果大伞不开,赶紧拉备用伞,千万要镇定自己的情绪,不要紧张。一会前面会有几个老兵给咱们做个示范,大家按照规定动作就没问题。”机舱的红灯亮起,队长命令:“挂钩。”我们都把伞钩挂在机舱里的横杆上。“谁还有问题吗?”“没有!”大家齐声回答,几个老兵回头看了一眼,从容地挂上钩。一个机组人员走过来,拉开机场门。一阵气流瞬间卷进来,我浑身一冷,打了一个哆嗦。“一个跟一个,开始!”我们组排在最后,这一次我绝对信上帝,我可不想化作天边一朵云。几个老兵相继跃出机舱,太帅了,嗖一下就不见了,比孙悟空翻得还快。轮到我们的时候,那个小子紧紧握着舱门把手,说什么也不出去。最后,队长揪住他,将他推了出去……

我看着前面的人发出一声惨叫后就消失在了舱门。“跟上跟上。”郎队拉着我们一个一个地往外推。这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敢多想。前面还几个人就轮到我了,还好,都很顺利,大兰站在我面前,头都不回,跟痴呆一样往前挪着脚,轮到大兰的时候,这小子想都没想,一步跨了出去,好样的……庆幸自己的兵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可是,可是我清晰地看见他的手还在机舱门上,接着就听见了大兰声嘶力竭的喊声。队长急忙采取措施,抓住他的胳膊,我们几个人冲过去,拉胳膊抻腿儿地又将大兰拉了回来。队长上去一脚,大兰摔倒在地上。“他妈窝囊废,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要你命的。”“我不敢!我害怕。”队长摘下他的伞钩,“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了,这心啊噌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大脑失去供养,一片空白。我走到舱门真就没有犹豫,一闭眼,就这一瞬间,浑身冒出一层冷汗,别想了,我一咬牙,一脚踏了出去,整个人就好像被人推了一下,就被气流抽了出去。我急忙按照训练的样子缩紧身体,那种感觉像……一滴雨,仿佛已经溶入了天空,我慢慢放开蜷缩的身体,想体会一下这飘的感觉,飞速地落了一会,我才睁开眼,哎?不对啊,他妈的,伞怎么还没开。我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不会吧,我顿时紧张,那种生命临界的感觉太可怕了。我想喊,一股风灌进嘴里。难道我的伞没开,我向上看了一眼,果然我还没变成雪花,还是一滴扑向地球的雨,这个时候眼睛出汗了。我极力镇定自己,告诉自己别紧张,别紧张,可是还是想哭,没错,还有备用伞,我急忙去抓胸前,可胸前没有那个可爱的拉环。身体还在急速地落着,我开始扭动身体找那个拉环,越急越出错,没有任何依托的时候,身体根本无法转动,我收了一下腰,做了一个卷腹,身体倒立起来,头朝下落去。拉环落在胸前,我急忙握住,猛地一扯,背后的伞终于脱开了。我整个人像被挂住了一样,身体猛地往上扯了一下。一下子把我扯了过来,我仰头看了一下,那蓝色的伞张开了。谁发明的备用伞,太聪明了。我找回了生命,趁着在天上,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点激动,我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发现天空中漂浮着很多黑蘑菇。

  虽然叫降落伞,但是并没有电视中显得那么轻盈,我能感觉到下降的速度还是很快。风撕得五官都变了形,不敢张嘴,张大眼睛,盯着脚下,随着地面越来越清楚,我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我向下飘啊,随风荡来荡去,渐渐地,听见了其他士兵互相兴奋的叫喊声。太远了,看不清是谁,大家都在落着,落着。

  当地面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我才能测算出下降的速度,这他妈是降落吗,速度快的惊人,随着地面迅速接近,感觉浑身紧张,我做好准备迎接与地球的撞击。我伸直双脚,双手抓住伞绳,左右摇晃,希望把身体调整到垂直,还有十几米落地的时候,突然一阵温柔的小风吹了过来,我再想调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身体呈60度角“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接着脚脖子一阵剧痛。我急忙脱下靴子,踝骨已经肿胀起来,幸好是黄土,如果摔在戈壁滩上,这一下就得把我摔残废了。我看了一下四周,落哪了,我疼得满头大汗,想自己试着揉几下,可谁知道,手刚粘到皮肤,就弹了回来。我往那一躺,咬着牙忍着。可是不行,疼痛开始加剧,难道骨头摔折了。“怎么了?你要生了?”我睁开眼睛是连野,我指了指脚脖子,“我操,怎么整的?肿这么高。”“落地的时候,踩偏了。”“你也不能在这儿躺着啊。”“我他妈不躺怎么办,我根本就站不起来。”连野从我身下抽出伞布,叠好后,一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干吗?”“背你回去啊,你准备死这儿啊。”连野背起我就走。“你别抓我的腿,一碰就疼。”“忍着点。”广袤的黄土地上出现一幕情景,一个兵背着另一个兵,艰难地向前走着。

  “我要是小妞就喜欢你。”
“为啥?”

  “省着买驴了,哈哈。”

  走了大概有半公里,遇到了其他组的战友,他们看见背着一个,就赶紧围了过来。连野一下把我扔到地上,“你他妈轻点。”他卸下身上的背包,擦着额头上的汗说:“累死我了。”“咱们离基地还有多远?”“应该没多远吧。”越往南走,遇到的士兵越多,没想到大家落得到处都是。那帮小子正兴奋地议论着,真他妈话多,没深度,我就不说。此时疼得我牙关紧扣。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看见营地,一路上连野一直背着我。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5:46 | 显示全部楼层
郎队他们早就回来了,队伍集合在那里,还没等我说话,郎队劈头盖脸地开始训斥我:“你的伞是怎么回事?平时怎么教的你们,你知道不知道差一点就出大事故了。”“我哪知道啊,没开,不是我随机应变,我已经摔成相片了。”他从战友那里接过我的伞包,揪出导索说:“你看看,这个扣你自己给打死了,他妈的教你们多少回了。你要是想死,我也不拦着你,别他妈给我惹麻烦。”他一口一个“你们,你们”的,显然这是杀鸡儆猴了。我看了一圈猴子没发现大兰,“大兰呢?”我没搭理郎队,问身边的张振鹤。“不知道,我们都跳了。”“各组互相通知一下,明天上午八点集合……”“队长,我们组的兰恭学呢?”队长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说:“今天是第一次跳伞,大家可能有点紧张,以后习惯了就没事了。”他?嗦完了,才走到我跟前,看了一眼我丰满的脚脖子:“平时训练不专心,这就是后果。”操,什么人,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几句,怎么说我这也算是工伤啊,不是看在你漂亮小姨子的面上,我真……他见我脚肿跟地瓜一样,才放过我,让人把我送到卫生站,还好,韧带拉伤,骨头没事,那个男军医把狗屎一样的膏药贴在我的脚脖子上。一阵清凉,舒服多了。我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已经不那么疼了,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还行能走。等我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见为子的下巴破了一个口子,“咋整的?”“着地的时候磕膝盖上了。”邵年看看我的脚说:“没事,都已经消肿了。”“什么叫有事啊,脚丫子摔没了是吧。”

  深夜,因为脚疼,我几乎没怎么睡,一直到后半夜,才看见大兰背着伞包走了进来。“你过来!怎么才回来?”大兰没说话。“问你呢?”“我是……走回来的。”“走回来的?”“队长命令的。”“你说你那么大个子,胆子怎么这么小,别人都敢跳,你怎么就不敢?”“我胆大,可是……”“别可是了,明天还跳呢,你自己看着办。睡觉吧。”

翌日晨,饭堂前。1号站在队伍前面,对着我们晨吼:“昨天我听说,有的战士居然跳出去又回来了,能人啊,我带兵三十多年了,还真没见过跳伞能跳回来的。说什么‘不敢’,我就说你就是熊包,我看啊,你们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行,等伞降结束后,再加强一下,我看谁以后还敢说‘不敢’。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士兵,士兵服从命令是天职,就是让你去死,你也要无条件服从,以后我看看谁还敢找什么借口。我告诉你们,你们在部队的表现我全部记录在你们的档案里,这些档案是要跟你们一辈子的,是要成绩还是要处分,你们自己看着办。”干部就是牛逼,说完了都不敬礼。

  他们吃完饭就上车走了,我的脚可能要养几天。整个宿舍就剩下我一个人,1号挨屋巡视着,进了我的屋就跟我来了一个冷漠的对视,他想转身走,可又站住了。“昨天你的伞没开是吧?”“是的,打死扣了。”“后来怎么打开的,不是天上解的吧?”“备用伞。”“这是你小子命好,你以为我们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背着备用伞吗?”屋子就我们两个人,我情愿站在厕所里,也不愿意跟他单独相处,他身上总有一股咄咄逼人的东西,让人感觉压抑。“不过你小子反应还挺快的。”他突然话锋一转,口气软了下来。我偷偷地打量着1号,那么漂亮的女儿是他亲生的吗?

  “大队长,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说!”“你为什么用左臂敬礼?”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那你觉得我是搞什么特殊了。”“不是,不是,大家都想知道。”“哼,越战的纪念。”“越战?”我故意装不明白。“被炮弹炸的,那小医生说什么都要截肢,我就说:你他妈敢截掉,我就毙了你。他真就没截。就这样,它留了下来,但是跟截掉没什么区别……”他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四下寻摸着。“战争总是要给我们留点纪念的!”话说的真轻巧。牛什么,我明天用脚敬礼,我还说403的纪念呢。

  晚上他们陆续回来,我最关心的就是大兰,看见大兰咧着大嘴笑着走了进来,我想他今天肯定是没出什么意外。“怎么样?”“没给G4丢脸,队长让我第一个跳的,我二话没说,蹦出去了。”我点点头,“好,以后就他妈这么干。你身上怎么弄的?”我看见大兰的迷彩服上有几道口子,“没事,落树上了。”我脑袋又嗡地一下。

  没几天我的脚好了,可以上天了,跳伞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一天跳一次反而觉得很爽,不敢说指哪落哪,但是也不会跟甩香瓜子一样,到处都是了。可是马上伞降的另一个科目又让我们觉得挠头,那就是夜间机降。夜间可视范围非常小,脚底下漆黑的一片,自己飘在天上的时候,好像被星星包围着,这也是我们离它们最近的时候。受伤是经常的,还好,基本上没什么大的事故。队长说,我们本来还有雨天、风天、雪天等不同气候条件下机降科目,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取消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四百公尺紧急跳伞的科目,这个的确是难多了,包括几位首长,对这个科目都是捏了一把汗。四百公尺,实在太低了,而且这个高度备用伞是根本打不开的。如果遇到气流,那么战士很有可能成为蒲公英,被吹得四处都是。如果士兵控伞能力不强,摔死摔伤也是极有可能的。而队长却一再强调,低空跳伞是特种部队惯用的手段之一。接连几天,因为风力过大,1号都没有敢让我们尝试。一直等到第四天,虽然有些微风,但是整个天气状况良好,运输机滑过四百公尺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但就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必须要有四个战斗小组成员紧急伞降,其中包括两个投物伞。我们反复在地面练习过腾舱的速度。而这个时候,我们身上多了步枪匕首这样的装备,足足增加了二十多公斤的重量。其难度可以想象,但是我还是请求了第一组上天。

  飞机恢复水平以后时间短暂,否则在实战中就很有可能被普通的冲锋枪击中,所以飞行员不管跳没跳完,三十秒时间一到,肯定是要紧急爬升的。我把投物伞移到舱门边挂好伞钩,队长在我耳边小声说:“一定要小心,别慌。”我点点头,把步枪斜挎在腋下。飞机开始爬升,接着就是俯冲,听着飞机变声的引擎声,我开始紧张。很快机舱门打开了,“跳,跳!”我一脚将投物伞踢出舱外,跟着我自己也跃了出去。刚出舱的时候,正处于飞机的尾流中,我被卷了几个圈,之后背后的伞马上打开,我稳了几下,都没稳住,我一直在伞下荡来荡去。你妈的,这样荡下去,会平拍在地面的。我用力扯住一边的伞绳,使之回荡的时候减少惯性,我刚刚稳住身体的时候,就听见投物伞“扑通”一声着地了。不到十秒,我也摔倒在地上,我顺势滚了一下,还好,没有受伤。接着我听见旁边哎哟妈呀地下来几个人。我卷起伞,向他们喊道:“到这边集合。”他们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还是有人受伤了,朱海的耳朵在流血,邵年揉着肩膀。总的来说,这次低空降落还算成功,毕竟这支小组没有失去战斗力。

我们找到装备,里边是最新式的红外线模拟训练装备,除了要在身上安装信号接收器,还有枪管上面也都安装了该模拟器材,为求虚拟尽量真实,所有枪支里面都是空包弹,每个人的钢盔上面都有发烟装置,一旦被对方的红外线击中,就会冒出蓝烟证明该战士失去战斗能力,退出战场。但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超过1500米,就会失去精准,甚至接收不到。我们按照预先指示的地点,开始渗透H区的敌指挥所,因为是伞降,所以装备不多,降落伞按照实战我们应该是采取掩埋或者隐藏,而这次队长说:毕竟是虚拟,再说那伞造价挺贵的。我们姑且背在身上,几个组采取不同地点投放,不光是我们组有人摔伤,其他几个组的人也是不同程度的有战士受伤。与我们在一起的只有连野的D7和其他两个组,成防守队形,拉开散兵线,悄悄向敌指挥所方向靠近。因为是深夜,夜风阵阵,卷起漫天黄土,我们走了一会,发现方位难以辨认,虽然有地图,但是我们却找不到自己目前在什么方位,四周只能隐约看到几座黄土坡。按照地图显示,敌指挥所应该在两座山坳中间,可是目前的情况是我们不知道所处位置究竟偏离多少。连野把地图左转右转地看了好几遍,最后看看远处一个位置稍高一些的山丘说:“我估计应该在那边。”“你别估计啊,十几号人呢。”我把地图收起来说:“这样吧,我们按照地图所指向的西北方向走走看。”没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我们向西北方向摸过去。因为我们出发之前已经有别的分队虚拟敌方,他们自然有守卫工事在那等着我们,虽然是虚拟作战,但是我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没人说笑,静悄悄地向前走着,之前介绍过我们这边的地形多以平原为主,即使有些小树林我们也不敢贸然进入,因为那里最容易隐藏狙击手。连野突然停住说:“我们不能这么走,太容易被发现了。”“那你说怎么走,本来就是平原。”“我看这样,两组的狙击手分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负责侦察,没什么情况,我们再向前走。免得都被人家给干了,D7的突击手保护左翼,你们G4的负责右翼。”我看着他比比划划的,俨然已经成为两个组的组长了。但是我想想这个办法可行,也比较安全。我们按照划分的那样,邵年跟张振鹤拿着狙击步枪向前跑去。我们顶着风沙走了一会,越过几座土坡后,风就小了很多。连野掐着罗盘看着不远处的三座土包,“应该是那边。”我重新展开地图,在地图标注H区的西边的确有三座土包。但是估算一下距离,至少还有三公里。我们把走在前面的狙击手全部撤回来,两个组采取一前一后交替着向H区靠近。按照演习的A级标准,我们应该拿到一份文件,在不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撤出来。标准分10分。而B级就是全部干掉所有驻守的士兵,标准分6分,擒获一名俘虏加1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在距离敌方不到1公里的地方停下,所有队员开始准备武器,我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发现这个区域非常安静,能看见风掠过山梁,但是那种安静就显得有些特别。虽然事先知道有兄弟组在这里模拟敌方,平时都在一起训练,彼此什么路子基本都了解,他们不会一点措施都没有吧。“连野,我觉得这里有问题,太静了。”连野接过我的望远镜看了一会。“是不正常。”山顶光秃秃的,我们再向前,就脱离了狙击手的视线范围,我们趴在那里想辙,如果把狙击手调上来,距离太近,他们仍然发挥不了什么优势。但是很显然前面还有埋伏,而且这些暗哨都是在地下的。我们只要暴露一个人,在山顶不但没有火力优势,也成为了对面山顶狙击手的靶子,所以一直没找到对方的狙击手是最麻烦的事。最后我们还是决定下山,到了山下,把几名狙击手叫回来,邵年说他刚才看到了山顶有情况,所以开了几枪,我跟连野说:“其实红外线不安装空包弹也会发射信号的,我们干脆把子弹都卸了算了。”“你不是找骂呢吗,就算是虚拟,你这也太虚了吧。”最后我们理智地决定,所有狙击步枪卸下子弹,采取空枪发射,其他枪支保留,但是尽量不要开枪。地图上显示,在山坑的东侧有一条进出山谷的小路,队友料定我们会走山上,我想他们已经布好了网,等我们钻,那就干脆来个逆向思维,我们就明目张胆地走小路。大家都同意这个意见,因为狙击步枪已经是“消声”的了。所以狙击手全部在前,只要看到可疑情况就可以采取试探性射击。其他人员跟在后面,贴着地面向指挥所靠过去。

  路不是很宽,但是充满了石砾,爬过去硌得胳膊直疼。狙击步枪一旦可以消声他们的胆子就大多了,我们看着他们不断地击发,小路两旁却没有任何反应。“组长,会不会有地雷?”“怎么可能有,模拟器还没有地雷的呢,放心吧。”当我们已经隐约可以看到那顶帐篷的时候,我听见大兰小声喊:“组长,有地雷。”啊?我急忙爬过去,“哪呢?”他指了指胳膊下边,我悄悄地拨开地面的浮土,真他妈的,不是说模拟吗,怎么来真的了。我抽出匕首,插进顶针别住,让大兰把胳膊移开。又拿出大兰的匕首将两只匕首叠起来,压了下去。我轻轻地松开手,那雷没响。地雷不可能只有一颗啊,如果这条路上还有地雷,按照指示的时间,我们是完成不了任务的。正当我们还在准备琢磨究竟怎么个渗透的时候,听见一声枪响,邵年的钢盔冒出蓝烟,在小路右侧的石头后面也冒出蓝烟。那名士兵腾地站起来:“你们怎么回事?”“叫唤什么。”“明明是我先打中他的,他怎么还可以开枪还击呢。”“你打偏了呗。”我侧过身挡住邵年,邵年急忙将几发空包弹压进弹夹。“那枪怎么没声?”“我打的。”连野扬了扬手里的85式微声冲锋枪。“开玩笑,你们都没看到我。”“闭嘴,你他妈死不死。”“你们玩赖,我告诉队长去。”那小子说着拎着枪就走,这如果让他告发我们,这次演习我们就彻底失败,“拿下!”我一挥手,身边跳起几个人向那小子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就给绑了。那小子死命挣扎,我捂住他的嘴:“你他妈偷着乐吧,要是来真的,我早把你干掉了。”他说不出话,瞪着不服气的眼睛。我们又把他塞在石头后面,继续向前摸索着前进。也许是刚才那一枪惊动了两座山顶上的人,我看见两座山顶有人影晃动,不能再等了,“兄弟们,上吧。”我们从地上跳起来,顺着小路两边向那顶帐篷冲了过去,瞬间枪声大作,接着几颗照明弹蹿上天空,几组人完全暴露在刺眼的白光之下。队员的钢盔上陆续冒出蓝烟,我一边躲闪,一边开枪,连野冲在我的前面,一个箭步跃到帐篷前,刚想用枪去撩帐篷,地面发出刺耳的“哔哔”的警报声,他中地雷了。当我赶到跟前的时候,帐篷打开了。“别跑了,你们的任务失败。”1号瞪着眼睛看着我。

  最后评估结果,此次任务以全部阵亡而告终。我们在现场听着1号讲解过程,除了训斥我们组长指挥有误以外,惟一被肯定的就是我们采取的小路进攻方法,但是我们并没有采取其他三组佯攻,去牵制山顶敌人的火力,一组去完成最终任务。最后1号说:“在对方有着充足的备战情况下,这样的任务想拿到A级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当时很想跟他辩驳一下帐篷门口埋地雷的这个问题,但是想想,战争没有什么不可能。最后作为惩罚,由我们拆卸帐篷,并且运回基地,

其实这样的模拟训练终归就是模拟,起初大家还有兴趣拿它跟真事一样对待,始终对那些仪器有着新鲜感,随着各种各样的科目纷至沓来,那些假器材就变得不那么神秘有刺激了。很快,大家对这些模拟器材就失去了兴趣,尤其是天天打那些空包弹特别没感觉,火苗挺长,一点坐力没有,每天都要用枪条通一边被熏黑的枪管。为子把枪擦好枪油立在了枪柜里,无奈地说:“什么都是假的了,过几天没准我们拿根棒子就行了。”大兰在一旁接上话说:“瞎感慨什么,就你那战术,要是真的你都死多少回了?天天看见你脑袋冒青气。”“谁冒青气,你们家祖坟才冒呢。”“行了,有话说,没话别没事斗嘴玩。”我不喜欢G4组有人说这样泄气话。本来成绩就不好,之后几次的模拟渗透、突袭评估成绩已经快倒数了,风凉话已经听到好几次了。“朱海你他妈干什么?”我看见他擦完枪居然对着自己的钢盔打了一下,钢盔马上腾起一股蓝烟。“这点烟废没了,以后别人打着我不就不冒了吗?”“亏你想得出来,真到战场上,你那地瓜脑袋早就被人打开花了。”朱海吹着蓝烟说:“要是天天玩这玩意,以后真是开战了,我肯定打完枪后还等着那小子脑袋上冒蓝烟呢。”

  总这样模拟下去肯定不行,战士们的士气被这些所谓的科学仪器搞得非常低落。有时候觉得手里的枪都是模拟玩具,没有危机感,没有自豪感。到后来,对着“敌人”一顿猛抠扳机,打着算,打不着拉倒,渐渐地一点自信都没有了,输了就输了,谁也不在乎,就好像玩了一个游戏一样。估计几位领导也看出来,所以这一天,1号什么也没说,把大家拉到靶场,带上所有武器装备,警卫连把高炮、重机枪也推出来,架在一边,在靶场四周生起几个火堆,滚滚浓烟弥漫整个靶场,烘托气氛。1号一挥手,霎时间,硝烟四起,枪声不断,这顿狂打,兄弟们大概是憋了好久了,很快,地面的弹壳铺了一层。钢靶被打得还没完全立起来就又倒下,刺鼻的火药味,让大家感觉到一个比较真实的战场。在爆破场有两辆废弃的坦克残骸,成了我们体验“80单兵”的靶子,规定每人两枚体会弹,更是把大家的情绪调到最高点。每一次击中,都会引来大家一阵欢呼。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整个下午,我们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子弹,1号在晚饭前对大家说:“战争是可以模拟的,本来想使用一些辅助器材来加强战术上的训练,但是我看大家对这些玩意不感兴趣,我也一样,讨厌这些玩意,太假,所以今天给大家开开荤,以后的训练恢复实弹,但是你们这些臭小子要给我保证不能出现意外,不能出现死亡。能不能做到?”“能!”回答的响亮,兵就是兵,不玩游戏,让那些器材见鬼去吧。第二天,就全部摘掉了那些器材,统统扔到柜子下面。自从那次实弹饕餮以后,大家的情绪始终处于高涨,没人敢掉以轻心,1号也掌握了我们的情绪,每周一次大规模实弹射击,平时训练中也是实弹。胸前的枪又沉了,沉得让人舒服。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指挥部通知不出早操,各单位一级战斗装备。结果我们就抱着枪在宿舍里等了整整一天,也没见任何命令下达,一直到了晚上,才见通信兵跑进来,通知各组长到指挥部开会。不用问,肯定又是大任务,我们进到指挥部的时候,发现座位上多了一个人,文职少将军官。我们马上坐好等待1号下达命令。

  1号从那位军官手里接过一张地图,“大家仔细看一下,这个是‘时全卫星发射基地’的地形图,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负责基地以东、北两个方向十平方公里范围内的警戒任务……”我仔细看看地图,发现这个发射中心周围都是大片的棕色的小点,跟雀斑一样分布在基地四周,我知道那是沙漠。

  出发前,我们换上了在柜子里睡了一年多的沙漠三色斑点迷彩套装、防沙胶鞋和防沙眼镜。不知道为什么,沙漠迷彩是受限制的,有一次,有一名士兵换洗衣服,穿着沙漠迷彩就出去了,结果被队长骂了回来。据说会有中央领导检阅我们,所以这一次所有士兵佩带所有军衔、虎头臂章包括粘在左臂上的那面小国旗。所有用旧的行军囊全部换成三色可转换式攻击背包。引用大虎同志的话:“我们403是中国装备最好的部队,一定要拿出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面貌。”所有的枪支全部套上防沙罩,每个人水壶都灌满水。为子穿戴好凑到我跟前问道:“组长,你说是在沙漠,我们脸上应该画什么颜色。”“沙子什么颜色?”“黄色。”“你脸是什么颜色?”“黄色。”“那你他妈画个屁。”

部队在深夜出发,这也许就是有人叫我们“老鼠兵”的原因,时全卫星发射中心距离我们基地有三百多公里,开了几个小时,拐下公路,一头扎进一望无际巴丹吉林沙漠,我顺着缝隙向外面看着,四周漆黑一片,感觉空洞凄凉。车子绕过发射中心的灯光,向东北方向开去,很快车子没路了,把我们扔到沙漠中,掉头跑了。郎队把几个组长叫到一边嘱咐道:“沙漠不同于其他地形,沙漠的地表是会自己变化和移动,在风的作用下,会变化成不同的形态。所以每个小组不能以沙丘为线路记忆,必须要保持对方向的正确掌握,控制饮水,保持体力,看到红色信号弹就是任务终止,回到这里集合。出现什么意外,打绿色信号弹,听明白了吗?按照分布地点出发。”人员迅速散开。

  “组长,是不是要秘密发射什么卫星啊?”“我哪知道?”“肯定是,电视上没说啊。”我们向着东边走去,脚下的沙子很细,走上去软软的,好像踩在人身上一样。我打开手电筒,走在队伍前,后面的人一个跟一个。虽然已经是夏天,但是夜晚的沙漠非常寒冷,穿的迷彩强调一个透气性,这下好,胸前还好,有突击背心,可是双腿马上就被风吹透。按照部署,我们走一个小时左右,就应该是我们的警戒区。我掐着时间走了一个小时后停下。把大家分散开,我找了一个位置稍高一点的沙丘趴在那里拿着望远镜看着。在我们的背后是发射基地,可在我们的眼前是浩瀚的沙海,怎么可能有人穿越数百公里的沙漠呢。除非是喝恐龙尿了。

  我看了一会,就放下望远镜,四仰八叉地躺在沙丘上。我把手插进沙子才发现,虽然沙子表面是冷的,但是下面受白天烈日的照射,居然是温的。我索性挖了一个小掩体,整个人陷在沙坑中。张振鹤跑过来,往我身边一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沙漠呢。”“我也是第一次。”“没有书里写的那么浪漫啊。”“操,这死人找不到骨头的地方,还浪漫,除非让门弓子抽了。”“你们这批党票该下来了吧?”“问这个干吗?”“没事随便问问,我回去了。”这小子自恃比我大几岁,没事就跟我玩玩脑力,我真后悔当初不如就让邵年当这个副班长了。

  沙漠跟抽风一样,说翻脸就翻脸,我刚把防沙眼镜摘了,迎面一阵风吹了过来,没防备沙子进到了眼睛里。我忍着疼痛,掏出水壶冲洗,一壶水洗完了,眼睛好点。我又戴上眼镜,拿起望远镜看看周围。连只鸟都没有,警戒个屁。也不知道几点了,懒得看表,知道几点心更烦。我靠在背包上,看着星空。偶尔一颗流星划破天际,也不知道掉哪了。我盯着那些星星看,那帮孙子眨啊眨的,看了一会就眼花了。我摸起枪瞄准那些哈哈大笑的星星,希望能打下一颗来。

  我一个人躺了好久,才想着起来去看看其他人。他们都在那里趴着,就大兰睡着了,也没什么状况就没叫他,最后我来到邵年的身边,他把狙击步枪支在那里,下巴放在枪托上。“想什么呢?”“哦,没想什么,你说这沙漠的夜色多美啊。”这人跟人就不一样。“美吗?我怎么不觉得。”他呵呵一笑,“心态,心态。”“别心态了,给我点水喝。”“你的水都喝完了?”“没有,刚才眼睛进沙子了,洗眼睛了。”邵年拿过我的水壶把他的水匀给我一些。我拎着水壶往回走,当我刚站到原来沙丘的时候,就发现不远处好像有什么在动,我急忙卧倒,拿起望远镜向那边看去,果然两个人影出现在夜视镜里。我目测了一下距离,估计有个二百多米,我冲着离我最近的朱海打了一个手势,朱海站起来向那边看了看,急忙向旁边的人传递信号,我拿着望远镜注视着那边。那两个人走走停停,好像在说着什么,他们站了一会,就慢慢地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对着朱海伸出两个手指,又指了一下两边,他会意向另一侧跑去。我从腰上拔出手枪,子弹上膛后插回枪套,又把冲锋枪上的防沙罩轻轻退下,拉了一下枪栓。把枪放在身前,继续观察那两个人,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发现他们胸前挂着什么东西,另外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类似便携式防空导弹一样的箱子。其他几个人已经悄悄地围了过去,我看到大家都就位以后,只等那两个人进伏击圈。

我把自己的头压得低低的,把望远镜放在一边,抄起冲锋枪等待时机。距离越来越近,两个人不断地看手表,脚步突然加快,向这边走来。当距离只有三十米的时候,我突然跃起来:“不许动!”其他人从四周跳出来,那两个人一愣,扔下包转身就跑。我现在是聪明了,如果放在一年前,肯定开枪了,大兰蹿过去,一个腿绊将其中一个人撂倒,另外一个赶紧蹲在地下。“还敢跑,操你妈的,打死你。”我们几个枪口对准那两个人,邵年一把扯掉他们的帽子。那两个人吓了一跳,突然喊道:“Don’t shoot,don’t shoot。”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两个外国人。大兰骂了一句:“操,死老外。”他们看到几个荷枪实弹的中国军人,其中一个突然将手插进口袋,“还敢动。”他慢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We are journalists from United States。”“组长,他说什么呢?”朱海居然问我。“听不懂,把他证件拿过来。”朱海小心地接近那个人,从他手里接过证件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都是英文,我哪看得懂。我把证件揣在我的兜里,“We are journalists!”他继续跟我比画着什么。“闭嘴。”我用枪指了指他。“Anybody speak English?”“组长,我听懂了,他要拉屎。”为子一旁说。“滚蛋,那是英国的意思,初一就学过。”“他们是英国间谍,我操,我们G4牛逼了。”“What hell!What can we do?”那两个人无奈地挥挥手。“他妈的还说话。”大兰上去一脚将那个人踹倒。“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懂外语,说什么说。这大半夜的,在基地周围晃悠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搜搜他们,看有没有武器。”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个外国人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为子把他们的包拖到一边,翻看着。邵年走过来跟我说:“我看这事不小,还是通知队长吧。”“先确定一下身份,免得又出笑话。”为子从包里拿出一架照相机,另一个大箱子里是一部摄像机不是什么导弹。张振鹤指指他们说:“你们是间谍。”“What?”“哎呀,你就别跟他们说话了。”为子把他们的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相机、摄像机和一些衣物之外没有什么危险的武器。

  这个时候发射中心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我们看见一枚运载火箭凌空升起,直到消失在夜空中,两个老外相互对视了一下,无奈地耸耸肩。接着我们看到三颗红色信号弹,“收队,把他们带回去。”那两个老外还想说什么,大兰眼睛一立。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我用战俘手铐将他们两个左手都铐在一起,一个就得倒着走,为子拎着他们的背包向基地方向走去。到了汇合地,我们看见D7组居然也抓到两个外国人,其中还有一个女人。以前见过外国人,但是没见过这么狼狈的,连野对他们倒是客气,没上什么措施。张振鹤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说:“今天什么日子,这沙漠里怎么这么多外国人。”“还用问,肯定是基地要发射卫星,跑这偷拍来了。”连野见我们也抓到人了,就走过来在我耳边说:“你也不问问清楚就给人家铐上了。注意国际影响。”“滚蛋,什么他妈国际影响,这两个看着就不像好鸟,不铐上我怕他们飞了。”队长走过来,看看这四个外国人,“怎么抓的?”“鬼鬼祟祟的,还有摄像机。”我把证件递给郎队,他看了一下随手揣在自己的口袋里。“先在这里看一会。”郎队接过那几部摄像器材,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几个外国人围成一圈坐在地上。一个外国人上下打量着我们,“看什么看。”我把枪一横,他竖起大拇指,“瞎他妈比画什么。”我抬起脚,他急忙低下头。“组长,他肯定是夸我们呢。”为子小声说。“忽悠个屁,英国人都是王八蛋。”很快,一辆吉普车开了回来,从上面跳下几个基地卫勤队的士兵,将几个外国人押上车就开走了。后来听队长说是美国什么电视台的记者,因为此次卫星发射并没有对外界公布,所以这些臭虫就想拿到点独家报道。其中一个还把他所看到的中国士兵写了一篇什么文章,据说引起不小的轰动,具体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天边已经亮了起来,越来越蓝,阳光洒在沙子上,那些沙子就有了光泽,变得刺眼,错落规则的阴影,形成像海浪一样的沙波。想想大海,相比之下,我觉得这些沙子更可怕。“这里真漂亮,要是能照张相片就太好了。”邵年站在我旁边说。是啊,可惜我们有规定不让照相,来了一年半了,还没照过相呢。原地等了一个多小时,几辆卡车开了过来,看样子可以收工了。卡车没有往基地的方向开,而是转了个弯,开进了航天城,第一次进到这么保密的单位,感觉很稀奇,几个高大的发射架直冲蓝天,所有的房子都是纯白色的,与碧蓝的天空相呼应。就像落在陆地上的一朵云,多年之后,在拉萨也见过这样干净的天空。

  航天城各处都有保密措施,守备森严,所有房子都以数字为编号。卡车响了两声喇叭就在9号半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座烈士陵园。步入陵园,苍松翠柏掩映中,象征东风航天人扎根戈壁、志在太空的东风革命烈士纪念碑如火箭直指苍穹。一进门,便是聂帅的墓地。江泽民亲笔题写的镏金大字“聂荣臻同志永远和我们在一起”,镶嵌在黑色的大理石墓碑正面。碑前的玻璃罩里,安放着聂帅的骨灰。“立正!”队长一声威严的口令,所有人向墓碑行注目礼。“礼毕。”大兰盯着那十几个金字感慨道:“我要是死了,谁要给我写几个金字,我就知足了。”“哼,你死也有字,该战士奋勇与野猪搏斗,壮烈牺牲。”为子撰词。“别闹了,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急忙制止这两个东西对烈士先驱的大不敬。在纪念碑的背后,足足有672座花岗岩墓冢方方正正排成威武的军阵,显得肃穆威严。如果说安静,我想还是墓地那种静才叫安静。

  墓区第一排王来烈士的墓前放着鲜艳的绢花。我看到墓碑上的铭文写着:“王来,1941年出生,1960年入伍,1965年10月20日为抢救战友牺牲。”队员散开,参观这些烈士的墓碑,在672座墓冢中,有14座无名烈士墓,而我也注意到无名烈士墓前的鲜花是最多的。听司机说:按两下喇叭,相当于敬礼了,不然肯定熄火。有时候,半夜能听见里面唱军歌喊口号的声音……西风渐起,伴随着穿过胡杨林的大漠风,我们离开时全发射中心。

  回基地的路上大家特别轻松,有说有笑的,几辆卡车开足马力,一路狂奔,我站在车尾,抱着枪看这里的蓝天,这他妈才是正宗的蓝色呢。卡车绕过嘉峪市区开上了高速公路,远去的城市楼宇变得越来越模糊。正当我想得入神,一辆灰色4500吉普车开着轰轰的音乐从后面追了上来,里面坐着几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子。其中一个从天窗里站出来,冲我们喊:“傻大兵,傻大兵。”“操你妈,你才傻呢。”车上有人回骂。那小子做了一个鬼脸,缩了回去,几个小白痴,我没放在心上。那车子始终与我们的卡车并行,不时地挑逗我们。车上的士兵不再搭理他们。那车子突然加速向前冲去,紧接着我们的车一个急刹车,所有士兵一起向车头拥过去,我猛地扣住车尾的厢板。车子滑出很远才停住了,“有人掉下去了。”“谁掉下去了?在哪边?”“前面!”车上顿时乱作一团,我噌地站起来,分开人群向车头挤过去。在车头前几米的地方,大兰躺在那里,钢盔滚到了一边。我蹿上驾驶室跳到地上,一把抱起大兰:“大兰,大兰,睁开眼睛。”此时他的鼻子和耳朵里渗出了鲜血,其他弟兄围了过来,我按住大兰的人中穴,可是半天没有反应,我试了一下呼吸……我的手僵住了。司机挤过来:“怎么样?有没有事?”我慢慢放下大兰,将枪顺下来,抡起枪托就砸了过去:“你怎么开车的?”那个老兵一愣,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枪托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肩膀上。他往后退了一步,马上就有人上前拉住我。“你他妈你会不会开车,你赔我兄弟的命,我他妈毙了你。”说着我就去拉枪栓,几个人将我紧紧抱住。“组长,别打了。”“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声嘶力竭地喊着,脸上眼泪横流。我身上被几条胳膊紧紧地扣住,始终没有松开,我失去理智一样地哭喊着。前面的几辆车绕了回来,队长看到躺在地上的大兰愣住了。他看了好久,才像想起什么:“司机呢?”司机捂着肩膀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刚才有一个车别了我一下,我就……”“就是刚才那个4500。”“对,就是那个车!”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都别喊了,大兰还在地上躺着呢。”我抱起大兰,鲜血已经流过了脸庞滴落在地上。这小子这么大的体格,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的车直接回基地,路上我把大兰的头放在我的腿上,我怕颠簸磕着他。所有的人都在哭,我没哭,不知道因为什么哭不出来。我从他胸前摘下那根野猪牙戴在脖子上,大兰啊,给我留个纪念吧。为子抓着大兰冰冷的手泣不成声:“你咋了……你说话啊……俺跟你还没吵够呢。”一路上,我始终抱着大兰,眼睛呆呆地盯着他胳膊上那面国旗臂章。朱海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胸前。邵年用袖子一点一点地擦着大兰脸上的鲜血,而大兰闭着眼睛,耳朵流出的血已经凝固。

  大兰的意外是403第一次人员伤亡事故,第二天,大兰就被飞机运回本溪老家,我不敢想象他父母看到他会是什么样的悲壮场面,我跟组里人说:“大兰家是农村的,他每个月那点军贴费他都攒着,我们集点钱给他家寄过去……”连野听见了,D7组也捐了好多钱,再后来,其他组也知道了,又捐了好多钱。那段日子,G4很消沉,没人说笑,为子更是经常一个人呆在一边,是啊,平时总是大兰跟他说相声,现在失去搭档了。我十七岁,第一次尝到失去朋友的痛,真的他妈很痛。从那以后,我经常会梦到他赤裸着上身,挥舞着开山刀的样子,在梦中,他总是冲我一笑。也许我们只能在梦里相见了。

痛苦是需要走过去的,但是有的痛苦一辈子也走不过去,即使是像我们这样的特种兵也是一样无法逾越。大兰走了一个多月了,但是没见上面有任何表示,所有领导对于大兰的牺牲只字不提。我们一直想着为大兰争取一个烈士称号,这样他家那的当地政府,每年就可以给点烈士家属补助,这样的事情不能指望别人出头,大兰毕竟是我们G4组的人,我琢磨了好几天,最后我还是决定找1号确定一下。可是当我找到1号的时候,1号却一脸铁青地说什么是意外死亡,不能被评为烈士。我顿时就火冒三丈:“难道我们一个兵的生命还要因为什么牺牲的吗?我们不是人吗?”“部队有部队的规定,不能评就是不能评。”“谁他妈能评?”“你跟谁喊呢?滚出去。”滚就滚,我气呼呼回到组里,大家一听,敢情我们即使是要牺牲也不能没有原因的,否则白搭一条命。大家聚在一起,越说越生气。所有人心里被一股不平衡的怒火燃烧着。事情很快传开了,几个组长到一起,秘密商定了一个方案……

  晚饭,哨声吹了几遍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出去。是的,我们起义了,用绝食来为大兰争取一个烈士称号,我们不希望他就这样以一个意外而离开这个世界。在我们的印象中,军人即使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几个他妈纨绔子弟开车别了一下就牺牲了。郎队大概是去了食堂才折回来的。进到宿舍一看大家的表情他什么都明白了。他来回地走过来走过去地看着我们。我们都低着头,谁也不看他。“你们这算是什么?反抗?”没人说话。“你们还记得你们是军人吗?”“记得,当然记得,也就死了一个当兵的而已,换了地方上的人这事小得了吗?”连野懒洋洋地说。“当兵的怎么了?可以随便死吗?”“这个我们不知道。”连野说完往被上靠,闭上了眼睛。“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的做法就是违反军纪,马上都去吃饭。”我始终坐在一边擦着那把大兰用过的匕首,“你给我起来,说,是不是你发起的?”“队长,死的是我们118分队的兵,不只是我们G4组的一个兵。”郎队气得跟吃了枪药的哑巴一样,满屋子乱走。我们谁也不看他,走呗我们又不累。“你跟我出来一趟。”最后他冲着我说了一句。我没动,这个命令我不能服从。“叫你呢,听见没有。”我继续认真地擦那把匕首。郎队上前揪着我领子把我提拉到外面的操场上。“你还知道你是谁吗,别忘了你还是一个战斗小组的组长。”“我当然没忘,就因为我是这个组长,我才要为兄弟争取,有错吗?”“你什么态度,这里的人少了谁我不比你心疼,你哪那么大情绪。”“我没情绪,死的不是你的孩子。”“你他妈的放屁。”也许是这句话的确是把他刺激疯了,他抓住我的衣襟瞪着狼眼说:“我他妈告诉你,在越战的时候,我那些战友死了无数了,天天有牺牲的,我们活着的,要死的都不后悔,因为我们是军人,我们没的选择。”“如果大兰死在战场上,我无话可说。但是我觉得他这样死,窝囊。”“你他妈的气死我了。”他说着将我狠狠一推。“想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们来这里当兵,小命没了,一点交代都没有,这兵当不当也就那么回事……”我话还没说完,郎队抓住我的胳膊一个大背,将我摔到地上,我爬起来:“你凭什么摔我?凭什么?”我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不知道是为大兰委屈,还是为自己。“你这个小子他妈混蛋。”“这兵我铁定不当了,什么狗屁光荣义务,老子不干了。”我甩手就走,郎队追过来挡在我的前面,“你给我回来!”我没有停下步伐。他追上来,一个反剪摁住我,“臭小子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就你在这儿生气,1号北京跑了好几趟了,希望能给大兰家属争取一点补偿,可是上面的意思,这只是一个意外的事故,最多只能给两千块钱的抚慰金,最后1号自己从腰包里拿出三万块钱,邮给了他家。就你知道他是你战友是吧,我们都不知道是吧。”我较劲的胳膊慢慢地松了下来,队长放开我,“马上回去带人去吃饭。”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身尘土回到宿舍,一进门,眼前的一幕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士兵都赤裸着上身,整齐地站在两边,中间一个人手里挥舞着武装带挨个抽打他们。“英雄回来了?”1号眼睛一立,我没说话,把上衣一脱,站在队伍边上一闭眼。感觉后背一阵疾风,“啪!”一腰带抽在后背上。我身子往前晃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我咬紧牙关挺着。你妈的,用铁头抽。“啪!啪!”后背一阵一阵地刺痛。“他奶奶的,你们这帮小牛犊子,吃几天军粮觉得自己行了是吧,有饭不吃,玩绝食,反了你们了。我他妈周大虎带了这么多年兵,还没一号像你们这样的。命令都敢不服从,还跟老子扯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抽,那皮带与皮肤接触的声音变得异常刺耳。不管抽在谁的身上,大家都会激灵一下。“不吃,好啊,那他妈就别吃。整不了你们,这个大队长我不干了。”郎队一直站在门口,从他的眼神里,我能够感觉到大虎每抽一下,他都心里疼一下。大虎抽累了,用武装带指指我们对队长说:“郎小明,看看,这就是你带的操蛋兵。从现在开始,不许吃饭,不许喝水。”他顿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什么,接着说:“不行,这个太便宜你们了。都有了听口令,立正,面向门,向左右转。齐步走!”大虎背着手,掐着腰带把我们带到了基地后面的废弃工厂,在一个下水道前面停下。大虎指指我:“把盖子打开。”我掀开锈迹斑斑的铁盖子,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井里到处是乱飞的蚊子小咬。“都给我滚下去。”

  我第一个爬了下去。这是一个工厂排污的管道,长长的看不到头。下面除了难闻的气味,地面上还有已经腐臭的积水,四周水泥管壁上,寄生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粘粘的。管道常年不见光,变得阴冷潮湿,几十号人就这样被关在了天然的水牢里。也许是1号怕我们缺氧,铁盖子并没有盖严实,露出一丝缝隙。管道里黑漆漆的,我们起初捂着鼻子站在那里,但是很快鼻子放弃了抵抗,那味道我们已经闻不出来了。“兄弟们,对不起,让大家受连累了。”“别说这些了,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战壕了,已经是纯纯的地下党,一个管道里的战友。大家都不说话了,顽强地抗击蚊子的屡次进攻,只听见拍打蚊子的声音。黑暗中有人问:“我们得关到什么时候?这里这么多蚊子,不把我们咬死啊。”“大虎发威怎么也得一宿。”是张振鹤的声音。“队长把你叫到外边说什么了?”连野突然问我。我就一五一十地把听到的告诉了他们。大家都沉默了。这个时候井盖被推开,我们以为可以被提前释放了,可是下来一个也赤裸上身的人,“队长,你怎么来了?”“你们在这里,我在上面呆不住。”他妈的眼睛有点潮。队长挤到里边,“你们不能怪1号……”“队长,我们都知道了。”“知道就好,别把这个当惩罚,就当做一次耐力训练。”队长就是队长,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我们都一个挨一个地靠在一起,减少皮肤暴露在外面的面积,这样蚊子就必须采取渗透行动才可以吸到点血。“队长,你带烟了吗?”连野问。“带什么烟,都说是耐力训练了。”

  蚊子大概都吃饱了纷纷散去睡觉了,可我们还饿着呢。“队长,给我们讲讲你们越战的故事吧?”“是啊,讲讲吧。”队长拗不过大家,站在黑暗里给我们讲起他在中越战争的故事:我参加越战的时候,跟你们差不多一样大,当时刚从军校毕业就直接拉上去了。那时候懂什么叫战争啊,就被分到了123师的指挥部,传了几天的文件,我觉得既然都已经来了,就应该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争,那种真枪实弹,有血有肉的战争,我就报了名要上前线。那时候,谁想上谁就能上,这是士气,我就被分到了侦察营,当时已经是对越打反攻了,战线推到了高平境内,大家知道当时的营长是谁吗?“1号!”“错,是2号!”“我那时候还没见过1号呢,只听说123师有两只虎,一个就是1号,还有一个就是2号。那时候没有时间专门训练,都是跟着老兵一点点学,结果‘南山第一踩,北山第一吐’。”队长说到这里自顾笑笑。“第一吐是怎么回事儿?”“说了都丢脸,开始的时候,2号根本就不让我上战场,始终把我留在后方,他说我这样的上去就给越军增加战果,所以今天这个教我点,明天那个教我点,师傅多了,本事就大了,呵呵。但是一直没干过真的。直到后来,2号才第一次让我跟随四班去抓一个舌头,那次任务中,虽然我没冲在前面,但是地雷将一个越南兵的大腿扔到我的面前,我看着那血淋淋的人肉,一恶心就吐了出来……”大家听到这里没人笑,根本就笑不出来。

“见得多了,就不当回事儿了。后来一次受伤,被地雷把胯骨炸伤了,就转到了后方的医院……”郎队讲到这里,突然停住不说了,大家就静静地等着队长梳理思绪,但是他再也没有讲下去,四周变得安静了,没人说话,脑海中想象着越战的凄惨一幕。就这样,队长陪着我们在下水道里蹲了整整一夜。

 逆境成就人才吗?或者像有些人那样在辉煌的今天对着镜头说:感谢我的过去,感谢上天赐予我的苦难……我一听这话就真想上去抽他一个耳光。为什么?在特种部队所有的困难和逆境都是刻意找出来的,不是上天安排的,是1号、2号、小明同志想出来的。就好像特战队员就必须置于非人的境地。热,太阳能把石头上的鸡蛋烤熟,而我们活人站在烈日下暴晒烤肉干,昏倒?不行,不是醒了吗,那就接着站。中暑?不行,我们是特种兵,怎么能随便中暑,身上的皮肤冒油、起泡、一层一层地掉,不敢揭,一揭就是一大片。冷,腊月寒冬,眼睛上霜,呼出的哈气把整个腮帮子挂上冰花,不用化妆就一圣诞老人。戈壁滩的寒风够劲,不管你穿什么衣服,它都能在几秒钟里,把你身上所有的热量吸干,从里到外跟做CT一样打透,问问哪个战士没有冻伤,问问哪个战士没被冻得尿裤子,脚肿得鞋都穿不进去,手肿得跟馒头一样,握不到一起。只要你能站着,对不起,你就得站在那。什么叫环境?他们不懂,只要地球上有的,我们的训练科目里就有,潜伏的环境没的选择,有你趴不住的地方吗?粪坑有味,经过都要捂着鼻子,那行,我们就站在里边,周围爬的活蛆,有时候那些可爱的小东西能缓慢地爬到你的脸上。记得复员多年以后,一个兵在我面前絮叨说:他们连长将他们扔在猪食缸里的馒头拿出来,让他们吃下去,看他们以后还敢浪费粮食。我只问了他一句话:味道怎么样?他说三天没吃别的东西,想起来都恶心。恶心吗?特种兵潜伏几天是少的,出去一次任务就一个月,吃什么?有什么吃什么;喝什么?动物的血,自己的尿。尿是什么味的?咸的。为什么特种兵非要这样训练,就是要彻底摧毁一切你天生为人的自尊。如果你是一名特种兵,对不起,别把自己当人看。你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不能随便死掉,你必须完成任务,在完成任务的大前提下,你必须保证自己活着。这是什么训练科目,就是世人不为所知的,美其名曰:耐力训练。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说什么都没用,每天花样翻新的训练科目,让你应接不暇。在操场上堆着四座红砖,本来是准备盖一个模拟地下隧道的,后来1号发现工厂的下水道感觉更好,模拟隧道不盖了,但是砖不能就那么放着,我们的科目中就多了一个搬砖。把四座砖移到操场另一边,每天两次,每人一次十块。往返四百多米,我们就这样天天搬来搬去。手上磨出了老茧,老茧变成了死皮掉了,那就磨新长出来的皮肤。

  对肉体痛苦的漠视到心理上的麻痹,我们已经变得对一切无动于衷,每天除了机械地完成所有的训练科目,没有什么事情值得雀跃的,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痛苦万分的。训练的时候,身体被划伤了,出血了,我就木呆呆地看着那血向外流着,好像出血的不是自己的肉体。疼吗,有点。或者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们变冷了或者是麻木了。随着兵龄的增长,大家都变得越来越不喜欢说话,每天训练结束,都是自己忙自己的,大家不怎么交流。队长说晚上基地要放电影,我们也是懒得动,什么情节都不关心。电影已经放映了,屋子里还有十几个人,连野揉着胳膊走了过来:“四儿,跟我说会话。”“操,有什么说的。”“粘瓜,跟我说会话。”邵年抬了一下头,又低下了,连野没意思地走开了。我脑袋一片空白坐在那里看着枪柜发呆。直到我听见通信兵喊我,我才回过神来:“你们队长让你去一趟指挥部。”我哦了一声,穿上上衣。连野拉住我问:“又是什么好事?”“操,他们哪次找我有好事。”

  我敲了几下郎队的门:“报告!”“进来!”我看见队长手里拿着一张白纸,“把这个填上。”“怎么这批有我了?”“是的。”我接过入党申请书叠了几下塞在口袋里。“你先别走,就在这儿填。”“你是满族人?”我点点头,“我也是,咱们队里好像就咱们两个是吧。”“兰恭学也是……”队长僵住了。他给我递过来一支烟:“今天找你来,是跟你沟通一下,最近训练忙,也没时间。”我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他想跟我沟通什么。“你发现最近大家的情绪不高啊。”“还行!”“根本就不行,这兵你们才当了一年半就这样,后面那两年我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得忧郁症。过几天就是建军节了,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能调动一下大家的情绪。”我掐着笔想了一下说:“女人……”

今天是我在部队过的第二个“八一”,我们一直睡到了中午,才听见起床哨。洗洗衣服,剪剪头,今天就这些事。难得的一次休息,自己却不知道干什么,王佳来的信一直都没回,不知道说什么,有时候想想,都没见过人家,两个人在这忽悠什么呢。下午会餐,1号说着跟去年一样的话,门口放着几箱子白酒、啤酒。“……想喝的自己拿,自己能喝多少自己掌握,老规矩,不准喝多……六点各分队准时集合,我们去看演出,都给我整得干净利索的。”队伍依旧静默。我看到经过门口的那些战士,没几个去拿酒,我们这里就像戒毒所一样,那些酒虫子早就干巴死了。“为子,牙不疼了?不拿一瓶白的,晚上消炎了。”为子勉强笑笑摇摇头。

  饭吃得没意思,平时的伙食就不错,会餐也无非就是多几道菜而已。回到宿舍,大家开始在衣服上粘标志,戴军衔。我在看我那双靴子,已经污秽不堪,我拿出鞋油坐在凳子上擦着。“看什么演出啊?”连野把靴子轻轻放到我面前,“少来这套,自己擦去。”“你帮我擦,我用一个好消息跟你交换。”“有屁好消息?”“你擦不擦吧?”“擦,你说吧。”

  “那你先擦我的,我就告诉你……”我装模作样地拿起他那只破鞋,连野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这批党表有你的。”我把他的靴子“咣啷”一声扔到地上。“你这个人说话是放屁啊,知道了就不擦了。”没错,这不算什么消息,表我都填完了。“你过来,我告诉你,为什么不给你擦?”连野听完愣了半天,“我真不明白队长怎么那么看重你,什么好事都找你。”“人才!”我知道连野已经不平衡了。“野哥,把鞋给我。”邵年一旁说。连野捡起靴子对我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都是一个车皮来的,差距怎么这么大,谢谢瓜兄,多打点油啊。”

  六点准时集合,所有队员全部穿丛林迷彩,佩戴新式军衔、虎头臂章、内部号牌,脚蹬作战靴。这一次,特别要求每名士兵佩带手枪一支。临行前1号就说了一句他最愿意说的话:要在其他部队面前展示出我们403的精神面貌。废话真多,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们登上卡车向南州军区某部开去。

  我们赶到的时候,操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千名官兵,这是中央安排的一次大型文艺慰问演出。我们的位置在舞台的左侧被预留着,当我们进入场地的时候,引来周围兄弟部队的注意。“向右看齐,向前看,放凳子,好,坐下!”我们板板正正地坐在那里,能听见其他部队的士兵在小声议论,“他们穿的衣服怎么跟咱们的不一样。”“他们戴的是什么军衔啊?”“他们是特种部队吧?”我们的腰板更直了。有部队在拉歌,场面很热烈,只有我们403安静地坐在那里。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哪支部队的,尤其是好奇,我们臂章上的虎头。有人悄悄问:“老乡,你们是那个部队的?”没人回答,眼睛都盯着前方。

  演出开始了,都是一些部队的歌曲,没什么新意,起初那些部队还能安静地坐会,但是很快随着小品演员的滑稽表演,队形大乱,那些战士笑得前仰后合。而我们403仍然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当表演到魔术的时候,演员从帽子里抓出很多糖果向台下抛撒的时候,有些士兵甚至站起来去争抢,而有些糖打在我们脸上、身上我们都始终没有去拣一块。我们的安静与其他部队形成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对比。女主持人得得瑟瑟走到我们这边微笑把话筒伸到我的面前:“小同志,能不能问一下,你们是什么部队?”我没回答,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了几眼她白白的胸脯。主持人又说了几句话,我仍然是无动于衷。主持人很尴尬,不知道她是不是想故意为难我,她突然拿着话筒说:“大家注意到没有,这支部队从演出开始到现在,没有一名战士动过一下,我注意到他们的胳膊上都有一个虎头标志,我感觉这支部队绝对不一般,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特种部队,肯定是个个身怀绝技,我们能不能请他们给大家表演一下,大家想不想看啊?”回应是热烈的,拼命鼓掌的,玩命起哄的。这个时候一个工作人员急忙跑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才话题一转继续下一个节目。演出结束后,我们最后一个退场。这个主持人手里掐着相机跑了过来,“小同志,我能跟你们照张相吗?”“对不起,不能!”拒绝得很违心,但是很潇洒。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基地,1号终于意识到,我们平时就知道训练,大家会的歌曲都是那些唱了好几十年的老歌,而且我们还没有自己的队歌。最后几位首长一合计,队长找到我,由我起草歌词,由他亲自谱曲。1号看完了觉得太软,以下是他修改部分。

  403独立特种大队队歌

  响应党的召唤(1号填加)

  我们自愿把军装穿

  国家重任永在肩

  时刻保卫我们的家园(1号修改)

  为了祖国天空更蓝

  为了人民幸福平安

  我们要做军中好儿男

  训练艰苦我们心甘情愿

  谁胆敢轻易来犯

  我们就是插在他心中利剑(1号修改)

  青春无悔

  热血可溅

  我们就是军中一只虎

  神勇无敌403(1号修改 )

十月,早晚温差很明显,尤其是在我们这样的地方,要么微风轻抚,要么黄沙漫天,一天之内体会四季。随着天气有点变凉,涉及到水中作业的训练科目才慢慢浮出来。我有时候搞不明白为什么天暖和的时候不下水,非要等到鸭子都上岸了,部队才拉到疏勒河边。

  多年后,回想起那里,真的很美,茫茫的戈壁、淳朴的黄土高原……因为那时候,特种部队的所有情况都是国家机密,部队保密条例严格规定不准照相,所以非常非常遗憾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只有日记中那些稚嫩的文字……“你发什么呆?”队长打了一下我的脑袋。“没什么。”“没什么,你在这儿蹲半天了。”“看着这河想起松花江来了。”“怎么想家了?”“有点,一年多了。”“咱们有规定,必须服役到两年才有探亲假。”“我知道。”“知道就好,赶紧回去,一会有任务。”

  部队在河边扎下大营,所有士兵都住在帐篷里,炊事班都跟过来了,看样子短时期内回不去了。1号因为要去北京开会,这次由2号亲自带队,说实话,不太喜欢2号,感觉这个人你永远摸不透,要比1号有城府。所以大家都有心理准备,至于NO.2要玩什么花样,我们拭目以待。来到的第一天,部队并没有急于沾水,而是始终处于一种很放松的氛围。其他小组都在休息,队长却分配给我们G4一个异常艰巨的任务———搭厕所。人少了一个,干什么都觉得缺腿,尤其是一到体力活就会想大兰,想归想,没人敢提。我们几个拎着铁锹察看地形,最后我们选在一条支流旁边,原因很简单,搭个架子,粪便就可以直接喂鱼了,真正全自动免冲洗。我们脱下衣服就开始挖坑,邵年站到水里支架子。大家可能以为是那种简易的厕所,错了,部队带过来的是那种组合式的厕所,包括帐篷都是最新研制成功的龙骨结构的。没办法,1号说了,我们403的装备是全军最新最好的,包括这个厕所。四根支架,两根在岸上,两根在水里,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厕所搭好,为子说什么都要拉第一泡屎,怎么拉?是人就有三急,只能看着他蹲在干净的厕所里痛快。任务完成,我们几个就不想闻臭味,就顺着支流向下游走。谁知道没走出一百米,我们突然发现炊事班的几个士兵正站在水里洗菜。朱海小声说:“组长,出问题了。”“是的,是他妈出问题了。”我赶紧回头向厕所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为子,停火。”为子拎着裤子走了出来,“组长,你喊什么停火。”“没……没什么。”当天晚上的饭我们组只有为子一个人吃,其他人说什么都下不去筷子,为子很纳闷:“你们干吗不吃,很好吃的。”“哦,没什么,你吃,你吃。”我们几个人就看着为子在那儿狼吞虎咽。当然这个事情我不可能跟谁说,我只是找到炊事班说了一下,厕所搭在上游了。

  部队在河边安顿以后,除了跟队长去划定训练区域以外,就没什么事了,所有战士几乎都呆在帐篷里,不知道2号究竟在等什么。这次出来,我们照例要在完成所有训练科目以外,还要试验国家兵器部刚刚研制出来的新产品,包括步枪防水子弹、步枪封闭式可击发防水枪套、78式改进型水下手枪、攻击背包的防水、防弹性能测试、救生、防弹两用攻击背心的测试、鱼鳃式水下呼吸器,其中还有一支可测试毒性反应的饮水过滤笔。

  2号每天早晨都会到河边站上好一会,背着手盯着河水发呆。直到第四天上午,他才下达命令,所有战斗小组,到河边集合。2号不太喜欢说话,平时看见他也总是微笑着,但是经过几次的摸底,我们深深知道,2号有着非常阴险的一面。他对你笑肯定没好事,所以时间长了,大家私底下都叫他“二阎王”。他把队伍按照事先分配的地域,“听口令!立正,每人前后间隔两米散开。每个人将背包放在地上,趴在上面。”2号将背包放在地上,趴在了上面,看着很别扭,好像是……只能趴在上面,“下面练习蛙泳动作,跟着我学,抬头,吸气,呼气……”2号一板一眼地演示着。我趴在那里看着就想笑,感觉他就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蛤蟆,也对,人家教的就是蛙泳。开始还行,可是趴了一会,肚子就难受了,毕竟背包不大,对身体的承受能力有限。但是2号一直没有让我们站起来,我们就这样划啊划啊,划了一上午。当我们站起来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了,看样子想学蛙泳就必须先跟攻击背包亲密接触。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就这样,我们当了三天的陆地青蛙,才穿着衣服下了水,迷彩具有一定的防水功能,但是一旦浸透了就紧贴在身上,每动一下,都要分些力气给它。我是旱鸭子,小时候,跟小朋友们去松花江游泳,差点没淹死,从那以后就惧水,只要水面淹过胸部,我就会紧张的不得了。所以我都在想,我真不适合当什么特种兵,有恐高症又晕水,但是没办法,在部队教会了我一个对付人生的方法,就是有些困难是来自于心理的,其实硬着头皮撞过去……才发现,奶奶的,原来都是纸老虎。

  我们最初都在限定的浅水区,轻装练习一些基本动作,2号说了,不管你以前会什么,都要重新学习。动一会就静一会,那就是练习憋气,我把脑袋一扎到水里就总想睁眼睛,耳朵听着哗哗的流水声。我控制气息的能力很弱,2号要求憋气的时候,必须将双手举出水面,我好几次都是忍不住,喝了几口甘甜的河水。为子跟我说,他从小就会游泳,而且水性非常好,我这个组长只有羡慕的份。2号很有办法,水很凉,呆不了多一会就会浑身哆嗦,他就要求我们练习动作来给身体提供热量。在几天的苦练以后,我终于可以浮起来了,并且可以游上几十米。正当我觉得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没想到,接着就是负重,我只要一背上枪我就马上沉下去,邵年说我这才是真正的潜水。

  之后的训练科目基本都在水里,张振鹤本来就是汗脚,被水这么一泡都不同程度的溃烂,而我发现泡了这么长时间我的皮肤嫩多了。所有基本的泅渡要领基本结束,403已经没有一只旱鸭子,接下来的科目就是夜间涉水训练。冲锋舟的充气时间必须在十秒内完成,当然不是吹的,是靠压气泵,由于心急,被战士们踩坏了好几个。冲锋舟主要是装载特定任务装备的,所有进攻队员必须潜伏在水里,这样可以避免被敌人当成活靶子,所以到了晚上的时候,只能看见一艘无人操纵的小艇向对面的河岸悄悄地靠过去。攻击背包和防弹背心都有浮力,即使你一动不动,你也会浮在水面上,除非有特定环境下才会使用鱼鳃式水下呼吸器,在水下潜到攻击位置,达到突袭的效果。战斗小组人员明确分工,两名突击手一个位于小艇一侧,另一个卧在艇身里,该位置危险大,要有随时翻进水中的准备。爆破手在船舷另一侧,配合突击手带动小艇。组长与工兵在距离小艇左右各十米以攻击背包为依托形成掩护慢慢向前推进。两名狙击手远离小艇,在水面是依托背包做后方观察、掩护。这是最常见的具有可攻可退泅渡队形。而且2号一再强调,士兵绝对不可以轻易上艇。我见过一些图片,所有士兵都在小艇上,很诧异,难道是部队不同,进攻方式也不同?一颗枪榴弹岂不是全体阵亡了?

  特种兵在保证任务完成之前,或者绝对没有必要暴露之前,必须遵循一个原则,就是“静”。从入水到在水中行进到出水都必须尽量缓慢动作,充分考虑到月光、星空与水面形成的反射,多以水流湍急处,或者阴暗处为进攻、撤退地点。上岸后,橡皮艇必须放气,用石头压在水底。根据不同的任务要求,特战队员的攻击背包数量也是有限制,尽量减少没有必要的负载,但是弹药的数量却是尽最大量携带。

  在训练了一个月后的一天,2号突然接到命令,马上撤回基地。

  “快点,快点,动作快点!”2号站在地中间指挥着各分队拆卸帐篷迅速装车,并且留几组人清理这里生活过的痕迹,本着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原则,厕所还是由我们G4负责拆卸。从接到命令到部队上车,前后只有十二分钟。十几辆卡车顶着夜色向“家”奔去。

  到了基地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基地灯火通明,洞库的大门敞开着,铁轨上停着一列已经装载着坦克和各种战车的火车,上面蒙着伪装苫布,几架737高炮裸露在外面。“组长,是不是要打仗了?”为子看着军列说。“什么年头了,打什么仗。”基地异常紧张,所有人都是奔前跑后的,我们刚回到宿舍,就听见外面一阵紧急的哨声,“各分队长到指挥部开会。”

我把潮乎乎的衣服脱了下来,“为子,明天把我衣服洗了。”为子答应了一声就开始从背包里往外倒东西。连野光着膀子走了过来,“我说四儿,这是不是要干起来了。”“干什么干,跟你干啊?”“基地这么大的动作,不对劲啊。”“你们D7不是天天叫嚷着要打真仗吗,怕了?”“有什么可怕的。”我换好衣服躺在床上,连野也靠过来,“你他妈离我远点,粘着我了。”“我操,你又不是小妞碰你一下怎么了?不是你腿瘸的时候了。”我枕着双手盯着对面的墙看,“直什么眼,你小子党票都到手了,还琢磨什么。”“快年底了,咱们该有探亲假了。你说要是咱俩只有一个名额,谁先回家?”“当然我先回去了,等我的人多。”“你他妈真不义气,遇好事连哥们都忘了。”“怎么你还想跟我决斗啊?你还真不行。”“这样吧,看见没,你如果能扎到就你先回去。”我指着对面墙上的衣帽钩,连野抽出匕首,随手一摔。匕首正扎在衣帽钩下面的木板上。我惊呆了,难道连野已经是飞刀高手了?距离虽然不过十几米,但是那垫板很窄,匕首本身又不属于投掷类攻击武器……“你他妈蒙的吧?”“蒙什么,这就是D7的素质,哈哈。”“你他妈吹吧,你再扎一次。”我把自己的匕首递给他,可是他说什么也不接,嚷嚷着D7赢了。连野这一刀引来大家的注意,我看见他的驴尾巴立了起来。“这样吧,你再扎上,我四年不回家。”“真的?你不用不回家,把我老婆还给我就行。”“你妈的大野驴,整了半天你一直还惦记着王佳呢。”“别说没用的,赌不赌吧?”旁边围得人多了,就已经不简单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组长,跟他赌。”连野拿着匕首挑衅地笑着。邵年在我身后碰了我一下小声说:“跟他赌!”张振鹤和朱海都在旁边架秧子,“跟他赌,跟他赌。”看着连野自信的样子,我心里真没底了。最后咬咬牙:“赌!”“哦!”周围人一片欢呼。我在心里劝慰自己: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场子圈开,所有人都盯着连野手里那把匕首。“别后悔哟!”他说完,亮开架势,拿着匕首瞄准垫板……匕首脱手而出,瞬间匕首向木板飞去。上帝不可能永远眷顾一头驴的,匕首磕在墙上,落到地上。“哦……”我们G4组在欢呼,“嫂子还是我们的。”他们这么一喊,我突然觉得自己吃亏了,只说我输了怎么样,没说我赢了怎么样。连野跑过去拣起匕首:“不算,我用的是你的匕首,不习惯,换我的,有种再来一次。”我走过去拿回我的匕首很平静很平静地对他说:“用不用拿尺子量量,拿称约约,野驴,有意思吗?”连野回头看着那把扎在木板上的匕首。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小时后,才听见队长在一楼喊:“各组长集合。”

  “立正,稍息,传达一下上级命令。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参加今年的年度军区合成军事演习,因为国际形势上的一些原因,这一次把演习地点定在内蒙古境内,这次演习就显得极为重要,也是建军以来兵种最全,武器最先进,各军区人数最多的一次实弹演习,地面部队共七个装甲师、五个机械化步兵师、三个高炮旅。空中有两个战斗机大队、一个轰炸机大队、三个直升机飞行大队都是首次参演,要完成一共三百七十个作战任务。尤其要重点说明的是,这次演习各军区都派出了自己的特种部队,这也是首次各军区的特种部队之间的对抗训练。而我们作为中央直属部队,为了评估我们403前一阶段的训练成果。我们增加了任务难度,将红、蓝双方都假想为敌人,执行侦察、渗透、破坏、干扰等任务。大家必须有一个心理准备,这次演习中,我们会遭遇到其他军区的特种部队,我们不要觉得自己特殊,必须遵循战场规则,中弹就必须离开战场。我不希望有人说我们的战士是刀枪不入的。”

  “队长,你说的这个实弹是什么意思?真打吗?”有人问。“当然是真的。”“我们牺牲了算烈士吗?”“有千分之三的死亡名额!”一说到死,大家马上都沉默了,“怕了?”“虽然使用大量的实弹是力求真实效果,但是演习就是演习,不需要你们对自己的战友开枪,你担心什么。”队长细致地布置完后将我跟连野留下:“你们此次任务就是破坏南州军区的后方补给线,其二找到并摧毁南州军区的炮兵阵地,最高任务就是找到他们的作战指挥部,1号要你们把他们的作战地图偷回来,你们要有一个心理准备,很有可能遇到他们的特种部队,他们不弱。”“为什么要偷他们的地图?”我不解。“忘了?去年不是他们跟咱们玩过一次渗透吗?1号一直记得这件事。”老虎要面子可真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都是特种兵,我们有多大把握?”连野说。“听你的话怎么感觉没斗志,虽然都是中国的特种兵,但是各个部队的训练方法完全不一样,到最后比的就是一个单兵素质和对战术的灵活运用……”

  所有分队统一装备标准,除携带强光手雷、烟雾手雷、催泪弹、喉索等不会造成严重伤害的实弹以外,枪支弹药只有一个弹夹为实弹,其他五个弹夹均属于模拟彩弹或者空包弹,工兵首次配备“80单兵”反坦克火箭、三枚可调式兵车两用地雷、TNT定向防步兵地雷五枚、3000克塑胶炸药、小81电台一部。狙击手除狙击步枪以外,并配备十支箭头装有榴弹的强弓弩。所有403特战队员全部身穿造价昂贵的变色迷彩,佩带最新式的军衔和编号贴,胳膊上分别佩带虎头臂章和国旗标志。“组长你能看见我吗?”朱海站在阴暗处问。“废话,你以为你穿上这个就隐身了。”“那还说是变色的。”按照部署,我们必须完成搜索敌前方指挥部、窃取机密文件、破坏后方补给系统、尽可能摧毁敌地面炮兵部队等十二项战斗任务,如果其中一个失败,或者有队员被俘虏,整个任务宣告失败。郎队介绍的很详细,包括一些演习规则。我们定在明天凌晨两点出发,大家把一切装备好,就都穿着新衣服躺在那里休息。火车开走一列,进来一列,一晚上始终没闲着,轰隆隆的声音搅得我根本无法合眼。

  清晨,哨兵悄悄溜进来,“G4你们到点了。”我急忙去叫其他队员,背上装备登上一辆卡车。“都精神精神,别迷迷糊糊的。”我敲着他们几个的钢盔,“组长,我们去哪演习啊?”朱海闭着眼睛问。“内蒙古。”“哦,有羊肉对吧。”“醒醒!还做梦呢。”车子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了,开始上下颠簸,我们都站了起来,“别的组呢?”为子这才注意到。“不知道。”卡车开了近八个小时,究竟跑了多远也不清楚,最后车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喊:“你们到了!”脚刚一沾地,顿时感觉头重脚轻,“这是什么地方啊?”“先确定一下方位再说。”周围都是土山,我们在地势比较低洼的坑里暂时隐藏下来,我拿出地图和罗盘确定我们目前的方位,“我们在这儿。”粗算我们距离演习场还有十几公里的样子。我叠好地图指指东北方向说:“往那边走。”“我操,这么多东西呢。”张振鹤背起攻击背包,大兰的位置由朱海顶替,看着他勉强背起沉重的装备,再看看这几个人。“我们是不是减少点没用的东西?”“哪个能减啊,除非吃的。”为子摸摸背包,“这样,我们就在这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全部扔掉,否则我们前面还有一百多公里,背着这玩意什么时候能走到。”“你是组长,你说了算!”邵年说了一句。大家开始把背包里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能吃的吃了,把水喝饱了,水壶清空,压缩干粮全都扔了。“就他妈这些玩意沉。”为子工兵身上的弹药全部均摊给所有人,我们这才踏上征途。

这里大概就是各军区的演习场,到处是弹坑,地面仍依稀可见坦克碾过的痕迹。我们顺着这些车辙前行。按照演习开始的时间应该是在我们到达之前的一个小时,但是周围是寂静的,没有想象中的硝烟炮火。也许是还没有开始,或者红蓝双方都在紧张地部署部队,再或者就是出动特种部队搜索可袭击的范围。我们又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为子突然指指天空:“看导弹!”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枚类似火箭一样的东西滑过天边向西飞去。我急忙拿出望远镜,可惜那东西已经飞远了,“能是导弹吗?演习不是刚开始吗,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敌人的地点呢?”我也觉得邵年的分析有道理。“如果不是导弹,那肯定就是无人侦察机了。”张振鹤猜测说。“我们有那么先进吗?还无人侦察机。”为子看着天边说。“知道几个问题,我们先进着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0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刚刚翻过一座小山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场景吓得我们急忙卧倒。前方三百多米的地方停着几十辆坦克,从插在四周的蓝色旗帜知道,这是蓝军的装甲部队。没想到这么快就遭遇了蓝军的装甲部队,我们急忙隐蔽,我小心探出头,拿出望远镜仔细一看,心放了下来,我们在那些坦克的后方,再一看,原来这里完全是一个伪装阵地,所有的坦克都是模型而已,而且周围根本就没有士兵。“假的假的,继续前进。”我挥挥手,我们这才大着胆子向那些坦克靠过去,“这些东西看着跟真的差不多啊。”张振鹤用枪戳了几下那些纸板搭建的模型。几十个模型按照进攻队形停在那里,周围还有一些伪装的帐篷和一些军用装备。这个时候隐约听见“咚咚”的炮声,那声音很远。“好像哪里开炮了?”大家都停下来,分辨炮声的方位,“这炮往哪边打啊?”感觉炮声在我们的左前方,是啊,往哪边打呢。正当我们还在合计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声音在我们的上空响起,电影里听过,那是炮弹摩擦空气的嘶鸣声。“我操,不是往这打吧?大家赶紧隐蔽。”我喊了一声,众人马上向旁边的深坑奔过去,我们还没跃到坑里,已经有炮弹落在了伪装阵地里,一股气浪在我们的后背上猛地推了一下。“快走!”邵年猛地撞了我一下,我俩连滚带爬地摔进坑里,刚才站过的地方落下一颗炸弹,紧接着身后的阵地炸开花了。一声声轰鸣连续不断,被炸弹翻起的泥土跟雨水一样铺天盖地倾倒在我们身上。几颗炮弹落在我们附近,震得我们耳朵嗡嗡直响,我们闭着眼睛,抱着脑袋缩在坑里,轰炸持续了很久才停止,我们一直躲在坑里不敢出来。等到外面没有声响以后,我才壮着胆子站起来向坑外望去,好家伙,刚才那些模型坦克已经被全部炸毁,弹坑里还冒着阵阵浓烟。周围的空气被炮火烘烤得已经温热,其他人跟着站起来,划拉着身上的土。“这哪是假的啊,如果我们跑慢点,全部阵亡了。”朱海踮着脚向外面看着。“赶紧离开这里。”我们急忙爬出来,一路小跑向东边跑去。

  “这些阵地就是假的,我觉得我们距离他们已经不远了。”邵年说。“组长,我们不能这样找,我们人多太明显了。”张振鹤说的的确是特种兵执行任务的一大忌讳。所以我们决定暂时休息调整一下。我们悄悄潜入一条深沟里,开始第二次确定方位。可是对了几次,方向几次调整,我们才发现地图与周围的地貌根本就不匹配,地图上应有的河流根本就没有,甚至一条干涸的河床我们都没看见,“他妈的,这是什么地图啊,根本就不准确啊。”张振鹤把地图一扔骂道。“看样子这是队长故意的。”邵年劝慰大家说。朱海拾起地图说:“那这玩意就没什么用了。”“没地图,我们怎么走啊,再走错地方,我们就真的被炸成烈士了。”为子把地图收了起来。

  “还记得刚才打炮的方向吗?”我问其他人。“应该是在北边。”张振鹤把狙击步枪支在身边说。“这样吧,白天我们就不要有什么行动了,晚上天黑下来我们再出发。”“组长,我饿了。”为子把背包一扔坐在地上。我再看其他人,一样的表情,“那我们抓点东西吃吧。”我提议,如果现在不吃东西,晚上大家肯定也会因为饥饿丧失一部分战斗力的,“我们这样出去,如果附近有其他部队,我们肯定会被发现的。”“那怎么办?”“把衣服脱了,只穿军裤。”为子他们几个脱去上衣,爬出山沟去找东西吃了。剩下我跟邵年看东西。邵年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压缩干粮递给我。“你怎么还留着?”他一笑说:“说实话,我觉得你真不合适做一个组长,粮食应该比弹药更重要。”我接过干粮咬了一口说:“你是摆明了不执行命令了,不过这次原谅你。”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4点10分了,按照队长的指示,我们每天下午4:15才可以使用电台低频与基地联系一次。我把为子的背包拽过来,拿出电台。我盯着手表的指针,时间绝对要准确,不能早也不能晚。时间到,我打开电台:“森林,森林,我是绿鸟,听到请回答……”基地那边很快回话。“森林收到。”“绿鸟发现蓝军的装甲伪装阵地,已被红军摧毁,地图与地形不匹配,请求最新的坐标和地址码,报告完毕。”“森林收到,1号命令绿鸟明晨三点之前一定要找到蓝军指挥部,通话完毕。”那边信号中断了。我找你大爷,茫茫草原、土丘,我哪知道蓝军指挥部在哪。

我把电台装好,站在沟边拿着望远镜漫无目标地看着。如果按照1号指定的时间,我们现在必须出发,可是为子他们还没有回来,望远镜里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爬上一座稍高一点的山丘上观望着。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部队行动的迹象,也没有为子他们的影子,他们跑哪去了,我看看表,他们已经出去两个多小时了。我返回沟里,邵年问:“找到他们了吗?”我摇了摇头。“别丢了。这是草原,又是演习场,别有什么意外。”“我说亲爱的老乡,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说这样的话。”“要不我去找找吧?”“行了,你别找了,我们就在这等吧。”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荒原上已经刮起阵阵的冷风。“他妈的,怎么还不回来。”我把枪里的子弹换上实弹。“再等等。”邵年看我有点不耐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为子他们几个跌跌撞撞地滚进沟里。为子一把抄起枪,手忙脚乱地换着弹夹。“你们他妈怎么去这么长时间……”张振鹤喘着粗气指着他们回来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狼……有狼。”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03 | 显示全部楼层
“狼?”这个字我说了一遍,浑身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邵年急忙拎起狙击步枪向沟外跑去。“怎么有狼呢?”我问的都白痴,草原本来就是狼的天下。他们几个穿好衣服,所有枪支拆下激光发射器,全部换上实弹。“怎么还遇上狼了?”“我也不知道,我们走了一会,就感觉有东西跟着,结果一看是狼,我们就开始跑,结果跑蒙了,找不到方向了,好不容易才转回来。”我跑到邵年身边,“有吗?”邵年仰了仰下巴,我稍微直起一点身,视野里三只“狗”正慢慢地向这边靠过来。我就他妈的了,什么人还没看着呢,却把狼招来了。我看了一下四周,显然这个沟是不能呆了,地势太低,容易被歼灭。我急忙指挥大家向山丘上转移。当我们爬到上面的时候,发现那几只狼站在那里不走了,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我向旁边看的时候,好嘛,那只狼悄悄地向我们山丘的另一侧不紧不慢地溜达过去。“就三只,干掉算了。”我拉了一下枪栓,其他人都同时子弹上膛。邵年急忙按住我:“你看看那边。”天色很暗,看不见什么,我拿出望远镜,向那两只狼的后面一看,刚才那些鸡皮疙瘩全部掉在了地上。在距离那两只狼身后的一百多米的距离里,足有几十双绿莹莹的眼睛盯着这边。所有人都异常紧张,谁也没想到会遇到狼群,“组长,怎么办?”我极力镇定自己,“先别开枪,狼太多,我们子弹有数。如果它们一起上来,我估计我们都挂了。”不能坐以待毙,我试图想采取撤退的方式,离开狼群,但是我们发现,我们退一步,那些狼就向前一步,我们不退,它们就都安静地趴在那里。不想办法脱离肯定不行,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想与狼群纠缠,早就听说过这个玩意非常聪明。我让为子马上联络基地,看看有没有部队在周围,可是为子喊了半天,电台那边始终静默。为子换了几个频道,仍没有回音。当我们再想后退的时候,发现已经被狼群包围了,我们被彻底孤立在这个小山丘上,荒原的夜色丝毫没有美丽可言,冷风吹得枯草“哗哗”地响,总感觉身旁的草丛里有狼的呼吸声。“大家别紧张,我们有枪,狼不敢袭击我们的。”完全一句壮胆的话,我自己说的都胆颤。我们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如果再这样耗下去,等来的不是狼群的攻击,就是我们得被这草原的寒冷冻死、饿死在这里。

  我粗略地数了一下周围的狼,大概有四十多条,分布在山丘周围。也许是饥饿的原因,我身体开始哆嗦,我握着枪双眼紧紧地盯着前面的几只狼,“组长……”朱海的一声吓了我一跳。“干吗?”“我听老人说,狼是有头儿的,把头儿干掉,那些狼就散了。”“我他妈哪知道哪个是头儿,又没戴军衔。”再次拿起望远镜观察的时候,我哭的心都有,目前的数目已经不是刚才的四十多只,在我们不远的山头上都已经有狼在活动了。我突然意识到一点,狼一般都是晚上觅食的,而且它们晚上的视力比白天的更敏锐。如果再这么守下去,我估计这个草原上的狼都会聚集在这里拿我们开餐了。“干掉一只,看看它们什么反应。”我对邵年说。他犹豫了一下,“大哥,打吧,再这样等下去,我们就招呼不过来了。”邵年点点头,瞄准了一只最靠近我们的狼,“啪!”随着枪声骤然响起,我在望远镜里看到所有的狼几乎都同时一震,显然这些玩意对枪声并不陌生。邵年的枪法实在太准了,那只狼中弹倒地。我们屏住呼吸注意着周围狼群的反应。几只狼跑过去,围在“烈士”周围来回地闻着,嚎叫了几声。但是没有退却的意思,一只狼重新站在了那个位置上,继续观察着我们。“接着打!”邵年没再说什么,接连三枪,在同一个位置上,又撂倒了三只,可是那些狼跟没事一样,死一只补充一只,我急忙制止邵年别打了。毕竟狙击步枪不是重机枪。我看了一眼身后,张振鹤和朱海负责警戒后面的安全,朱海把火箭筒都装好了,一把匕首扎在一边。草原安静了下来,狼群依旧包围着我们,没有进攻的意思,也没有撤退的意思。四周已经完全黑下来,可视距离不到六十米,我只能借助红外望远镜才可以看清楚远一些的狼群。为子的电台始终开着,他不断地呼叫,可是我们上空始终没有电波经过。“兄弟们,我们必须突击出去,否则我们就被这些狼困死了。”我看一下,山丘左侧的狼似乎少一些,大家赞同我的意见,悄悄背好东西,决定从左侧突围。我们一点一点地向山下退去,随着我们后退,前面的狼继续向前跟进,始终与我们保持一个距离,而我们身后的狼也在向后面退,狼群始终是一个圈围在我们周围。退了有一百米的样子,狼群虽然随着我们移动,但是只围着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当我们已经退到平原上的时候,我注意到,对面山包上的那几只狼始终没动,难道那几只中间就有一只是“领导”。我把望远镜递给朱海:“你看看,那几只中间是不是有一个是头儿?”他接过去看了一会说:“不知道哪个是啊,长得都一样。”“白他妈让你看了,以为你懂点呢。”我们动作不敢太猛,继续慢慢地后退,但是始终脱离不出这个狼圈。我刻意地留心山包上的那几只狼,它们依旧是看着这边,我示意大家停下来。“别走了,这样走下去不行,为子过来。”为子靠过来,“看看那个山包。”为子拿起我的望远镜,“看见了,七只。”“那里边肯定有一个是头狼,你拿火箭筒把那几只轰掉。”“太远了,再说用火箭筒瞄准根本就看不清楚。”“不是有这个吗?”我把望远镜递给他。“啊?拿它怎么瞄啊?”“别废话,试一下。”我把望远镜依托在上面,为子拔掉火箭弹上的安全帽。我对身边的人说:“大家准备好,万一这些玩意疯了,我们就准备大干一场。他们几个点点头,把匕首抽出来,咬在嘴上,准备最后来一次肉搏战。“邵年和张振鹤你们俩一人瞄准一只,就挑中间的打,听我命令。”大家都端好枪,“能看见吗?”“能,向右偏一点……好。”为子瞄了好久,始终不确定。“你快点。”“你手总动,我瞄不准。”终于为子的火箭筒稳了下来。“好了。”“开火!”我一声令下,为子肩膀上的火箭筒后面喷出一米多长的火焰,发出“砰”的爆炸声,邵年和张振鹤的狙击步枪也同时击发,火箭弹带着火苗向山包上的狼群飞去。我急忙抄起望远镜看向那边,那几只狼被迎面飞来的东西吓呆住了,也许当了一辈子狼,见过枪,但是它们绝对不认识这个“火箭弹”的家伙,那几只狼一时间不知所措,僵在那里。火箭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七只狼中间。“轰隆!”一声爆炸了。狼群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当场就有几只被炸死了,有两只被掀翻到一边,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山后逃去。随着山包上的狼溃败而去,我们周围的狼也随即开始四散而逃。很显然,我们的确是干掉了它们的“头儿”,我们看到狼群抱头鼠窜的样子,顿时欢呼起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扑通”一声,落回心池。“斩首行动”顺利完成。正当我们得意忘形的时候,头狼牺牲的山丘后面枪声大作……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组长,那边打起来了。”朱海站在那里竖着耳朵听着。我决定过去看看,不是看热闹,我想知道是哪支部队。我们一行人顺着枪声那边摸过去。到达山包下,“我上去看看。”张振鹤背起枪。“还是我去吧!”我决定一个人先上去侦察一下,其他人就地隐蔽。我绕了几个弯子弓着腰来到了山丘顶上,我趴在草丛中,拨开眼前的衰草,拿出望远镜向下看去。狼群已经没了踪影,交火的却是两支部队,虽然枪声很大,但是并不是主力部队,因为是演习,看不到实战中使用的曳光弹的弹道,只能看见枪口喷出的点点火光。我拿着望远镜仔细地窥视着,我发现双方火力相当,虽然被一条马路隔开,但是此时已经完全处于胶着状态,双方毫不退让。在红外线望远镜里分不清楚哪边是红,哪边是蓝。猛烈的枪声在原野里回荡,激战了一会,右边的火力点突然出现一挺重机枪,长长的火舌喷得老长,一刻不停地向对方火力压制。马路左侧这边的部队火力渐渐弱了下来,放弃了阻击线,开始向身后的山包上撤退,而右边却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我看了好久还是分辨不出是哪支部队的。这个时候一名士兵大概是绊到了绊索照明弹,四枚照明弹腾空而起,瞬时,山下被照得如白昼一样雪亮。右侧的部队十几人,两个战斗小组的编制,进攻队形已经完全展开。我这才看清楚一个士兵的臂章也是一个虎头标志,当年渗透我们403的特种兵就是佩戴着这样的臂章,不用说了,位于马路右侧的正是南州军区的“夜老虎”特种部队。他们的臂章跟我们的很相似,区别就在于我们的虎头是侧面的,而他们的虎头是正面的,真是“冤”家路窄。此时,夜老虎已经采取“Y”字形进攻,左右两翼分别向红军包抄过去,中间的强大火力压制性射击。并且不断有榴弹飞向红军阵地,左侧的红军,显然不敌这只夜老虎,红军的士兵头盔上的激光接收器相继冒出彩烟,很快就已经有四名战士退出战场。

  报仇的时候到了,机不可失,我急忙退回山下,把邵年和张振鹤叫到一边:“蓝军和红军干起来了,蓝军就是南州军区的‘夜老虎’,但是今天我们不能跟他们正面接火,所以你们两个跟我上去,敲掉他们的火力点,能狙几个狙几个,千万不要暴露目标。”我带着邵年和张振鹤重新返回山丘上,邵年他俩找好位置,就开始暗中偷袭蓝军,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我们处于高地,攻击位置相当有利,张振鹤他俩打得很谨慎,几枪下来,蓝军中就有几名士兵被爆头,头盔冒起彩烟。夜老虎马上意识到有人偷袭,但是苦于寻找不到弹道方向,胡乱地冲山上打了几枪,就马上开始急速后撤,很快红军火力重新压上来,占领了马路一边,蓝军那边放了几枪之后,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我看红军已经完全占得优势,就急忙冲他俩打了一个手势,我们又悄悄撤回到山下。

  事后我猜想,如果双方都是特种部队的话,绝对不会在人数持平的情况下贸然采取进攻,基本上采取回避来避免不必要的战斗,而蓝军和红军之所以能打起来,我想很大可能是我们这边的火箭弹的爆炸导致双方跳出来打一次面对面的遭遇战。

  依据蓝军撤退的方向,蓝军的大本营应该就在东面,我们马上向东面行进。按照1号的命令,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蓝军的前哨指挥部,所以我们顾不上太多隐蔽,顶着星光向着东方飞奔而去。脚下的枯草发出“咔咔”的断裂声,几个人一溜小跑,跑了没多久,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这才想起来,队员们还饿着肚子呢。我决定原地休息一会,为子倒在了草丛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下头盔擦着额头上的汗,原野上的风渐渐地停了,四周安静下来,气温好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这个时候,邵年突然指了指正前方,我们几个急忙隐蔽,我拿出望远镜一看,前面不远处走过来十几个士兵,再一看,正是刚才被打退的夜老虎,没想到他们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按照他们现在的行进路线,正好经过我们现在的地方,转移?四周实在太静了,邵年之所以能发现他们,就是听见了他们踩草的声音,我们如果现在转移地点,肯定会暴露的,如果开战,我们人少,百分之百被全歼,任务也就失败了。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还没想好究竟怎么处理,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停下了,队形突然展开,分成两翼,难道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稳住呼吸,好在没膝的草丛完全可以掩盖我们,但是走得太近,还是会暴露的。我看见蓝军已经慢慢向这边靠过来,打还是不打?我握着手雷,心里一个劲地打鼓。演习使用的是激光接收器,但是手雷只是电光模拟的,就算扔过去,一个闪光而已,手雷的威力不可能一下子炸倒十几个人,也根本无法评定伤亡人数。这个时候再想安装TNT定向雷已经来不及了。其他人见我没反应也都安静地趴在原地,眼看人越走越近,而我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一片空白。两支小队已经接近了我们,我干脆闭上眼睛,等待那声“不许动!”之后拔雷。耳边传来轻轻地刷刷声,许久,那声音越来越近,我甚至可以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那声音没停,一点一点地从我们旁边擦身而过,两支攻击小队中间有一个宽不过十米的豁口,我们也正好处于这个豁口中间,如果他们两边再收缩一米,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就这样在夜色和草丛的掩护下我们逃过一劫。一直到那两队走远,我们才长出一口气。

为子爬过来小声说:“组长,你太牛逼了,计算得简直太精确了。”朱海凑过来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还以为准备开干呢,结果一看你一动不动,我们也就没敢动。”我回头看了看已经消失的蓝军摆摆手说:“不算什么,一定要冷静。”也许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知道我刚才到底是不是计算精准还是侥幸逃脱,那就是邵年。但是可以判定的就是我们的方向没错,夜老虎肯定也是在搜索什么目标。我们短暂休息之后,继续东进。走了几个小时,别说什么指挥部了,连一个人影子都没看见,眼看着天就亮了,我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方向没错,我的思路错了。如果蓝军的特种部队从老家出来,绝对不可能走直线,这是其一,特种部队出动基本上都在大战役之前,双方摸底的情况下,一走都是十天半个月,我们根本就不能依据一队特种兵撤退的方向来判定。如果上述都被否定的话,那蓝军的指挥部在哪里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为子,把地图给我。”再次展开地图的时候,我发现虽然地形地貌不匹配,但是所有的经度纬度是正确的,如果我们在红军第一次炮击蓝军伪装阵地的时候,就即时推算出红军的位置,那与之相反的方向就一定是蓝军所在地,而此时,眼望着漆黑的原野,我们才是彻彻底底地成了没头苍蝇。我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果断决定,立刻改变行进方向,由原来的东边,转向正北。为什么这样选择,我也不知道。

  气温是越来越低,加上出汗,浑身冰凉。肚子里已经没有任何热能可提供,我改变路线的建议除了肚子不配合,其他队员都很配合,毕竟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了。我试图找些吃的,可是草原上,狼都饿急了要吃人,我们还能找到什么。当下之急就是能找到一张完全匹配的地图,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完成1号的任务,单靠在荒原里转悠,遇到狼群是轻的。

  我看了看手表,早就过了1号交代的时间,什么指挥部,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在哪。天马上就要亮了,如果现在不快点,白天就别想再有所行动了。因为方向的改变,首先就要迎面翻过一座秃山,我们准备在山上抓点东西吃,当我们吃力地登上山顶的时候,才发现山下竟然是一条公路,昏暗的世界里,那条公路就像一条被冻死的白蛇。在距离公路几百米的地方有十几顶军用帐篷,帐篷外整齐地停放着十几辆已经伪装过的军用卡车。“组长,那是不是指挥部?”朱海问。“肯定不是,没有红、蓝旗的标志。”不单没有旗帜,连一个警戒哨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什么指挥部。管它是什么地方,起码它是部队。我们悄悄溜下山,向帐篷那边摸过去。大概还是清晨,所有人都还在酣睡中,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我们决定先找点吃的再说。当我们爬上其中一辆蒙着苫布的卡车,发现上面装的都是一桶一桶的汽油,只有一辆车上空着,还有几箱压缩饼干。我轻轻打开其中一辆车的驾驶室,司机也真大意,钥匙居然还留在上面。我发现座位上扔着一张折叠的纸,我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地图,上面清楚地用红、蓝笔标记出几个补给地点。我如获至宝,将地图揣在口袋里,居然还有半盒烟,更是意外收获了。天色快大亮了,我们急忙迅速地离开。可是走了没几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那些车……

  我跳上车,松开制动……我们把那辆空车推到马路上,为了不被追击,其他车我们都动了手脚。大家奋力地推了近半公里,确定发动机的声音不会被听到,这才发动汽车。我把烟给大家发下去,开着汽车向蓝军第一个补给点开去。出来两天了,只有现在才是最舒服的,弟兄们抽着烟,吃着压缩饼干,车子唱着歌向前飞驰而去。当我再看地图的时候,我才发现无意中逛游到了此次军事演习的后勤补给站。

坐车当然自在逍遥,毕竟早已厌烦了两条腿跟地球自转较劲。可是毕竟这是演习,一次正儿八经的军事演习,我们绝对不能依靠“借”来的汽车到达任务地点。开着一辆卡车,怎么可能完成什么任务,摩步化现在还早点。我几次问大家是不是该放弃汽车,可是大家坐得舒服,一个个倒在那里打盹,早把什么任务忘在了一边,居然没一个人应声,我也只好踩住油门继续向前开,我把地图交给身边的邵年,“看看我们现在到哪了?这么开下去,不直接开人家窝里去才怪。”邵年摊开地图,看着车窗外的地形。“我们不能总抱着公路跑,太容易被发现了。你看一下地形,咱们挑一个靠近蓝军比较近的地方。”邵年看了一会指着前面的一个岔道口说:“咱们应该拐弯了。”我猛地带了一把方向,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小子被惯力扔到了一边,还行,这一晃,他们都醒了。为子从车厢上探出脑袋冲着我喊:“到哪了?”我看了一眼邵年。邵年指指地图说:“马上就进S区了。”很快马路被我们开没了,车子开始上蹿下跳地颠簸起来。正当我还在犹豫在什么地方弃车的时候,突然在路边的一棵树后跳出两个胳膊戴着红色袖标的军人,枪一横拦住车。一个中尉带着一个士兵,我当时一愣,精神溜号了,居然没注意到那边还有人,我故作镇定刹住车。

  中尉打量着我们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啊?”“去……去指挥部。”“指挥部?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怎么还往前开。”“后勤的。”中尉跳上踏板看着我,也许是我们并没有佩戴红、蓝标志,他才对我说:“前面是着弹区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要去哪?”“我们……我们是给指挥部送文件的。”“指挥部?指挥部也不在这边啊。”我当时心里一阵狂喜,急忙满脸堆笑问:“哎哟,我是刚到这里的,我还不知道指挥部在哪呢。”“你居然不知道在哪,还送什么文件,你把车令给我看一下。”我急忙把那张地图递过去。“我要出车命令,你给我地图干什么。”他还是很怀疑地看了看我们这几个人。“你们是后勤的?”“是啊!”我点点头。“送个文件,你们还带这个。”他看着邵年的狙击步枪说。“任务需要,再说这里有狼。”他撩开苫布向车厢里看了一下。“你说你们是后勤的,为什么脸上都画成这样?”我这才想起来,我们脸上还有伪装油彩。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愣在那里。那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中尉突然笑着对我说:“你们走错了,我带你们去指挥部吧。”说着打开车门,我急忙拦住他说:“谢谢了,不用了,你告诉我们怎么走就可以了。”“告诉你们也找不到,还是我带你们去吧。”说完中尉就挤了进来。我感觉到麻烦了,如果他跟着,我们还怎么完成任务,一到地方就露馅了。

  卡车在中尉的指引下,重新开回公路上,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汽车是在往回开。旁边的邵年也不说话,总是用眼神瞟着我,我当然明白我们是在往回走。我双眼盯着前方,脑袋里盘算着如何脱身,导致几次换挡都没挂进去,打得变速齿轮“咔咔”直响。中尉盯着我说:“看你这手法,开车没多久吧。”我笑笑说:“哦,刚到后勤,对这车不太熟悉。”“汽训队学的不也是解放141吗?”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也就没再搭腔,但是余光里我看清了他红色袖标上有两个惊心动魄的字“纠察”,我心头猛地一悸。心里开始骂这些臭小子过于“恋车”。车是我们偷来的不说,我们临走的时候,把那些车都动过“手术”,现在的路线明显是在往回走。就这样开回去,我们他妈不等于自首了吗。

  我的智商似乎被冻僵了,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总不能把他那什么了吧。好在那中尉盯着前面不再说话了。这个时候,上面有人喊:“停一下,上厕所。”我急忙刹住车,故意骂道:“事真多。”我打开车门问邵年:“你尿吗?”他愣了一下:“尿。”那个中尉打开车门,把邵年让出去。我跳下车,跟他们走到路边。为子小声问:“组长,怎么办啊?”我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中尉说……他们几个会意重新跳上车。车子继续向前开去,驾驶室里只剩下我跟中尉。远远的已经能看见那些帐篷了,我故意轻一脚重一脚地踩油门,卡车开始一蹿一蹿的。“这车怎么了?”中尉问道。“好像是化油器堵了,我看看吧。”我再一次停下车,上前支起车盖子,现在再不走就没机会了。车盖子正好挡住驾驶室,我故意敲了几下发动机,趁中尉不注意,我钻到车下,从车底下向车后爬去,我刚爬到传动轴下面,就看见车尾一双脚悬在半空,就像吊死鬼一样还在那儿乱蹬着,我急忙爬出去一看,伟大的特战队员王有为居然被挂在了车厢板上。为子指着后背一个劲地冲我挤眉弄眼,我急忙抱住他的腿把他放下来,车厢里已经空无一人。我下车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就是没关左边的车门,这样一来,左侧的倒镜就反射不到后面,自然出现了一个盲区。我带着为子迅速滚进旁边的草丛中,脚下生烟,一口气跑了很远才停下来,真险,真险,总算逃出来了。“你他妈怎么这么笨?还挂了呢。”“我刚往下一跳,你车一停,背包就挂住了。”“他们呢?”“早就下去了。”本以为弄辆车轻松一点,现在好,车轱辘走过的路我们又得用脚丫子量回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带着为子急忙顺着原路返回去,跑了好一会才看见邵年他们几个躲在几棵树下。“都没事吧?”“没事。”我粗略计算了一下,刚才我们到达战区距离这里至少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按照平时训练急行军的速度,我们至少要走三个小时,距离与基地联络还有近五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下午4:15之前找到蓝军指挥部,才可以完成1号的任务,可是现在正是中午,虽然天气有点阴沉,但是在这茫茫草原,我们行进还是很容易暴露。最后我考虑再三决定全组分散前进,我把地图打开对大家说:“白天不走肯定是不行了,我们干脆就各自行动,下午4点之前,我们在S区这个点集合。”我指着地图上靠近S区的一条小河说。“组长,你的意思是我们单个走?”“是的,集体行动目标太大,只能这样,没别的办法。”他们都不说话。“大家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现在你们把地图记到脑袋里,千万不要走丢了。”“一个人走,这里可是有……”我知道张振鹤想说什么。“狼白天是不出来的,放心吧。”我把地图交给了记性最不好的朱海,我们便四散而去。

  我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旷野中,这才纠正了一下方向,背起枪踏进草丛。天色越来越暗,云层连成一片好像是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压得越来越低。风逐渐大起来,开始疯狂地在四周飞来荡去,气温也随之迅速下降,我戴上头套,这样能暖和一些,我极力修正自己前进的方向,免得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迷路。我一边小心地前进,一边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可是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草原上落下沉重的雾气,能见度越来越低,此时我一个人流浪在茫茫原野之中。我走一会就校正一次方向,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方向感越来越差,浓雾笼罩之下,四周已经没有任何参照物,太阳大爷已经提前下班,下午两三点钟已经像黄昏一样灰蒙蒙的。就这样我迷茫地又走了一会,天空开始飘落起雪花,而且越下越大,风力已经增长到四五级的样子,纠缠着雪花在我周围疯狂地肆虐。雪花躲到我已经湿透的衣服上,马上就融化了,变成水浸入里边。我戴上防风眼镜,但是很快镜片就被冷气蒙住,我不断地擦着可是很快还是被那些惊魂未定的雪片糊上。

  我开始担心其他人,这样的天气走丢了实在是太正常了。脚步越来越沉重,上身冷得不行,而攻击靴里却是酷热难当,脚丫子好像泡在热水里一样,湿漉漉的。天气已经恶劣到了够判死刑的地步,我真想一把火将这个草原点燃。

  因为没有地图,我不知道走到什么方位上,我只能顶着风雪艰难地向前移动,希望自己不要偏离方向。这个时候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天气,队员们是不应该分开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野中,已经不担心会遇到什么狼了,它们可不傻,这个时候一定在窝里睡觉呢。最后我还是放弃继续前进的决心,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再说,我拿出冰凉的望远镜四下看去,视野里是被扩大的雪花和看得见的狂风。我试着趴在草丛里,以为这样多少可以减少风对我的肆虐,可是我很快意识到,如果这样卧下去,漫天纷纷大雪就会把我就地活埋。我已经不再关心时间了,因为几点都没有意义了。任务能不能完成不重要了,能在这样的天气里活下来,我想已经对得起“特种兵”这个称号了。

  按照我的猜想,这样的天气是不可能有什么军事行动的,除非是抡着炮弹在风雪中抽风。而我首要的问题就是先找一个地方,否则这样走下去,早晚我会耗费光体力,最后变成雪人。我拿出水壶喝了一口冰镇的水,浑身激灵地打了一个冷战,为减少负重,我将剩余的水全部倒掉,把枪上的弹夹卸下来装在攻击背心里,这样多少能减少一些重量。我几次想跑起来,试图增加身体的热量,但是随着呼吸的急促,冷风不断地钻进我的肺腔。我把手插在攻击背心里,那里是身体惟一可以取暖的地方。

  我闷着头继续走着,远处传来一阵汽车马达的声音,我急忙趴在草丛里,因为动作太猛,断裂的草棍扎在了脸上,顿时疼痛不已,眼泪流了下来。我擦了一下眼泪,拿出望远镜向那边看去,两盏昏黄的灯光颠簸着,顶着风雪向这边开过来,是一辆军用吉普车,而且我清晰地看到车头上插着一面蓝旗,车子在我眼前滑过,向东北方向开去。
发表于 2008-1-14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1
发表于 2008-1-14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着吉普车远去的方向,脸上一阵刺痛,我信手摸了一下,手指染上了红色的血。他妈的没想到,到战场上没几天,流的第一滴血居然是小草棍给戳出来的。郁闷,我抚摩着受伤的面子,血还在流着,冷风夹杂着残雪吹袭着伤口,阵阵疼痛导致面部肌肉不断痉挛。很快血被冻住了,凝固在脸上,冰天雪地的,这个时候脸就不要了。正当我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东面的公路上,闪出一道灯光,我急忙压低身体趴在地上,接着是一长串的灯光。地面开始震颤起来,十几辆插着蓝旗的装甲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向这边冲过来,我心里数着一共十七辆履带装甲车,看这架势,蓝军正在紧张地部署兵力,他们到底要去哪呢?我还在满腹狐疑的时候,其中一辆在距离我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端起望远镜……从车上跳下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装甲车继续向前开去,那些士兵没什么举动,而是蹲在路边说话,一名手里拿着85式冲锋枪的士兵不断地做着手势,指着我身后的草原说着什么,看情形好像是在布置任务,从他们的武器装备一看就是蓝军的特种兵,他们说了好一会,才分成两队,向我身后的旷野走去,转眼被漫天的飞雪吞没。

  我匍匐着一点点地向那条公路靠过去,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蓝军出没的这么频繁,而且我居然遇到了装甲部队,一种强烈而自负的预感,此时我已经进入到蓝军的防线当中,眼前的公路显然就是任务中的蓝军其中一条比较重要的补给线。当再次有几辆装甲车呼啸而过的时候,我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奈何没有地图可参照,我身上没有炸药和地雷,也没有其他队员来协助完成破坏蓝军的运输线,否则我们就能先漂漂亮亮地吃掉一块大肉。我趴在那里想办法,最后我还是决定单凭个人来完成这项误打误撞得来的大便宜……

  我脱下衣服……抽出匕首向一棵小树走去……我一边小心地设置一边警觉地注意着周围,还好,这个时候没有车辆经过,终于我弄完了,我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作品”,便跳到旁边的草丛里,后退到了一百多米,趴在那里准备验证一下自己的伏击成果,我耐心地等待猎物上钩。可是时间分秒地过去,眼前的马路仍是空荡荡,路面上干净得连根草棍都没有。心情开始焦躁不安,我看着失望的马路,多么盼望着有一队庞大的装甲部队通过,那样的成绩才那什么那什么呢。

  看看手表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我不能在此等下去,如果继续守株待兔,我想兔子没来,人已经挂了。我看了一下时间,按照大家约定的集合时间剩下不到两个小时,我咬咬牙离开已经被胸口焐热的地面,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没准可以立上大功的阵地。我像一只孤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大雪已经下累了,逐渐减弱了下来,能见度也好了很多。我紧了紧腰带,弯下腰抓了一把地上的积雪,这个时候我从裤裆下看到一队军车正在向西边开进。我急忙把雪塞进嘴里,拿起望远镜注视着那边。

  苍天不负侥幸人,果然是蓝军的车队,每辆车上都有一面可爱的小蓝旗,前面是几辆坦克、装甲车,后面跟了一大队榴炮牵引车,车轮滚滚正向西边开进。能不能成功就看上帝是否眷顾我这个虎头小组长了。目标越来越近,从几百米到几十米……我心怦怦直跳,嘴里的雪水都忘了咽下去,从嘴里流出来。距离越来越近,我紧张地盯着前方,终于我看到前面的坦克停了下来,接着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有几个士兵背着枪跑到我的“布雷”面前,指指点点,围着转了一圈,马上分散到马路两边,坦克的炮塔开始指向两边,做好了反击的战斗准备。我看见一位大校军官从后面的车上跳下来,跑到跟前看了半天,最后那名军官摘下树枝上用油彩写有“地雷、道路摧毁”并且印有“虎”字的黑背心,他们在那里研究了很久,冲着车队挥挥手,坦克原地转弯,冲下公路向回开去,而其他牵引车却仍然停在原地。Oh Yeah!任务完成,他妈的没想到我一个人居然阻击了一个装甲部队,我当时还不知道在演习中这种“破坏”怎么评估结果,但是我觉得可以跟1号汇报:已经成功完成阻击蓝军装甲部队,并且严重破坏蓝军的补给线。如果实战中,我想地面的地雷起码会把前几辆坦克报销,如果打伏击战的话,蓝军将会损失惨重。我内心狂喜,想着自己戴着功章……哎哟,高兴得差点没从地上蹦起来,脸上一阵疼痛,已经合口的伤口又被抻开了,血顺着脸就流了下来。我顾不上疼痛,稳定自己的情绪,继续注意蓝军的动向,从几辆装甲车上又下来几十名士兵,那名军官拿着望远镜向周边望着,我急忙埋下身。挡在他们面前的战术“杰作”,已经让蓝军意识到已经有部队进入他们的阵地,虽然这种破坏是无形的,但是对方能在自己家的路上设下这样的埋伏,换谁都会感觉紧张的。果然我看见军官在下达命令,那几十名士兵四散而去,其中有两组朝我这边包抄过来,我赶紧一个翻身滚进小沟里,顺着小沟迅速撤离。

我猫着腰一路狂奔,绕了几个圈,才跃进一个小坑里,拿着望远镜回头看那两支搜索小队,视野里已经没了他们的踪影。我长出一口气看了一下表,距离集合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小时了,我整理了一下装备向目标方向跑去。为了不留下被跟踪的足迹,我每一步都必须准确地踩在枯草上,前面仍然是一片茫茫草原,只要方向没错我应该很快就到达集合地了。

  还好,没有再遇到什么情况,等我听到河水“哗哗”声的时候,距离集合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我顺着河流向上游走,我必须马上开始寻找其他队员,没走多久,我就发现了隐蔽在河对岸山谷下的几顶帐篷,有防御工事,有士兵在防守,我仔细地看了一下附近的情况,用脑袋复印着地形和周围的工事,我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对岸的情况,发现人员活动频繁,以军官居多,经常有车辆出入,不用问了肯定就是蓝军的指挥部。但是我奇怪一点,这所指挥部并没有蓝旗标志,除了几辆吉普车、卡车以外,负责警卫的士兵也不多,感觉上不太像是大战在即的一个重要指挥所。没准人家使的就是这招瞒天过海呢,我一边琢磨一边拿着望远镜观看着。突然,“当”的一声,一块小石头打在我的钢盔上,我急忙伸手去摸腰上的手枪。等我回过头一看,亲兄弟啊,是邵年和朱海。我向后退到他们身边,“你的脸怎么了?”邵年扳过我的脸惊讶地问。“草棍扎的,多长?”“得有三寸多长吧。”“啊,那不是毁容了吗?”“你清理一下我给你上点药。”我抓起地上的雪就往脸上抹,雪水和油彩混在一起,我用袖子擦干净。朱海拿出急救包,脸上一阵阵地灼痛。邵年给我上完药对我说:“完了,估计得留疤瘌。”“一根小草就把我毁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向后撤。”我们三个一点一点地向后面退去,一直退出了近三百米。“张振鹤和为子呢?”他俩摇摇头,我心里想,刚才风雪那么大,可千万别走丢了,这个责任我一个小组长可是承担不起的。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0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天地一片沉静,距离与基地通话的时间越来越近,为子和张振鹤却始终没有出现。我焦急地看着手表,忐忑的心开始胡乱跳动。邵年把望远镜拿过去,向指挥部看着。“这个是指挥部吗?”“还用问,你看看那些当官的有多少。”“为什么守卫的士兵那么少呢……”“来了,来了。”朱海打断我们的话,指着后面。果然是为子,此时有为同志正充分运用侦察手段,左躲右闪,时而潜伏下去,时而露出小脑袋,非常谨慎地正向河边摸过去。我们几个看着为子在那“表演”都呵呵地笑。我伸手摸了一块石头向那边扔过去,石头没打到,但是为子感觉到异样,迅速地潜入草丛中,不肯露头了。电台在为子身上,本来时间就快到了,而他就像消失了一样。“为子……为子。”我小声喊着,喊了几声,才又看见为子的小脑袋在草丛中立起来,“这边。”等他爬过来打开电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没有通讯信号。正当为子准备关闭电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连野他们组,不知道他们的战况如何,“你跟D7联络一下,看看能不能挂上。”“D7,D7,我是G4,收到请回答。”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为子说:“D7肯定在另一个频段上。”我无奈地关上电台,我有多少话想跟基地说啊,我伏击了蓝军的装甲部队,我破坏了蓝军的运输线,我们发现了指挥部……现在就差副组长张振鹤了。

  任务目标已经找到,而眼下迫在眉睫的问题却是队员的失踪。我把朱海的地图拿过来,校对我们目前的方位,按照地图上的坐标显示,我们目前处于蓝军的防线以内,而我“破坏”的公路也正是蓝军的后方补给线———3号公路。但是手里的地图不是专业的作战地图,虽然目标很明确,但是都只是用红、蓝笔画的圈圈而已,地图的比例是600∶1,如果需要我们去逐个探察每个目标究竟是什么,单凭几条小腿,那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天边逐渐黯淡下来,雾蒙蒙的开始向整个草原蔓延。北风又开始诈尸一般地渐渐活跃起来。气温骤降,很快呼出的热气就在鼻子上挂了一层白霜。为子把钢盔支在地上闭着眼睛,邵年和朱海也明显表现出困倦的状态。我抬起头看了一下周围,周围没有掩体,四面是风,这里不是一个可以休息调整的地方,在距离我们身后有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两座稍微凸起的小山包,中间有一个空隙,我便带着他们躲进这个小沟里。“大家休息一会,先在这等张振鹤。”风雪越来越大,吹得睁不开眼睛,脸上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脚丫子也跟着凑热闹,传来阵阵久违的痛痒———冻伤犯了。我让他们把鸭绒睡袋打开,人都钻到里面取暖。

“指挥部就在对面,大家想想怎么端掉它?完成这个任务,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在部队,战前鼓励动员是非常必要的。“白天不好动手吧?”朱海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晚上干。”因为很早以前就听郎队说过:中国军队最擅长的就是夜间作战,这个是老一辈传下来的。“那张振鹤怎么办?”邵年把睡袋铺在我身边问。“还能怎么办,等呗。”风势越来越大,滚落的不是美丽完整的雪花,而是整团整团的雪粉,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灌进领口睡袋,浑身都冻透了。我看着被风雪蹂躏的原野,多么希望张振鹤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但是一种紧张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

  “那晚上,我们怎么过去呢?”没人回答,北风呼啸中,传来阵阵鼾声。

  我盯着河边看着,渐渐地自己开始妥协疲倦,最后一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睁开,世界一下安静了,什么也听不到。脑袋中尚存的那点意识完全被冻僵了……

  噩梦:我们莫名其妙地爬上了一座峡谷顶上,前面是一根长长的吊索,我对身后的战友们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可是他们却站在原地没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我急了,一个人伸手抓住吊索,双手吃力地向前一点一点地挪着,可是身上的装备却越来越重,当我低头看胸前的时候,发现居然有很多步枪、手枪、火箭筒和弹夹,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一身,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装备?我回头想喊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同时把食指竖在嘴前“嘘!”并指指对面,我急忙转过头,发现1号和郎队铁青着脸站在对面的山上,郎队手里掐着一块秒表,而1号一只手拿着武装带,另一只手拿着我的黑背心。是训练吗?突然,手里的吊索开始结冰,越来越光滑,我急忙拼命向前移动,但是很快我的双手就被冻住了,我急忙用嘴呼气融化,可是无济于事。我回头看着我那些战友们,渴望他们帮我一下,但是我只看见邵年他们“咯嘣咯嘣”地嚼着压缩干粮,表情呆滞地看着我。我试图想通过摇晃挣脱那些武器,可是那些武器越晃越多。这个时候,我看见大兰突然出现,他推开1号和郎队,向我这边飞奔过来,一下子跃到吊索上,奋力地向我这边爬过来,大兰来救我了。他爬到我的面前冲我一笑,猛地抽出开山刀向吊索砍去,“不能砍,不能砍……”我拼命地制止他,可他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一下一下地剁着绳索,我想抬起脚去踹大兰,可是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我俯视下面的时候,我看到一群狼在我的脚下围着一圈,仰着头等着我。终于绳索断了,我摔了下去。四周是漆黑的山石,我试图想抓住什么,可是我的手什么也够不到,身体还在迅速地往下落着,我要死了,等待我的是生命尽头那一瞬间的触地。我闭上了眼睛,“组长,快拉伞啊!”张振鹤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对我大喊。啊?我居然有降落伞?果然我胸前摆动着一个铁环,我急忙抓过来用力一拉,身上的武器都“哗啦”一声四散飞去,没有什么降落伞,我拉开的是手雷……我看见张振鹤冲我一笑,拉开伞包飘了上去。“你他妈的要害我……”

  “组长,组长,醒醒。”朱海在推我,我猛地坐起来,喘着粗气,两眼惊恐地看着周围。夜色早已经落幕了,风还在呼呼地刮着,睡袋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他们几个早醒了。“做梦了吧?”邵年说着递给我一块压缩饼干,我盯着压缩干粮愣神,“想什么呢,赶紧吃点东西。”此时我看着他们几个在那里“咯嘣咯嘣”地咬着压缩干粮,让我回想起梦境中出现的那一幕,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为子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压缩干粮,我问为子:“张振鹤身上有吃的吗?”“好像没有吧,他替我背着火箭筒呢,干粮都在我这儿呢。”我什么也不想说了,真不知道这一天张振鹤是怎么过的。我看了一下时间20:15,我试着动了一下双脚,结果我发现神经末梢已经失去了知觉,腿可以动,但是脚与鞋之间没有任何感觉。我脱下袜子,发现双脚已经变得青紫,靠近鞋帮两侧的皮肤已经红肿。邵年凑过来,“冻伤犯了?”我点点头,“我帮你搓搓吧。”“不用了,没事的。”邵年还是把我的脚拿了过去,抓起地上的雪开始用力在脚上揉搓着。我疼得浑身颤抖,咬着牙忍着。搓了好一会,脚开始热起来,他把睡袋叠了几层,将我的脚放在里面。虽然有点痛痒,但是已经舒服多了。我把望远镜递给朱海:“去看看指挥部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他悄悄地爬了出去。过了一会回来说:“没什么动静啊,还是白天那样。”“对面就是指挥部,大家想想怎么拿下……”我话音刚落,在位于指挥部的东北方向的天空突然飞起一串耀眼的信号弹划过雪夜,紧接着传来阵阵低沉的炮声,连续不断迸发的火光红透了半边天,我注意到被炮火点亮夜空的共有三处,呈后三角阵形,显然这是一次有针对性的炮击。“打起来了。”为子他们兴奋地站起来向那边看去。“注意隐蔽。”我急忙制止他们。炮火足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按照地图上的显示,这阵炮火应该是蓝军的第一次有规模的炮击红军阵地,战役已经打响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1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夜色浓重,气温降到零下25°C。风和雪在荒原上翻滚着,纠缠在一起,始终不肯分开。当下首要的任务就是马上端掉指挥部,即使是演习,我想也许这一辈子也等不到真正的战争,那么我们只能把现在当成真实的战场。我把几个人叫到一起商量着如何在这冰天雪地完成如此艰巨任务。邵年主张单兵实施渗透,这样目标小,容易撤离。而朱海却坚持全部压上去,这样成功系数比较高。为子坐在一边始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搂着冲锋枪在那儿发呆。大家的意见不统一,但是统一了一点,那就是必须在午夜之后行动。最后在行动路线上出现最大的分歧,我指着河说:“我们不能靠一个人过去完成任务,必须互相配合,而且我们采取必要的突袭手段,涉水过河,这样可以大大缩短来回的距离。”他们听我说完,为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大哥,你看看这是什么天啊,趟水过去?”几次辩论下来,我是组长,他们只好面无表情地接受。他妈的,他们现在的眼神在梦里出现过,不是冷漠是无奈。他们不说话了,用沉默来抵抗。而在我看来,涉水过去首先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其次就是如果找桥通过,无疑增加了时间和暴露的可能性。“就这么定了,行动时间午夜1:20,大家有意见吗?”没有回应,只听见几声微弱的叹息声。“怎么了?怕了?我们是特种兵,没那么多的方便条件。”“不是方便不方便……算了,就这样吧。”邵年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我抽出双脚,穿好靴子,拿起望远镜爬出土包。

  我偷偷地向河边摸过去,接近岸边的时候,我特意留心了一下河面的宽度,大概三十多米,河水有成片的波纹,说明水不深,虽然温度很低,下了一天的大雪,但是靠近河岸边有不到两米宽的冰沿。河对岸只有一个岗哨,其他的帐篷全部在纵深五十多米的地方。上面全部盖着伪装网,与白色的雪地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四辆雷达车亮着车灯停在帐篷边,营地周围亮着几盏照明灯,隐约能听见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我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那些穿梭于各个帐篷出出进进的人,比起白天,人数好像反而多了。我发现这个指挥部的警戒非常松懈,除了几个哨兵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隐蔽坚固的防御工事。我退了回来,他们几个还在小声地议论着。

  “河不宽,二十多米,水不深……”我有意缩短距离来减少他们的顾虑,“而且警惕性不高。”邵年靠过来小声说:“这么冷的天,趟水过去难度太大。”“有什么难度?不就是冷点吗。”我故意让朱海他俩听见。“温度太低了,你看能不能等冻上冰我们再过去。”“开玩笑,现在是战争,你不知道端掉这个指挥部有多重要吗?”“组长,这是演习,有必要来真的吗?”为子旁边当啷来了一句。“演习怎么了?真打起来,你们说我们过不过。”我真有点生气了。怎么说我也是403惟一立过三等功的组长,虽然我不知道号称“虎头小组”是不是贬义,但是这样的士气让我着实很懊恼。“就这么定了,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一个个熊包样。”

  我们几个人围着睡袋等待时间,我不住地看表,可是时间跟他妈中风了一样,慢吞吞地走着。张振鹤始终没有出现,怎么搞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笨成这样,怎么就走丢了呢。我坐在那里心情沮丧,甚至开始后悔当什么特种兵,加上不争气的脚丫子奇痒难忍,愈加显得烦躁不安。我开始调节自己,想些值得开心的事情,除了王佳以外,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他们几个坐在一边闭着眼睛不知道琢磨什么呢,我也懒得看他们,最生气的就是邵年居然也不支持我。四个人跟雪人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你干什么去?”为子突然站起来。“撒尿。”“怎么这么多事。”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向土包后走去。我把激光模拟器安好,把所需的装备都整理完毕,打开睡袋往里一钻。为子去了好久才回来,“鸡巴冻掉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冻掉,冻没了,尿了半天都尿不出来。”邵年看看我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我现在真想连野,还是大野驴好,有什么说什么,不像这个面瓜闷了呼哧的心眼那么多。我趴在那里瞎琢磨着,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当我被邵年推醒的时候,我急忙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午夜一点多了。我看了一下周围,为子和朱海靠在一起睡着了,只有邵年睁着眼睛坐在一边,我身上多了一条睡袋。我钻出来:“你没睡会儿啊?”“我怕时间过去。”我走过去把那两个小子踢醒,“准备行动!”他们俩急忙整理装备。做好一切泅渡的准备,我在伤口上重新抹上伪装油彩。

我们几个悄悄摸到河边,对岸的指挥所已经安静下来,几盏灯忽明忽暗地亮着,几个站岗的士兵在光亮中来回走动着。“行动……”我刚做了一个手势,就被邵年拉住,他贴在我耳边说:“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一沾水,衣服都湿透了,这样的天气会冻死人的。”“你的意思还是找桥?”话我说完了,但这的确是个问题,毕竟渗透指挥部不是终极任务,衣服湿了,没办法弄干,如果真的有人冻坏了那可怎么办。我有时候很佩服自己那点小聪明,脑筋一转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带头第一个下水,脚丫子刚一沾到岸边的冰层,顿时刀扎般的疼痛,我是组长,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畏缩的样子。我忍着疼痛一步跃入水中,没走几步,攻击背心就被水完全浸透,像铅块一样沉重。两腿的肌肉开始抽搐,呼吸明显急促衔接不上,牙齿因为极度寒冷开始打架,我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对岸移动,走到河中心的时候,河水漫过胸口,我把冲锋枪扛在肩膀上,脚下越来越不稳,身体开始随着水流摇摆不定。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们几个举着枪跟在后面。我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过去,因为我现在双腿已经开始抽筋,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举步维艰。我感觉脑袋马上就被冻上了,仅存的一点意识就是后悔,非常之他妈的后悔。当我再次迈出一步的时候,左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我身子一歪,一头扎进冰冷的河水里,嘴里灌进了几口冰凉的河水。一只手一把抓住我,猛地把我拉出水面,是个子不高的为子。我调整了一下,加快步伐,否则就会被这冷彻肺腑的河水吞没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多米宽的距离我们走了近半个小时,当我们靠到对岸的时候,才发现岸边的冰层高近一米多,我爬了几次都没能上去,最后邵年托住我,才硬把我架上去。刚一上岸,湿透的衣服很快就变成了冰筒,像盔甲一样笨重。我带着他们躲过哨兵,悄悄地摸到了一顶帐篷后面,哨兵没有丝毫察觉,我们开始逐一搜索目标。我们听见一个帐篷里有说话的声音,便用匕首刺破苫布向里边看去,两个军官正在地图前议论着。他妈的,这么晚还不睡觉。我心里骂着,别说还真灵,那两位军官合上文件,关了灯就向旁边的一顶帐篷走去。我冲着朱海和为子做了一个手势,指示他俩去其他的帐篷看一下,接着我跟邵年悄悄绕到前面,趁哨兵不注意钻进帐篷,借助透进来的几丝光亮,我们开始胡乱地收集资料。我把所有的纸张全部一股脑地塞进口袋里,最后又用匕首将桌子上的几部电台连接线全部挑断。临走的时候,我用桌上的号笔在地图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G4”。任务完成,我跟邵年开始向河边撤退,朱海和为子还没有出来,我们两个蹲在寒风中等待。时间过去了三分钟,我惊讶地看见朱海和为子赤裸着下身,抬着一个什么东西,猫着腰绕过哨兵向这边跑来。我跟邵年急忙向河边退去。等到他们俩走到近前,我发现他们拎着一个圆形的东西,上面盖着一件衣服。我伸手一摸还是热的,“什么东西?”“牛肉!”“牛肉?”“是啊,我们俩在炊事班里偷出来的。”我哭了,真的哭了。多么好的兵啊,这么艰巨的任务,他们居然冒着任务全盘失败的危险,抬着一锅热腾腾的牛肉回来了。

  我们重新跳进河里,身体已经适应河水,不如说神经已经麻木。回到了土包后面,我们急忙穿上衣服,钻进睡袋,浑身上下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鸡皮疙瘩密密麻麻,一层接一层。我们聚在大锅周围,为子掀开锅盖,顿时散发出牛肉的喷香。“快吃,快吃。”我伸手抓出一块肉塞进嘴里,但是马上又吐了出来,腮帮子阵阵的灼痛。

炽热的牛肉与冻僵的口腔瞬间反应,烫得我眼泪都流了下来,我抓起一把雪塞在嘴里。看着朱海他们狼吞虎咽的难看的吃相,脑海中浮现出张振鹤一个人孤单地顶着风雪走在茫茫的旷野中,也许他渴了,可以抓一把雪,可是他饿了,吃什么呢?他上哪弄这些热乎乎的牛肉呢。我内心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愤怒,我捂着嘴从睡袋里钻出来,“都他妈别吃了。”我一脚将锅踢翻,冒着热气的牛肉撒了一地,他们一下愣了。“就知道吃是吧?让你们去搜集文件,你俩把牛肉搜回来了,还知道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我们还有一个兄弟丢了,我们却在这儿吃牛肉。”为子拿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盯着一地的牛肉不说话了。邵年上前一把拉住我说:“你干什么啊,他俩不也是好心吗,我们几天没吃热东西了,总不能暂时失去了一个战友,我们就不吃不喝了。”“我们是兵,是特种兵,执行任务偷回一锅牛肉,让别人知道会笑话我们的。那是不是想小妞了,是不是也随便抢回来一个啊?我们还记得不记得自己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军人。”我站在风雪中狂喊着。“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不能有吃的不吃吧。军人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我们怎么维持体力啊。你知道吗,我们不赞成涉水过去,因为大家都有冻伤,毕竟是演习,不是实战,你看看为子的脚都冻成什么样了,你跟谁较劲呢。”这是邵年第一次这么正面跟我冲突。为子擦了擦眼泪:“都别说了,都是我嘴馋,我不吃了。”朱海也将吃了一半的牛肉吐了出来。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已经融化进雪里的牛肉。许久,我才默默地站起来走过去,将锅立起来,还好里面还剩下了小半锅。我把锅放到中间说:“吃吧……”他们谁也没动。

  气氛很尴尬,邵年拿起一块牛肉递给为子:“吃吧。”为子接过去拿在手里,没有动。“别吃了,我们不能在这儿呆了。”我猛然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便急忙催促他们收拾东西迅速撤离,偷来的文件都被水浸湿了,我也顾不上整理全部塞进背包里。为了防止遭遇狼群,我们所有枪支换上实弹。“这个还带吗?”朱海指着地上的锅问道。我点点头。为子急忙跪在地上,捧起掺杂着积雪的牛肉,往锅里装。我们几个迅速整理完毕,向着东北方向一头冲进了漆黑的风雪中。我走在前面,警惕地看着周围,为子和朱海抬起大锅紧紧地跟在后面,我把锅盖一扔,“一边走一边吃,一会凉了。”为子伸手抓出一块牛肉递给我,我心里十分愧疚地接过牛肉。我们几个一边走一边拼命地往嘴里塞着牛肉,全然不顾迎面扑来的雪片,随着体内的消化系统开始兴奋,食物提供的热量也让我们恢复了精神头,由于气温很低,一锅牛肉我们还没吃完,就已经全部冷掉了。为子他俩干脆把锅扣在地上,把那些已经冻结实的肉块装在口袋里。“组长,给你点。”我一看油乎乎的就摆摆手。为子用草擦了擦手说:“组长,我们这么走了,副组长如果到了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必须撤离那里,否则就只能等在那里被人全歼。我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张振鹤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明天下午与基地联系我是不是要汇报一下,但是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抛下他了……

  我们黑灯瞎火地在雪地中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在一座小山下停住了脚步。“组长,我想拉屎。”朱海捂着肚子说,“我真纳闷了,你的屎来的怎么这么快。”“都三天没拉了。”我挥挥手,朱海找了一圈,拎着枪就向山下的一个小窝棚跑去,我们几个坐在原地稍事休息。邵年揉着冻僵的耳朵说:“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天亮再走。”“休息?我最担心的是他们追上来。”“他们动作能这么快吗?”“老乡同志,千万别侥幸。”我的确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我们太顺了。我始终遵循郎队的训示,作为特种兵尽量数着星星跑,躲着太阳睡。即使穿着变色迷彩,几个大活人贸然出现在平原上,还是很容易被发现。风儿大概是累了,吹得不那么猛了,雪渐渐地停了,夜空里的繁星簇拥在一起像洗过一样干净晴朗。雪地开始反射刺眼的星光。朱海去了很久才颠颠跑了回来。“赶紧走。”他却站在那里愣愣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枪,“干吗呢?走啊。”他纳闷地说:“哎,怎么变了?”朱海原来手里的微声冲锋枪现在突然变成了一把81式步枪。“怎么……我就往旁边立了一会,就变成这个了。”战场没有魔术,为子的枪不是变了,而是拿错了……我们同时向那个破草棚看去。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管敌我,先过去探个究竟再说。我们悄悄地向窝棚摸过去,拉开散兵线将小窝棚包围了。我轻轻地走进去,他们几个跟在我的后面,窝棚里一片漆黑,我一手拿枪,一手掏出手电……几个战士头冲着里边盖着毛毯,挤在窝棚的一角,正呼呼大睡。几支步枪立在一边,“我的枪在这儿呢。”“嘘!”朱海拿起自己的枪,旁边一摊大便正冒着热气。这他妈是哪个部队的,居然这么粗心大意。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们身边,用枪撩开蒙在头上的毛毯,我看清了他们胳膊上都有一块蓝色的标志。我猛地掀开毛毯,这个时候他们其中一个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谁?”“你爷爷!都他妈不许动。”我们四个人用枪指着他们。那几个士兵坐起来揉着眼睛问:“你们是……”“闭嘴!哪个部队的?”审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蓝军炮兵部队派出来的侦察兵,几个小子因为天气恶劣,居然躲在这里偷懒,没想到被我们撞上。“你们的阵地在哪?”我问其中一个下士军衔的士兵,他们几个头一别,摆出一个宁死不招的架势。“你他妈说不说?”为子上去就踹了一脚。“你们干什么,这是演习。”他们几个人突然从地上蹦起来,其中一个伸手就去抓地上的枪,场面突然转变,我们也没多想,朱海上前摁住那只手,一个反剪,将那小子按在地上。邵年用枪托戳在一个士兵的肚子上,那名士兵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剩下那两个停住了手。“还谁敢动。也他妈就是演习,来真的,你们几个早没命了。”朱海用枪点了点其中一个下士的脑袋。“输了就输了,凭什么打人?”“还输了就输了,真他妈窝囊,你们赶紧自杀吧!”朱海说着掏出一颗手雷塞到下士的手里。那是一颗模拟弹,即使拉着了就是一闪而已。“会用吗?”下士把手雷扔到了一边。为子走到一边开始翻他们的背包。下士想去夺那个包:“你干什么?”“滚一边去,例行搜查。”为子把他们的背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又走了过来开始搜身,“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这是演习。别太欺负人了,我们也是当兵的。”“少废话,当兵就你这样躲在这里睡觉啊。告诉你们领导,不收拾你们才怪呢。”为子从一个士兵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出来执行任务还带烟,啊,没收。”为子说着把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我在一旁偷偷地笑着。在G4特战小组的光辉战绩上又增添了亮丽的一笔———生擒蓝军侦察兵四名。“你们玩完了,不能继续参加演习了,现在马上滚。”为了证明没有虚报战绩,我们将他们的蓝色标志全部撕下来。那几个士兵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收拾了一下背包拎着枪走了。我拿着望远镜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看着,距离拉开有四百多米的时候,我急忙带领小组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那几个侦察兵似乎感觉到后面有尾巴,居然带着我们在雪地上绕了好几个圈子。我们就远远地跟随着,任凭他们又是跑又是躲,始终咬住不放。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我们再这样跟下去就容易暴露了,最后我们放弃了近距离继续跟踪,而是寻着他们几个的脚印向前摸去。他们很狡猾,也肯定受过专业的行军训练,跟了一会足迹就彻底消失了。虽然失去了目标,但是我们起码可以断定,蓝军的炮兵阵地应该就在附近。如果蓝军再进行一次炮击,他们的方位马上就可以测算出来,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蓝军第二次炮击。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们的行动就要受到限制了。既然已经战果累累,目前更需要谨慎行事保持战斗成果。

  “知道什么叫猪头三吗?”

  “组长,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说我笨呗!”

  “你他妈拉了泡屎,居然都没看见那个破窝棚里有人,你不是猪头啊就三是什么。”

  “里边太黑,我没敢看。再说谁能想到那里面还有人呢。”

  “怎么样,跟猪一样吧,顾头不顾腚。你没想过,如果你被抓了,我们就全完蛋了。为子有公鸡代表什么?”

为子嘿嘿坏笑说:“代表有人家。”“回答正确,那我再问你,有朱海代表什么?”“有猪头,哈哈!”“嘘!别闹了。”朱海还是打了一下为子。

  我们小心地向前摸索着,准备找一个隐蔽性好点的地方休息。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地面完全被深雪盖住,上面只露出一点点的枯草。我们一个踏着一个的足迹艰难且缓慢地向前走。为子拖着背包走在后面,来抹平我们的脚印。此时已经不要求速度,只想在这里等到蓝军的第二次炮击,只要炮声一响,马上就能测算出他们的方位。我们没能力消灭一个炮团,惟一能做的就是做一只“军鸽”,将所看到的一切传输给基地。而现在重中之重无疑就是不能暴露,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那几个侦察兵一旦返回自己的阵地,肯定会将发现我们的事情汇报上去,这些家伙绝对不会遵循所谓的演习规则,这个我心里有数,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加倍小心。现在只期盼两件事,第一是炮声;第二就是天黑。

  我走了一会小急便站在旁边撒尿,邵年和朱海拎着枪走了过去,为子站在我旁边看着我。“看什么看?”“哦,等你呢。”“等我干什么?”“我也尿。”“那你他妈就尿呗,等我干什么?”“你先尿了,你就不会有借口骂我了。”“我是不讲理的人吗?”为子坚定地点点头。“你他妈还敢点头,别闹了,赶紧解决。”我提上裤子就去追前面的邵年他们。我发现横在前面的是茫茫一片白雪,雪面非常平整,看不到露在外面的草枝和土堆。郎队曾经教过我们如何通过对附近地形的比较来辨别地面情况,我突然预感到我们走进的不是洼地就是被冰雪覆盖的湖泊。我刚想喊住走在最前面的邵年,就已经看见邵年随着“扑通”一声,瞬间消失在雪平面上,周围的雪层塌了一片,朱海一个前扑去抓邵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朱海是身体砸到的雪面,顿时断裂,随着邵年掉了下去。为子扔下背包向这边狂奔过来。“为子,别过来!”那小子就跟自动失灵了一样,瞬间冲到我的面前。“怎么了?”我满眼泪水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脚下……“轰隆”一声,四周的雪壁崩塌了,我们四个全部掉了下去。

  雪块随着我们一起滚落下来,我慌乱地伸手去抓身边的东西,无意间一把抓到了为子的胳膊,我又急忙松开,身子失去平衡,随着塌落的雪块翻了几个个,一下子摔进了厚厚的雪堆里,为子紧随其后像一颗炸弹一样,结结实实落在我的身上,钢盔撞在我的前胸上,发出一声闷响,砸得我眼冒金星。我从雪堆中挣扎着想站起来,领口、袖口都灌进了雪,沾到温热的皮肤后,融化成水顺着胳膊后背肆意流淌,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掉进了一个雪坑;不幸的是,落差竟然有五米多深。我推开身上的为子,看见朱海头朝下半个身子埋在雪堆里。我跟为子急忙上前扯住他的两只脚,像拔萝卜一样,将他薅出来。朱海擦了一把脸上的雪,睁开眼睛。“我的枪呢?”说着拼命地扒雪。“先别找枪了,邵年呢?”塌下来的雪埋过我们的腰,身子陷在里面行动都非常困难。“邵年,邵年……”一声一声地喊着邵年的名字,为子干脆撸起袖子把胳膊插进雪堆里。“赶紧找啊,要不就憋死了。”我们三个拼命地扒着周围的雪,可是没有邵年的踪影,我们好一顿翻找,可是还是没有找到。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张振鹤失踪了,再丢一个,我这个组长回去肯定就要上军事法庭了。我奋力地翻动积雪,很快双手就冻僵了,胳膊变得青紫。当我再一次将胳膊伸到雪下的时候,我麻木的手抓到一个东西,我一攥,感觉到那是狙击步枪的枪口。“这儿呢,快过来。”朱海他们两个赶紧趟过来。我抓住枪口不敢松手,雪被挖开了,一支枪露了出来,继续往下挖,看见了一只紧紧抓着枪纲的手……

  我们把邵年拖出来,我赶紧擦去他脸上的雪,此时邵年紧闭双眼,呼吸微弱。“邵年,邵年……”我用力摇晃着他的脑袋,大声地喊着,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终于邵年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手中的枪,然后一笑,慢慢地说:“没死啊?”我把他扶起来,他吐着嘴里的雪水。“呸……呸,我还没反应过来呢。”“现在觉得怎么样?”“没事。”邵年很快就恢复过来,我们也找到了朱海的枪,就开始摸索着向外面爬。还好这只是一个坑,挖了一会就看到土层,我们几个才艰难地从雪堆里爬了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3 | 显示全部楼层
为子找回背包,我看了一下时间,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回头看那个大雪坑的时候,又看看大家:“我们干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啊?亲哥啊,我们刚爬上来……”朱海无奈地说。“少放屁,你看看这个坑,多隐蔽。”说着我把背包扔下了雪坑。我们又重新跳进坑里,把睡袋打开躺在坑底。距离与基地通话还有十几分钟了,我让为子打开电台。不知道是雪坑信号不好,还是我们已经走出了频率覆盖范围,与基地通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仍没联系上。“为子,别叫了,估计太远了收不到。”为子敲了一下电台骂道:“破玩意,不好使不说,还他妈挺沉的。”我靠在坑里看着天空,“那云是多他妈白啊,那天多他妈蓝啊。”阳光照在坑边的雪层上反射着钻石一样刺眼的光芒。

  白天尽量不活动,现在剩下的只能就是等待蓝军动听的炮声,我们靠在一起闭着眼睛打发时间,谁也不说话,只有邵年在一旁细心地擦拭着他那把宝贝狙击步枪。为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些牛肉块,“谁吃?”“哎哟,那东西你也装兜里。”朱海摆摆手。“那怎么了,能吃就行呗。”说着将一块肉扔进了嘴里。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了。这蓝军怎么了,放了一炮就没动静了。正当我琢磨着,地面开始微微震动,接着震动越来越强烈,坑边的雪块已经开始向下散落。“有情况。”我们几个赶紧站起来,我首先爬到坑边。天哪,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我们刚才走过的平原上突然出现了数百辆急速前进的坦克,数公里的范围内充斥着坦克轰鸣的马达声,坦克冒着蓝烟,地面的积雪卷起老高,正向西边全速开进。我看清了每一辆坦克上都有一面蓝旗。他们几个趴在我身边,“我操,太壮观了。1、2、3……70、71……这得有多少辆啊。”朱海数了一会惊叹道。为子把我的望远镜抢过去看着。“这肯定是一个装甲师,少说两百多辆。”我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从西边的山谷中突然出现了十几架直升机,所有的直升机攀升到了半空,数枚火箭、空地导弹发出尖利的嘶鸣声向坦克群扑去。冲在最前面的坦克顿时冒起粉红色的彩烟停在了那里,蓝军坦克上的高射机枪迅速做出反应,“哒哒……”枪声大作,漫天的子弹成片地向直升机倾泻而去。直升机急忙掉转机头,消失在山的另一边。我们都傻了,为子张着大嘴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太刺激了。”偏北方向的天边,从云层突然钻出三架战斗机,直扑蓝军坦克群,划过蓝军装甲部队的前方上空,扔下了三枚航空炸弹钻进云层消失了。炸弹瞬间在坦克攻击前沿爆炸引起大火,形成了三道火障,可蓝军坦克的速度不减,冲过火海继续向西冲过去。

蓝军装甲部队迅猛突进,作战半径也随之扩张,方圆几公里遍布蓝军的坦克。蓝军在受到红军小规模袭扰后,做出很直接的报复手段,两架轰-6大型轰炸机在四架歼-8战斗机的掩护下,飞临山谷上空实施了一次地毯式轰炸,落下的弹丸在空中炸开,变成无数颗发着绿色的光点慢慢落下,战斗机也随之在周边扔下了数枚航空炸弹。顿时山顶上滚雷般的爆炸声响彻苍宇,被炸起的尘雾久久不散,整个山头笼罩在火光之中。蓝军坦克部队没有丝毫懈怠,突然加快攻击速度迅速穿过山谷,径直向西面冲过去。而此时却看不见红军的任何身影。1号跟郎队都讲过,中国军队是善于夜间作战的部队,蓝军为什么会在大白天突然展开进攻,身为一个小兵我无从理解。但是按照地图,依据蓝军目前的进攻方向推断,出动如此规模的集团装甲部队,似乎针对一个极其重要的目标。我手指在地图上顺着蓝军的进攻方向西划过去,但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参照的数据,我这才想起来,这只是一张运输地图,而不是战略战术地图。我猛地敲了一下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呢,背包里不是还有很多从指挥部窃取来的文件吗。我急忙退到坑里,打开背包。可是当我一张一张地看那些文件的时候,之前的荣誉感荡然无存。除了一些罗列满阿拉伯数字的供给单据之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显然,我们成功渗透了一个演习中负责转运物资的补给站。战友们所遭受的折磨,现在看来最有价值的就是那锅牛肉。我把那些文件叠好埋在雪下,并没有把这个失败的任务告诉他们,因为我不想弟兄们知道那晚我始终坚持赤身泅渡的只是一个补给站,如果我手中的文件都是废纸的话,那立功的就是偷牛肉的为子和朱海了。直到演习结束,我也没有把这个“漂亮”的任务作为战斗成果上报给1号。而我搪塞队员的借口就是:如果不偷牛肉……

  眼看着蓝军的装甲部队已经甩下我们,继续向西边挺进,转眼消失在山谷。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地面上的枯草仍冒着徐徐青烟,雪原上留下被坦克履带翻过的条条沟壑像一道道伤口一样,向远方撕去。下一步如何行动,按照任务目标,我们现在完全处于混乱状态,无章法无战术可言。G4组就像一只失明的老虎,浪迹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所有的任务基本没有完成,莫名其妙与基地失去联系,张振鹤的失踪,种种迹象都表明,我这个组长严重失职。情绪也从最初的自负转变成了沮丧。如何迅速调整夺取战果,在我看来,当下之余,惟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咬住蓝军装甲部队的尾巴,完全掌握其进攻方向。但是我的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邵年的反对,他坚持搜索目标的专一性,也就是在未寻找到蓝军主要后方炮兵阵地之前,不能因为发现蓝军装甲部队而放弃对前者的搜索。相对任务难易度而言,寻找炮兵阵地难度更大一些,最后评估战果的时候,分数会更高一些。朱海跟为子采取弃权态度,最后,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追踪蓝军装甲部队。邵年也就没再说什么。

  夜幕准时地落下,我们顺着蓝军坦克的车辙印向前追去,当我们登上山顶的时候,四周还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脚下的冻土被炸弹翻得异常松软,到处是深浅不一的弹坑,有的地方一脚踩下去,细土能没了靴子。这么高密度的轰炸之下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生物存活的,这也是为什么蓝军坦克部队连看都不看这里就敢肆无忌惮地冲过去的原因。我们翻过山顶继续向西追去,但是不到两个小时,行进的步伐就显得力不从心,我们这两条肉腿怎么可能追得上坦克呢,望远镜里也根本寻不到蓝军的影子了。

  短暂休息的时候,我注意到邵年始终闭着眼睛,起初以为他在闭目养神,但是上路以后,我发现他摇摇晃晃,步履踉跄,我拉住他:“怎么了?”“没什么。”“没什么你走道画龙?”“把你的枪给我吧。”我一抓他的手,感觉温热,再一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邵年突然生病使得我们从最初的跟踪变成了原地休整。邵年的体温开始继续升高,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后果不敢想象。我把他背到一个背风的山窝处,把所有的睡袋都围在他的身上。朱海找了一堆枯草,为子用匕首撬开空包弹,把火药倒在草堆里。朱海将一颗空包弹压进枪膛,对着草堆“砰”就是一枪,火药瞬间点燃了杂草,为子将钢盔架在上面给邵年化雪。我在一旁摸了摸背心口袋里的求救信号弹。转头对邵年说:“实在不行,打信号弹吧。”“哎呀,打什么打,过一会就好了。”其实我很不甘心,如果黄色信号弹打到天上,我们的任务就宣告失败。出来这么多天了,可以摆到桌子上汇报的成绩几乎不值得一提。我不知道连野的D7那边又是怎么一个境遇,我们现在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摸到一条大鱼。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坐在火边,拿着笔在地图上画着蓝军装甲部队行进的路线,为子不断地揪起身旁的枯草投进火堆。钢盔里的水沸腾了,朱海小心翼翼地端下来,灌进我们的水壶里,让邵年抱在怀里,急救包里没有预备发烧的药。我只能企求草原之神希望他能尽快地好起来。邵年开始不断地发抖,脸色由最初的绯红变成惨白,冷汗在额头上凝集成水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算了,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我掏出信号弹向身后的山上爬去。已经是午夜时分,夜黑如墨。我把信号弹插在地上揪住导索猛地一拉,“咻……”随着一声嘶鸣,蹿上天空。我站在山顶拿着望远镜等待救援。周围一片沉寂,视野里是灰白相间的草原。我掏出一支烟刚想点上,隐约看见北方距离我半公里的一块雪地上闪动几个黑点,瞬间就消失了。我急忙卧倒,端起望远镜,果然十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邵年有救了,我的心放了下来。正当我一口气松到一半的时候,那十几个身影的行动方式却让我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十几个人时走时停,随着距离缩短,他们走得更慢了,那队形?居然是前三角。不好,当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军装的时候,我一急忙向后退去,转身冲下山。“快走!来人了。”朱海急忙将钢盔剩下的水泼在火堆上,踩了几脚,急忙抓起背包,“邵年,把你留下吧,他们会把你送到医院的。”“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演习,不是真的。我们不能都被他们抓住啊。”“我宁可死,也不当俘虏,我自己能走。”说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你真是我爷爷。”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邵年就跑,我们一路狂奔,没时间回头看,邵年趴在我的背上说:“放我下来,我能走。”“走个屁。”“放我下来。”我不搭理他了,背着他继续向前跑。“啊!”邵年突然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我腿一软,摔倒在地上。邵年爬起来,“我能走的。”我们搀着邵年继续向西撤离。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跳到一个坑里,往那一躺,几个浑身大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一翻身爬到坑边拿起望远镜向身后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唉,太悬了。发现的再晚点,我们就完蛋了。”我看了一眼身边的邵年:“怎么样?”“没事了。”“没事了?”我过去一摸他的脑门,果然烧退了。难道是刚才那一阵运动出了一身汗?我这才全身放松地躺在地上。如果再有一个队员出现什么问题,我们就干脆什么也玩不转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用睡袋给他裹上。“邵爷,您千万别再发‘骚’了。”我舌头都硬了。

  “为子上去看看情况。”为子接过望远镜爬了上去。突然听见为子喊了一声:“不好!”一颗强光手雷随着话音落在我们中间爆炸了,一股白烟。强光之后,我们的眼睛瞬间失去了视觉。我揉着酸痛的眼睛,意识里感觉到我们这下子完蛋了。“不许动!”黑暗中我听见一个人低声喊道。眼睛不停地流泪,怎么也睁不开,接着听见几个人跃进坑里。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枪,结果一只脚踩住我的肩膀。“不许动,没听见啊。”彻底完了,G4被全歼了。一个人把我拉起来,摁到地上,“哪个部队的?”突然我听见两个人在说话:“唉,这不是G4组吗?”过了好一阵,眼睛虽然刺痛,但是视力已经恢复了。我这才看见眼前站着几个荷枪实弹、满脸油彩的士兵,用枪指着我们。当我看清楚他们臂章的时候,我火腾地就上来了。“操你妈,你们玩什么呢?”“哎哟,这不是虎头小组长吗?哈哈。”“这可不能怪我们,我们在这儿蹲了两天了。还以为是一块大肉呢,谁知道是你们啊。”说来都可笑,我们居然慌不择路地撞进了兄弟组C2的伏击圈。不幸中的万幸被自己人“抓获”。

  “你们G4可是够神秘的,昨天通话队长还说你们G4失踪了,还说回去要处分你呢。”C2组长幸灾乐祸地对我说。“跟基地联系不上了。”我揉着胳膊说。“怎么可能联系不上,你们是不是没换频啊?”“谁通知了?”“什么谁通知啊,副组长不是都有一个频段表吗?都几号了你们还不换,难怪找不到你们。”“我们副组长……”我话到嘴边无奈地咽了回去。把副组长丢了,说出来都丢死人了。“你们G4不是在东边吗?怎么跑这边来了。”“别提了,给的地图根本不匹配,走丢了,刚才又被人撵过来的。”“那地图就是1号给咱们出的难题,我早就不用了。看看,新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炫耀地晃了晃。“是吗,哪搞到的?”我接过来看了看。“红军指挥部偷来的。”“你们C2牛逼了,居然能从红军指挥部把地图搞出来。”“那是,我们容易吗?为了这张地图,咱们四个组都被红军干掉了。”“D7他们怎么样?”“他们?不知道。”“喂,够意思,踢我那一脚就算了,有什么情况交流一下。”“交流?那可不行。你们G4一向号称403虎头小组,刚才就是演习,来真的,一颗手雷,你们都挂了。看样子403该重新排名了。”“不说拉倒,看把你牛逼的,抓我们也白抓,不算成绩,你们白乐呵,我们闪了。”临走之前,我让为子将电台的频段更新表抄了一份,便告别C2向西边继续前进。贼不走空,我把那张掉包的地图拿出来,看了看塞在了口袋里。

在这次演习中,红、蓝双方全部被设为假想敌,403特种大队低调参演俨然成为一个捣乱的角色,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几大军区的特种大队和若干侦察大队,按照1号的任务项目,全部完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其他军区的特种大队也绝对不是吃素的。我想1号的初衷无非就是增加训练难度,胜利不胜利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几颗年轻的心跟游魂一样飘荡在深夜的原野中,而这些游魂却始终牵挂着一个野鬼———张振鹤,按照更新的通讯时间,明天上午就能与基地恢复联系,他失踪的情况我肯定不能再隐瞒下去了。茫茫草原,虽然有牧人生活过的迹象,但是时至初冬,走了几天,方圆百里都早见不到一个老百姓,加之气候如此恶劣,草原又是狼群的地盘……最后想的我都不敢继续想了。我只能仰望夜空,少有的虔诚希望他没事。

  地图在手,整个战区的概况一目了然。我们已经不再是没头的苍蝇,现在是有目标的蚊子。我们现在位于H区的1425高地的东北方向,而这个1425高地正处于红、蓝双方前沿阵地的交界处,在地图上显示,1425高地处于整个战区的正中央,虽然只是一个海拔不过几百米,半径不到三公里的小山头,如果稍加巩固,这里很快就能成为一道天然屏障。当然也是最佳的阻击阵地。而且高地东边刚好有一条小河从山脚下经过,虽然这几天风雪交加,气温骤降,河面封没封口,都可以成为一道阻碍进攻最好的天然陷阱。对于红、蓝任意一方,夺取1425高地的占领权,就犹如一把匕首插在对方的咽喉。某种意义上讲,占领1425,基本上就可以俯瞰整个战区,对整个战局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所以昨天蓝军的装甲部队首先集结的方向就是位于1425高地的东北方。蓝军的主力部队三个装甲师全部部署于1425高地的东面,在装甲部队中间只安排了一个步兵师,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而在1425高地的西边,红军显然感觉到了蓝军虎视眈眈的眼神,更是有针对性的将两个装甲师部署在1425的西北方向,形成一个张口的钳子。并且在“钳子”中央安插两个步兵师。另外一个装甲师和两个步兵师似乎有意安排在了高地的东南侧。这样看来,红军在北线和南线之间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可钻的“缝隙”。蓝军的一个装甲师、两个步兵师正好形成一个“矛头”直指红军的这个薄弱的缝隙。显然蓝军是想通过北部战线来牵制红军的主力部队,将“矛头”直接插进红军的心脏,蓝军似乎想急于取得战果,结束战斗,但是红军的这个缝隙更像一个随时可以扎口的口袋。棋局已经布好,究竟谁输谁赢,就看双方如何落子了。

  朱海拿下蒙在我们身上的衣服,为子的手电也刚好闪了两下后就彻底熄灭了。我合上地图,向1425高地的方向看去,那里将是地球的一个火疖子。战局已经完全明朗,红军必须首先占领1425高地,才完全有资本利用那条河增加蓝军的进攻难度,而蓝军更是将1425看作一个蛇头,如果不抓住,肯定会被反咬一口。所以鸣锣开战以后,那里肯定是红、蓝特种部队“开会”的地方。我萌生一个念头,我们为何不去凑凑热闹。夜空中一颗流星向1425方向滑去。我大概预估了一下到1425的距离,还好天气已经缓和,三十多公里。如果速度可以的话,天亮之前我们就可以到达。邵年他们因为我们G4没费一枪一弹得到这个地图,似乎对我也没什么意见了。更何况我的理由更是代表了所有特战队员的心声:和平年代,没有仗可打,如果不去凑个热闹,作为403的军人,我们将终生遗憾。

  大家的嘴巴都被调成了静音,一路上没人说话,走走停停。在经过一条小山坳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为子突然趴在地上,我们急忙潜伏下来,果然听见一连串奇怪的声响,探头向那边看去;不远的小路上,出现了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一前一后,蹬着自行车,其中一个背着一个小包,看衣着是地方百姓。“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真他妈有病。”为子低声骂了一句,这兵当久了,神经就比较紧张,耳朵有时候都因为过度灵敏而感觉疲劳。我们看着那两个人慢悠悠地经过以后,我从地上爬起来划拉了一下身上的雪,就继续向前走。可是没走几步,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么晚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两个人骑自行车干什么去,我拿出望远镜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这个时候,那两个人似乎也发现了我们,突然跳下车,钻进了草丛。这一反常的举动勾起了“狼狗”的好奇心,我准备过去一探究竟。我们迅速向那边摸过去,因为脚步急促,踩在雪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当我们来到那两辆自行车前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那两个人此时正向旁边一个小树林里奔去。“什么玩意,追!”我喊了一声,摘下枪就追了过去。其他人也紧紧地跟在我身后。跑了不到一公里的样子,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了。我俯下身顺着脚印向前走过去。朱海小声说:“组长,别追了,又不是当兵的。”“一见人就跑,能是好人吗?反正还没有新任务,就抓着玩吧。”邵年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又咽回去了。我们展开队形,顺着脚印向前走着。我多了个心眼,边走边拔出手枪,将子弹上膛后,别在腰上.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5 | 显示全部楼层
为子猛地一把拉住我,指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果然那两个人正坐在那里翻背包。我做了一个包围的手势,四个人分成两组,悄悄地向那边靠过去。距离越来越近,但是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地方,我们只能停下脚步蹲下身。我拿出望远镜,两个人左顾右盼好像说着什么,接着拎起包就向山坡上走去,山坡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遮挡,所以我只能看着那两个人翻过山坡才悄悄地跟上去。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连滚带爬地滑到了山下,眼前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开阔地,如果再不动手,他们就真的跑没了。我大喊一声:“不许动!”那两个人听见喊声,突然一个卧倒,看那动作非常规范。我心里骂道:又是哪个军区的老特,手段真够高明的了,居然都玩起化装术来了。我把冲锋枪拿在手里,向那边瞄过去。一抠扳机,空包弹发出“砰”的一声,接着邵年他们几个也同时开火。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有丝毫反应。不是吧,这不是玩赖吗?激光接收器都不安。难道还有比我们G4还赖皮的吗?我站起来,冲那边喊着:“你们他妈是哪个部队的?怎么接收器都不安……”我话还没说完,那边的枪响了。那声音真真切切,我急忙一缩身。摘下钢盔,发现激光接收器并没有冒烟。“操你妈的,你们是哪个部队的?”那两个人也不说话,趴在那里。我随手又开了一枪,那边这一次回敬的却是点射,弹头打在地面上,发出“扑扑”的闷响。“操你妈,他们是实弹。”我急忙拔出手枪,向那边接连三枪,那边也不客气,“哒哒”又是几枪,我感觉左边肩膀一阵刺痛,我伸手一摸,子弹居然在我的外衣上划出一道口子,里边已经渗出鲜血。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我们面对的绝对不是普通百姓。“大家小心,不是演习,是实战!”我忍着疼痛,急忙将冲锋枪的空包弹夹拔下来,换上实弹。反正是你们先开枪的,玩真的就别怪我了。为子他们几个看我的举动,也马上换上实弹,再一看,那两个人居然一边向草原深处退却一边回手胡乱地开枪。我印象中,他们撤退的方向正是边境。“兄弟们,干死他们。”我站起来,一梭子打过去,那两个人转身狂奔。“邵年,你他妈干什么呢?”“我不确定是不是咱们部队的人。”“你他妈看看。”我把渗血的肩膀给他看。

  那两个人一边跑一边在背包里抓着什么,我追了过去,前面逃跑的人,居然扔下了一颗烟雾弹,接着第二颗、第三颗。雪地上顿时升腾起一片浓烟。我打开红外线,穿过烟障,我看见其中一个人居然背着一把折叠的AK-47,这枪在部队都已经淘汰了,首先可以断定,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中国军人。“邵年掩护,大家上!”我从地上跳起来,冲进烟雾。为子跟朱海在我左右排开,向前追去。当我们穿过烟障区的时候,旷野中已经找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为子他俩蹲在两边,紧张地巡视着周围。腿上长鸡毛了跑的这么快?我慢慢地趴在那里,端起望远镜。什么都没有,那两个人蒸发了一样消失了。邵年猫着腰来到我身边,“人呢?”我摇摇头。人的速度是不可能瞬间消失的,那只有一个可能,那两个人隐藏起来了,草丛不高,但是一个卧下去还是很难发现的。如果贸然进行搜索,被伏击的可能性相当大。

  四个特战队员躲在草丛中像几只准备攻击的狼一样,一点一点地向前爬过去,我把匕首咬在嘴上,做好近身肉搏的准备,草丛“哗哗”地响着,我紧张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也许那两个王八蛋就在我们身边,也许就在我们前面……“在这儿呢。”左侧的为子突然大喊一声,接着步枪连续击发的声音。我急忙跳起来,向为子那边看去,果然一个人正向北方逃去。我跟朱海站起来跟着为子直追过去。我听见了狙击步枪的一声闷响,前面的人腿一软,摔倒在地上。而此时在我们追击方向的右侧七十米的地方,另外一个人突然站起身,对着我们这边就是一顿狂扫。我一翻身,滚到地上,子弹把我们眼前的枯草都打断了,其中一颗子弹打在了钢盔上,弹头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钢盔前沿猛地磕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们果断还击,那个人却突然改变方向横着向左边冲了过去,转眼他冲到了受伤伙伴的身边,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冲着地上的人就是几枪,他突然的举动让我们惊呆了。为子、朱海一个蹲姿,“哒哒”一阵连续点射,邵年的第二枪响了,那人身子一晃,跳了一下栽倒在地上,接着又蹒跚地爬起来,跌跌撞撞继续向前跑。可是很快一片子弹撒了过去,那人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我们几个冲过去,还没到近前,那边传来一声闷响。

我们赶到跟前,为子上前一脚将侧躺的人踹倒,面部已经被打烂了。而另外一个趴在地上,白雪已经被鲜血染红。朱海揪住衣服把尸体翻了过来,那人身下压着一只手,手里还有一把手枪,靠近心脏的位置正汩汩地向外蹿血。一看脸,我们才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张外国面孔。

  邵年拖着另一具尸体向这边走过来,滑过的雪地留下了一道墨黑的血迹。我看着地上两具尸体脑袋有点发蒙,俩活人就这么打死了,还是他妈两个外国人。我极力镇定自己,告诉自己别慌,把前前后后的情形重放了一遍,脑袋里回想着有关规定。觉得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甚至完成正当处理后,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种种迹象表明,两个人即使不是间谍,也完全属于非法入侵人员,毕竟各个国家都有这样的规定,凡是他国携带枪支的武装人员,擅自越境,均可视为侵略行为,从射击伤害程度上分析,我们并没有成心打死他们。我们又是中国的特种兵,他妈的,打死不是很正常嘛。我指着地面:“呜……”我刚动了一下嘴唇,才意识到嘴上还叼着匕首,当我想把匕首取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一时情急,居然忘记了天寒地冻,纯钢的匕首粘在了我的嘴上,我试着呼着热气融化匕首,可那刀刃却始终粘得牢牢的,动一点都扯得嘴唇疼。我试了几下,都没能拿下来。“去你妈的吧!”我心一横,猛地一扯,嘴唇被撕下一大块皮,顿时一嘴鲜血。“呸……呸,外国人?”我一边吐着血水一边说。“组长,你受伤了。”朱海指着我的肩膀。我这才用手摸了一下,有点疼,但是是皮外伤,朱海帮我在上面擦了点药。“翻翻!”为子背上枪开始动手,两具尸体上都是千疮百孔,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了。为子翻遍了口袋,也没找到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只从裤子口袋里找到一个小酒壶。为子抓起一把雪擦擦手上的血,然后在衣服上蹭了几下说:“什么都没有,就一个这玩意。”为子拧开盖子一闻,“天啊,这是上苍奖赏我的啊!”说着仰起脖子就想往嘴里灌。我一伸手“啪”地将那个酒壶打飞了。“你他妈馋死了,有毒怎么办?”“不是有毒怎么办?先说这两块肉怎么办吧。”邵年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我弯腰拾起丢在一边的那把AK-47拿在手里,枪管还热着。“哪国人,够落后的,什么年月了还使这枪。把衣服扯开,看看里边还有什么东西。”为子无奈地看看我说:“还是我啊。”“赶紧的!”为子抽出匕首将尸体的外衣逐层挑开,一边用匕首仔细翻看着内衣,一边嘟哝着:“是人吗,这么多毛。”上身一无所获,“裤衩子就不用看了吧?”“别废话,这是上苍对你的恩赐。”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两具尸体干净得就连一个文身都没有。朱海找到他们丢弃的背包,扔到我面前:“肯定是特务,看看都什么玩意。”我蹲在地上翻着里边的东西,除了一部照相机以外就是两瓶罐头一些吃的东西,居然还有一颗手雷,而那些食品上没有任何文字商标。

  “咱们谁打死的?”为子突然问道。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地上的尸体,“是啊,谁打死的?”朱海紧了紧腰带说。为子指着最后被击毙的尸体的脖子说:“应该是粘瓜打死的,致命伤在脖子上。”“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瞄那儿。”邵年急忙辩解道。“那完了,身上这么多眼儿,怎么知道谁打的。”“怎么,怕担责任?很简单嘛,这个受伤的情况下被自己人射杀。”我又指指另外一具尸体说:“这个,手里握着手枪,中弹部位是胸口,属于自杀。”“组长,按照你的分析,我们谁也没杀人。”“事实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同时舒了一口气,是的,我们谁也不想杀人。“既然我们没什么责任,那就集体立功呗!”朱海倒是高风亮节。“立功?想得美吧,身份还没弄清楚呢。”我拿起相机在手里摆弄着。为子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带着照相机,还带着武器,长得又跟猴子一样,不是间谍是什么,死了就死了,谁敢找来。”问题当然没有为子说的那么简单。“赶快清理一下,我们走。”我担心刚才那一阵激战不把敌人招来,也会把“自己人”招来的。我们将尸体用雪和枯草盖上,记下坐标。可是自己人杀自己人的那一幕,却始终在我眼前晃动。特种兵无俘虏,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做。战绩:击毙……不,敌人自杀。缴获武器:两把手枪、一把AK-47冲锋枪、一颗制式手雷。空旷的原野中闪了几下,我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朱海把死者背包里吃的全塞到了自己的背包里。为子到底把那个小酒壶找了回来,万分痛心地倒光了里面的酒:“组长,我可没喝,这个玩意挺漂亮的,留个纪念。”说完把鼻子凑到壶嘴上,狠狠地闻了一下,塞到攻击背心的口袋里。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收拾完毕,继续向1425高地前进,眼瞧着天就要亮了,心里也敞亮了许多,刚才紧张的战斗情绪,也已经恢复了平静。继而开心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演习,居然出现了两个真敌人,神勇无敌403虎头小组,非常情况非常处理,勇敢果断歼灭两名非法入境人员,这可要比什么演习成绩都高多了。我心里暗暗得意,这样的好运气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只等天一亮,我对着电台自豪地说:报告1号,G4组在完成演习必要科目的同时,出色地粉碎了境外特工对我国境的渗透侦察。我心里美啊,脸上挂不住。我伸手掏出那把缴获的手枪在手里玩弄着。凑到眼前一看,真他妈够鬼的了,居然连枪号都磨掉了。我抽出腰上的手枪放在一起比了一下,结果比我们装备的手枪枪管长了半寸多。

  我看了一下渐白的东方,我知道无论如何也是赶不到1425了。白天行动不方便,我们只能先找个地方隐蔽。我坐在那里摆弄着手枪,为子这小子却坐在一边,拿着那个酒壶拼命地闻着。远处天空突然传来一阵飞机引擎声,由远至近。“隐蔽!”为子急忙将那小酒壶塞进背心里,一下趴在草丛里。我分开眼前的草丛,将望远镜支起来。一架直升机,盘旋了一圈后,悬停在半空中,巨大的螺旋桨将地面的浮雪卷得老高,像海浪一样在地面上翻滚着。飞机上落下了两根长长的绳索,两组人员迅速地从绳索上滑下,脚一沾地就敏捷地钻进草丛中。我看得清清楚楚,索降的正是蓝军的特种部队,我数了一下人数,一共十二名特战队员。他们没在原地停留,而是急匆匆地向西南方向前进,而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1425高地。我回过头在脑海中画了一条撤退路线,就对着邵年作了一个射击的手势。邵年轻轻地拉了一下枪栓,将狙击步枪伸到外面,此时,那两组钢盔在草丛中时隐时现。邵年瞄了半天,最后摇摇头。我眼看着蓝军的特战队员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有些生气地问邵年:“怎么不开枪?”“他们人多,容易暴露。”邵年已经是第四次违抗我的命令。“怎么就容易暴露了,你不是枪法准吗?”“枪法再准,我能撂几个。再说枪声一响,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我们不是可以从这儿撤……”算了,团结重要。我瞟了他一眼,他也不看我,将空包弹退了出来。情况解除,为子又掏出那个小酒壶放在鼻子上闻着。我一伸手:“什么味儿?给我闻闻。”为子递过来:“我也不知道什么味儿,这酒没喝过。”我接过来,随手一扬。“你……”“我什么,你不闻能死啊。”为子气得满脸通红一言不发。(事隔多年以后,我在哈尔滨的俄罗斯小商品贸易市场买了一个类似的小酒壶给他邮了过去。他回信客气地说:谢谢组长的小酒壶,但是里面没有那个味儿……)

我看着手表,等待与基地通话的时间。这期间,朱海撬开罐头,把那些吃的给大家分了,我们吃了一顿“西”餐。而我心情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我真想对1号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1号听完好消息,一定会跳起来,那张黑脸能开出花来。一听完坏消息,他也能跳起来,那张黑脸能变成一颗土制手榴弹。唉,为什么总是喜忧参半呢。我边吃边琢磨,先说哪个比较合适,我所选择的就是先遭到表扬然后享受痛骂。终于挨到时间,为子打开电台,可是按照更新的通讯频段调试了半天,里边始终是乱七八糟的“刺啦刺啦”的声音。“怎么回事儿?”为子放下听筒说:“有干扰。”我的心凉到了脚后跟,“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干扰?”“通常情况下,这是大战开始的前兆。”我不关心什么大战不大战的,张振鹤失踪的情况如果再不报告,万一他出点什么问题,我责任可是相当大了。组长的位置保不了不说,记大过处分是一定的了;再严重点,开除军籍……我越想心情越乱套。我没有让为子关电台,而是继续联系基地。为子一旁喊着:森林,森林,我是绿鸟,听到请回答。可是那边仍然是无动于衷。为子的话果然应验,没过半小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我急忙让为子关上电台,大家隐蔽。几架战斗机从我们头顶上呼啸而过,接着我就看见东南方向突然出现了两支蓝军的装甲部队,整个草场笼罩在坦克蓝色的尾气当中,蓝军坦克分成两个序列编队向西面直扑而去。按照地图上的军事布局,眼前经过的应该是部署在北线上的三个装甲师其中两支。而我却没有看见一个步兵的身影,只看见一直向前隆隆推进的装甲部队。正疑惑的时候,我这才注意到,一大队装甲车紧跟其后,坦克冲过去以后,数十辆装甲车突然停了下来,从车上卸下了很多步兵。很快眼前的草原上,都是蓝军的步兵,步兵并没有随坦克继续向1425方向前进,而是突然将攻击方向转向了西北。我一时间搞不清楚蓝军的真正用意。只能看着人数如此众多的步兵师向西北移动着,那感觉好像整个草原都在动。

  事后才知道,这是蓝军的第一次进攻,代号:早点行动。蓝军的装甲部队开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见1425方向传来隆隆的炮声,有热闹不看王八蛋,我急忙带领他们几个,顺着坦克的履带印追了过去。我们在一座小山上埋伏下来,再一看,真他妈的壮观,此时蓝军坦克队形整齐,炮管高高扬起,一边前进,一边不断地向前方炮击。几架战斗机在天空盘旋,蓝军首先夺取制空权,然后再出动地面的装甲部队进行突袭。但是蓝军的坦克部队似乎不急于突破,在未遭遇到红军的抵抗下,只是缓慢有序地向前推进。十几辆扫雷车加速冲到阵地前,接着一排排火箭腾空而起,向前面的雷区飞去。火箭拉出扫雷链准确击中目标,引起一连串的爆炸,不到三分钟,就开辟了一条近半公里宽的安全通道,所有蓝军坦克突然加速。阵阵蓝烟夹杂着轰鸣声,坦克部队很快冲过了战区的中轴线,一直向西开始冲锋。

  奇怪的是,红军起初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当第一辆坦克冲进前沿阵地的时候,地面突然蹿出几枚导弹,直奔天空盘旋的战机而去。蓝军的飞机一看不好,急忙翻滚着向上爬升,机尾扔下了一串热能干扰弹后钻进了云层。不幸的是一架飞机躲闪不及,被击中,瞬间飞机喷出彩烟退出战场。蓝军的装甲部队并没有因为失去制空权而减慢速度,整个部队全部冲进只有半公里宽的通道内,狭长的进攻序列迅速被打乱,并且在中间位置暴露出一个非常薄弱的蜂腰位置。本以为红军在这里并没有任何阻击阵地的时候,伏击圈的轮廓却在一声炮响后,逐渐清晰。正当蓝军将所有的坦克集结成一条宽半公里的进攻队形的时候,在蓝军薄弱的蜂腰南北两侧,两支一直隐藏在坦克壕里的红军装甲部队突然拆掉伪装,从南北两侧在地面平射,向蓝军发起猛烈攻击,蓝军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前面的坦克继续向前冲去,而处于“安全通道”内的坦克急忙转动炮塔迎击来自左右两边的疯狂围攻。蓝军整个坦克部队暴露在外,而红军的坦克全部深埋地下,只露出炮塔,像一个个钢铁碉堡一样。顿时枪炮声大作,炮口喷出的硝烟,发动机喷出的尾气,加上蓝军坦克放出的保护烟障,弥漫在整个战场上空,蓝军后面的坦克企图冲上去营救,前面的坦克却只想后退,蓝军阵形大乱,激战不到十分钟,蓝军的坦克部队损失惨重,纷纷冒出彩烟瘫痪在原地。蓝军的飞机再次返回战场,而红军的高炮部队,迅速做出反应,顷刻间,天空中布满了高炮的朵朵棉花。蓝军战斗机没有退缩,穿过弹幕在红军的头顶上扔下了几颗航空炸弹,掉头就跑。红军的坦克阵地上顿时火光冲天,红军不敢恋战,急忙钻出坦克壕,向后退去,所有的坦克全部暴露在地平线上,红军的坦克边打边撤。蓝军很快从防御转入进攻,兵分两路冲向红军坦克阵地。大概是蓝军已经请求炮兵支援,随着“咚咚”连续不断的炮击,炮弹直接落在了南线红军装甲部队的后面,爆炸不断,地面被炸得尘土漫天,蓝军依靠高密度的炮击切断红军的退路。蓝军一时夺回了战场上的主动权,见红军节节败退,更是有恃无恐,加大炮火,企图完成对南线红军坦克部队的压缩消灭。可正当蓝军气焰嚣张的时候,后方支援的炮火突然哑了。红军坦克部队借助漫天的尘土穿过蓝军的炮兵的拦截,放出烟雾迅速撤退。蓝军装甲部队并没有继续追下去,所有战斗坦克掉转车头,继续向1425高地突进。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拿着望远镜观望着眼前的一幕,激动的手一个劲儿地抖,真想跳起来大喊一声:真他妈爽!战火硝烟还未完全散尽,蓝军截断红军南线部队撤退的炮火突然哑火,红军坦克部队趁势钻出截击炮火封锁,全线后退,蓝军摆正车头继续向1425高地猛攻。在经过“安全通道”的时候,所有坦克一起拥进狭长的地区,这个时候再通过排雷扩宽通道已经为时已晚。被“摧毁”的坦克停在原地,阻碍了后面坦克的前进,有的坦克则加大油门,将那些已经变成铁块的坦克顶到一边,有的坦克直接冲进雷区,随着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地面升腾起阵阵紫烟。蓝军极力调整进攻队形,但是收效甚微,我甚至看到有的军官居然站在坦克上指挥着,混乱的阵形使得通道内的坦克聚集过密。为子说:“电子干扰,导致坦克部队与指挥部失去联系。”而红军并没有实施再次反扑,消失得无影无踪。错过了再一次重创蓝军的良机。

  “组长……组长。”“干吗?喊什么喊。”我瞪着为子。“给我看一会儿!”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把望远镜递给他们挨个轮流看着。顺便看了一眼一直用狙击步枪瞄准镜看热闹的邵年,发现他左手紧紧地握着一株小草,眼睛仍然和瞄准镜吻在一起。毕竟这么近的距离看如此规模的实战演习要比电视中看得更具震撼,短短十多分钟,方圆几公里的原野,变成了一个偌大的立体声影院,坦克漫山遍野,马达的轰鸣声连成一片。正当我为红军失去战机而遗憾的时候,西北的天空传来沉闷的飞机引擎声,我急忙抢过望远镜看去,四架战斗机首先掠过蓝军阵地,但是并未采取任何攻击措施,可我发现那种沉闷的声音绝对不是这几个小玩意发出来的,再往后看,我的天啊,三架通体银白的大型轰炸机再次出现,我躺在那里,拿着望远镜向天上看着。轰炸机绕了一圈,居然飞到我们头顶上,马上投弹舱张开,接着从里面好像倒豆子一样,开始向战场投弹,我眼看着飞出弹舱的炸弹垂直向我们这个小山落了下来,我的眼神却被那些晃晃悠悠的炸弹吸住了。我一只手胡乱地比画着,“轰炸,轰炸,快……快撤。”朱海他们也看到了正在急速落下来的炸弹,急忙抓起地上的背包,撒腿就往山下跑。如果军人应该时刻保持军人形象适用于任何情况下,我想此时的G4小组应该是严重违反条令,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抱头鼠窜。没法不鼠,没法不窜。那些炸弹即使是什么教练弹或者是模拟弹,砸也把我们砸死了。英雄的G4小组此时向山下狂奔,为子的枪飞了,他刚想回身去拣,我一把薅住他的衣服,猛地一扯,“还他妈拣什么,不要命了,快跑。”我们使用了所有战术与非战术动作,连滚带爬冲下山坡。背后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地面摇摇欲坠。哪有时间回头看啊,张着大嘴继续向前滚着。爆炸声很快停息了,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周围,我没命地向前跑着,可是跑了几步,听到身后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才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山包完整无损,好好的立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一颗炸弹落下。朱海就跟被狗撵的一样,冲在最前面,两条小腿绕成了圈还在向前玩命地跑着,身上的背包“稀里哗啦”地往外掉东西。“别跑了。”朱海一回头,一个急刹车,因为速度过猛,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为子把钢盔往地上一扔,坐在上面,满头大汗地问:“炸完了?”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应该……是……完了。”邵年跑在最后,他走了几步就站在那里,擦着额头上的汗回头看着山包。“不是炸我们啊?”朱海满脸的绯红。“炸你,需要这么多炸弹吗?你赶紧把东西都拣起来。”“我的枪!”为子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枪,把背包一扔就去找他的枪了。虽然我们跟山包一样毫发未损,但是还是被吓出一身冷汗。如果飞机扔得早点,G4肯定全部成照片了,心还在“怦怦”地跳着,第一次有了对战争恐惧的感觉。为了防止飞行员真的提早投弹,我们绕到了山包的东南边,找了一个地势低一点的地方潜伏下来。

而此时,东部战场,蓝军刚才气势汹汹的全面攻击,如今已经转为全线溃败,旷野中,到处停着完全瘫痪的坦克。而此时才看见蓝军的四架战斗机冲过来,在前方扔下几颗不疼不痒的炸弹,并未敢向纵身探视,只是兜了一圈急忙回航。十几架直升机陆续而至,盘旋在战场上空,掩护残余装甲部队后撤。红军依然没有采取歼灭手段,给予最后的打击。红蓝双方第一次坦克阻击战以红军歼敌过半而宣告胜利。当蓝军所剩残兵败卒全部撤出战场后,那些被“击毁”的坦克才发动马达向南有秩序地退出战场。眼前的草地看不到一点雪的白色,地面到处是硝烟随风翻滚。“太爽了。”为子收回眼神,往那一躺。我看了一下手表,居然发现停了。“为子,几点了?”“10点多了……哦。”他急忙打开电台,很快就与基地联系上了。我顿时一阵紧张,从为子手中接过听筒。

  “森林,森林,绿鸟报告。”

  “森林收到,绿鸟请讲。”

  “……”我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拿着听筒,哑在那里。

  “绿鸟……绿鸟!”

  “报告森林,绿鸟完成摧毁运输线,擒获敌侦察兵……”我极力稳住声音。

  “你他妈用个破背心子摧毁的运输线是吧?啊?”那边传来1号的咒骂声。虽然早已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一听到1号那近乎嚎叫的嗓音,我还是不由得局促紧张。

  “说话!逗老子玩呢吧,我他妈告诉你,这他妈是演习,不是游戏,哪个爷爷教你用背心打仗了,就你这样的吊兵,在前线老子就地毙了你。”1号的骂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的孩他妈。骂吧,我听着就是了。

  “说话!”

  “发现并击毙境外渗透武装人员两名。”我出王牌了。1号那边突然静了。“再说一遍。”我重复了一遍,很快话筒那边传来郎队的声音,没有责怪,只有父亲般的询问:“怎么回事,说得清楚一点。”我用最简约的几十个汉字,将经过讲了一遍。“队员有无伤亡情况?”我咬了咬牙说:“没有,不,有!”“到底有没有?”“副组长张振鹤失踪……”“失踪?”“是的,至今下落不明。”“还有其他情况吗?”“俘获敌四名侦察兵……”“这个先不说了,你们先等一下。”队长打断我,电台那边安静下来。邵年他们几个站在周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绿鸟……”

  “绿鸟收到。”

  “怎么确定是境外渗透人员?”

  “外国人种,有武器,AK-47一支、手枪两支、手雷一枚、子弹若干。报告完毕。”“事发地点还记得吗?”我把事先记录的坐标如实汇报。最后队长问了一下我们目前的方位,命令我们原地等待,结束通话。我把话筒还给为子,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我们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一架直升机飞临我们上空。

  飞机上,一位大校军官反复询问我当时的情况,说了好几遍,他还是不停地问,就好像我们集体创作了一个剧本一样。按照我们预先记录的坐标,飞机吹开草丛徐徐降落,当我们来到掩埋尸体的地方,我们傻了。别说一个尸体了,连一滴血迹都没有发现。大校仔细地看着周围,“会不会记错了?”“绝对不会。”“你们再仔细地找找。”我们开始细致地进行地面搜索,可是都找遍了,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痕迹。大校跳上飞机开始汇报,我们四个站在那里,怎么可能,绝对不是做梦啊,我肩膀上的伤,手里的枪,怎么可能是做梦呢。“这样,你们把缴获的武器交给我,继续参加演习。这件事不要外传!听见了吗?”“是!”我们几个一个立正。“首长!”“还有什么事儿?”“我们想知道,是哪国的?”“不该问的别问,忘了这件事。”部队就是部队,不该问的别问,就是知道也要装不知道。

  飞机居然把我们扔到了那里飞走了。“完了,人家让我们忘了,那我们还立什么功了。”朱海看着远去的飞机失望地说。“怎么就没了呢!”我看着周围,这才注意到,在刚才飞机降落的地方不远处,同样有一个被飞机气流压倒的草丛……多年以后我仍在回忆尸体失踪之谜,但是我惟一能猜测的就是之前已经有飞机来过带走了尸体,并清理了这里。但是为什么又让一位大校跟我们演这一出,那就不得而知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7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已经进入实战演习,电台恢复24小时候机,可为子告诉我,电池快没电了。晚上,基地再三询问我张振鹤最后失踪的地点和方向,我重复着,重复着。我预感到自己,处分是一定的了,那么恶劣的天气怎么可以让队员单独行动。心里总想着这个问题,情绪就异常低落,他们也不说话。大眼瞪小眼,“组长……组长。”我愣了半天,“啊,干吗?”“我们现在去哪?”去哪?我也不知道去哪?也许应该去找张振鹤吧。

  G4副组长张振鹤在演习中失踪的事件,很快通报所有参演部队。国家一级机密403特种部队也因此浮出水面。来自各方的压力像一块块石头一样,砸在我的头上。我也愈加觉得事件的严重性,总以为他即使找不到我们,也应该可以与其他兄弟部队汇合,总幻想着他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最差也就是被中国军队“俘虏”。但是我不敢想其他的,哪怕一点点不测,我都会浑身一抖,额头上都会马上渗出一层冷汗。那感觉,那感觉就好像我杀了一个人一样忐忑不安。通报下达的第二天上午,接踵而来的是更致命的处理决定:G4小组撤出此次演习,迅速归队。接到这个通知以后,为子告诉我,电台没电了。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出来这么多天了,少有的好天气,G4组站在空旷的原野中,为子点燃了三支信号彩烟。为子背上背包说:“唉,就这么回去了。”“别说了,没看组长都……”朱海瞪了为子一眼。邵年走到我身边拍了我一下:“没事的,别想那么多。”一架直升机正向我们飞来,我摸了摸手里的枪,看看这个战场,想想大家这几天遭的罪,因为我的严重失职,导致队员失踪,队员吃的苦全部毁于一旦,一切就这样全部结束了。我心里不服,他妈的,我真的不服!心口发闷,就像被什么东西挤压着一样,呼吸变得急促,嘴里阵阵发咸,好像有东西流出来,我伸手摸了一下嘴唇,那上面还结着一层厚厚的血痂。突然,我感觉喉咙一堵,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组长!”“组长,你怎么了?”耳朵里塞满了隆隆的炮声,风雪的呼啸,坦克飞机马达声混杂在一起……接着世界彻底安静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病床上,胳膊上打着吊瓶,旁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试着欠起身子,可是浑身没力,这是哪啊?我看着周围,此时已经是深夜,窗外一片寂静。床很软,被子盖在身上好暖。意识渐渐恢复以后,我回想起最后的情景,吐血了,我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呸!”什么味。原来是抹了药膏。想抽支烟,可一摸口袋,才注意到此时穿的是病号服,我的军装被叠好放在一边。我伸手拉过来,最后在裤兜里找到一根已经被折断的半支香烟。我叼到嘴上,“没火吧?”一个打火机扔了过来,“谢谢!”我点上烟,我这才注意到我旁边也躺着一个病号。没心情跟谁说话,我看着窗外,独自抽着烟。“你抽得太慢了,一会护士发现就有你好受的了。”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去。“怎么不认识了?”啊!我从床上弹起来,向那边扑过去,胳膊上输液管一下子把吊瓶拉倒,“啪嚓”一声摔得粉碎。人还没到近前,眼泪已经冲了出来。我们两个抱在一起,想哭,只想哭。“你个王八蛋,你死哪去了?”他也哭了,“想死你们了,真怕再也见不到了。”

  “怎么了?”一个护士猛地推开门。随即灯“啪”地亮了。我俩急忙擦擦眼泪,从对方怀里解脱出来。“天啊,怎么搞的啊?”身材微胖的小护士掐着腰站在那里看着满地的玻璃碴子喊着。她顺着输液管找到我的胳膊。“你们两个……”护士惊讶地指着我们。“没事,没事!遇见战友了。”张振鹤胡乱地解释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哎,算了,算了,挺大个男人还……”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女人真他妈难看。我不耐烦地说:“是我弄的。”“你弄的怎么了,成心捣乱是吧,吐血就牛了,赶紧给我收拾了。”她挥舞着双手,不依不饶。“横什么横,我收拾不就完了。”我一把扯下正在往外流血的滴管。“哎哟,还挺厉害,小新兵蛋子,跟我说话可得注意点!”这个时候一个女军官走了进来。“怎么回事儿?大半夜的喊什么?怎么让病号干活?”“他自己弄碎的,当然让他收拾了。”我站起来,拿起门边的笤帚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玻璃。我边扫边打量着这个病房,六张病床,却只住了两个人。当我去看张振鹤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上缠满绷带,耳朵和脸上涂着土黄色的药膏。“你们两个认识?”那位女军官一旁问道。“认识!”“都是403的?”“机密,无可奉告!”我偷偷地看一眼这个女军官,第一眼看上去,漂亮;第二眼再看过去,眼熟。但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我将那些碎玻璃收到撮子里,然后吃力地直起腰,回到自己的病床上。那个小护士在屋子扫视了一圈,检查我清扫的情况,转到我床头发现了地上的烟头:“谁抽的?谁抽的?不知道这里不让抽烟吗?”我看着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真想上去狠狠几脚,接着揉作一团,扔出窗外。张振鹤忙在一旁打圆场:“我抽的,我抽的,下不为例。”“你都住了两天了,怎么还不懂这里的规矩,这兵怎么当的。”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腾地从床上跳到地上:“你他妈的吃枪药了,没完了是吧,咋呼什么玩意儿你。”“你骂谁呢?”“都别吵了。”女军官忙制止,“好了,你们早点休息,尤其是你,注意休息才康复得快。”说完女军官冲着那傻护士使了一个眼色,关上灯走了,小护士临出门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你他妈要是男的,我打死你。”当然是在心里说的。我走过去,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天使与狗屎的两个背影离去,急忙遛到张振鹤的床边:“张大爷,快跟我说说,这些天你都跑哪去了?怎么搞成这样?”他呵呵一笑:“差点就见不着你们了。”我抬起他满是绷带的胳膊,“怎么搞成这样?”“这样我都很知足了……”

张振鹤自从和我们在补给站分手后,气温骤降,风雪交加。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几个小时以后就在漫天的风雪中迷失了方向。暴风雪两天一直没停,他就摸着向前走。结果越走越偏离汇合地点,最后他被困在了一个山沟里,彻底失去方向。身上没什么吃的,他就吃雪充饥,为了避风,张振鹤在山沟里足足呆了七八个小时,当风雪弱了以后,张振鹤才校正方位,重新规划行进路线,可是他比我们预先集合的时间晚到了近十一个小时,按照他所说的,赶到那里的时候,我们应该早就走了。但是他也注意到河对面的“指挥部”,还是决定单身一人过河摸摸对面的情况,结果踩裂冰面,滑进了河里,他奋力挣扎,却几次都没爬上来,最后用尽仅存的力气,拔出匕首,扎进冰面,才没有被冰冷的河水卷走……幸亏演习部队及时发现,才把下半身冻在水里的张振鹤救了上来。之所以我们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是因为他一直遵守部队的保密条令,获救后对基地只字不提。

  伤情:全身冻疮面积达60%。两只脚的三根脚趾因组织严重坏死被截肢,庆幸不妨碍活动,究竟够几级伤残还要等他恢复后评估。

  “……最后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到这儿来的。”“有烟吗?”“有,你自己拿吧!”说完张振鹤指了指地上的鞋。“你把它放鞋里了,那还能抽了吗?”“护士每天都要搜查的,我告诉你,这里的规矩你还不懂,你得罪的那个小护士以后有你好受的。”“我操,她,跟猪似的,我怕她,别说那傻娘们,你先告诉我,你天天洗脚吗?”他掀开被子,“你看这脚能洗吗?”两条腿,从脚一直到膝盖全部是绷带。眼睛顿时酸酸的,我拿出一支烟给他点上。“都是我对不住你……”“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你造成的。”“怎么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别再说了,说多了就没劲了。”“好,好,不说了。算兄弟欠你的。”外面的走廊彻底静了下来,那一晚我们俩基本上就没怎么睡,一直聊到天亮。我把地上的烟头扫到一起,用纸包上,扔出窗外。看到张振鹤有点疲惫,我这才遛回自己的床上,我刚蒙上被子,病房的门“咣”地一声就被撞开了。一辆装满药瓶的小车飘了进来,接着一声断喝:“都起来,吃药!”他妈的,这里的娘们怎么一个个跟吃炮药了一样。我蒙着脑袋故意没动,瞬间脚步声就到了床前,被子猛地被掀开。“起来,吃药,没事就跑这儿泡病号,赶紧起来。”我一下子坐起来:“你说谁泡病号呢?”“就说你呢,怎么了?你有什么病啊?”“我他妈没病你让我吃什么药!”我抓过她手里的瓶子摔到地上,积压在心底的怨气一下被点着了。她气得小脸通红:“好,有脾气是吧!你等着。”说完,车子也没推转身走了。“哎呀,你老跟她们较什么劲。”张振鹤声音稍带责备地说。“他妈的,这里的死娘们跟吃错药了一样,就好像我们不是人一样,横什么横,老子不吃这一套……”我声音响亮,绝对够军威,够气势。门再次被推开,那个护士带着一个男医生走了进来。

  “就是他,不吃药,摔东西还骂人。”那小护士指着我告状。“小同志,有病就要吃药嘛,注意休息,养好伤早点回部队啊。”男医生的话犹如甘甜的清泉流过我满是硝烟的情绪。我还想说什么,看着那男医生微笑的脸,什么气都没了。毕竟是部队医院,好人还是有的。兵还是有人爱的。我接过护士的药一口吞了下去。那男医生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休息,心情也是很重要的。”说完走了,那护士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出去了。大概是几天没大便了,突然有了感觉,我抓起床头的纸,推门向厕所走去。那男医生和护士走在前面,我听到男医生说:“小张啊,这样的屌兵就得哄着来,以后这样的事多着呢。”我愣在那里,全然没有了大急的感觉。

  我拿着纸回到了病房,张振鹤已经睡着了。我扒着窗户向外面看去,整个世界车水马龙。我注视着每一个走过的女孩,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是起码那些都是女孩。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了,心里也突然觉得繁华起来。我究竟得什么病了,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此时,我的确很喜欢这种“逃”的感觉,张振鹤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到403等待我的只有处分,我扒在窗户上愣神地看着下面。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7 | 显示全部楼层
“想跳楼啊,过来输液了。”刚才那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手里拎着瓶瓶罐罐,狞笑地看着我。我没搭理她,瞟了一眼那张本该充满女性温柔的脸,可现在却越看越别扭。我躺在那里,她拍打了几下我的胳膊,拿起针头……突然一阵莫名的紧张,我闭上眼睛,所有感觉迅速集结到那枚针头即将进攻的阵地,建起层层防御堡垒。冰凉的酒精在皮肤上散发着阵阵冷气,一只手握紧我的手腕,我咬紧牙关,“放松,放松。”她越说放松我就越紧张,终于一阵刺痛……“你怎么了?喂……”我的身体被人摇晃着,眼皮被人扒开了,几只手在我身上胡乱地摆弄着,意识越来越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床边围满医生护士。“没事,就是晕针。”几名女护士在一旁偷笑着。我顿觉胳膊上、屁股上传来阵阵疼痛。我晕针?我都他妈晕过去了,你们怎么还扎啊。刚才的紧急抢救一定是惊动了张振鹤,他坐在床上冲着我呵呵地笑着。“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晕针啊。”“我……什么时候晕了,我能怕那玩意儿?刚才就是睡过去了。”“你是睡过去了,他们在你屁股上扎了好几针呢。”“屁股上?你别告诉我,那些死娘们都看见我的屁股了。”张振鹤笑笑没给我答案。

  到了中午,那小护士再次出现,身后跟着那位漂亮的女医生,她依旧是微笑着。我愣神地盯着她看。“看直眼了吧,大英雄,这小针你不会再怕了吧。”这一次小护士手里拿着的是一根细细的针管。我看了一眼女医生,仰仰头说:“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好,你别再晕倒了,趴到床上去。”“不!就站着打!”我斩钉截铁地说。我把裤子稍稍向下拉了一点点。“再脱点……再脱点。”冰凉的酒精棉开始在屁股上来回地游走,“别紧张,放松一点,没事的。”那女医生的话就像甘甜的清泉……去他妈的清泉。顿时想起了那个男医生恶心的脸。同样是微笑,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我盯着她看,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她那张脸上,女医生也不躲,微笑地看着我。真的很漂亮……突然一阵剧痛,眼前那张脸开始晃动,接着我看见那张脸向我冲了过来……看样子,我他妈又晕过去了。

  醒了,好像踢了死神一脚又回来了。张振鹤手里拿着报纸见我醒了,又是一阵坏笑。“你也真够行的了,又晕过去了,看样子是针你就不行了。”现在犟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那女大夫说什么了?”“真行,都晕成那样了,还惦记女大夫呢。”“你一晕,她一把抱住你。”“等等,抱住我?”“是啊,她要是不抱你,你早摔地上了。”她抱我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什么时候晕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晕,我真恨自己。但是很快我决定,下一次当着她的面再晕一次……

  张振鹤身上还需要动几次手术,他没有责怪我一丁点,我心里反而更加过意不去。

  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躺在那里,医院的生活过于枯燥,突然很想基地。天天没什么事就这样躺着,吃完了睡,睡完了吃。还不到两天,我都已经开始觉得无聊死了。大概是因为我晕针的缘故,注射剂全部改成了口服药。

  住进南州军区总医院的第四天,刚吃过午饭,我就有点犯困,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几天的梦都是一样的,总是一个人在漫天的风雪中艰难地前行……一直睡到下午,我才醒过来,张振鹤的床上空着,屋子里就我一个人。过了好一会,也没见他回来,走廊里脚步声来回穿梭,偶尔一张不知道谁的脸在房门的玻璃上,放了一下就拿走了。我呆呆地盯着门看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醒醒……”我睁开眼睛,好美的一张脸浮现在我眼前,感觉好像还在梦中,我伸手就去摸,那张脸躲开了,可是脸上的花依然绽放。“一会儿你们基地来人接你,你准备一下。本来我们想再留你休养几天,可是你们首长让你马上归队。”啊?这个时候让我走,我仔细地看着那张脸,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她接着说:“你帮我把这些东西给我爸爸和姐夫带过去,都是吃的,路上饿了,你就吃吧。”我说呢,原来正是去过基地的那团“火”,之所以想不起来,就是运动服与军装的区别太大了。我接她包的时候,我意识到,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于是故意地碰了一下她的手,那感觉……死也值了。

临走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张振鹤。一辆装满军用物资的卡车顶着夜色向403开去……

我膝盖上放着那个包裹,身子随着卡车在路上颠簸着。人倒霉都走背字,本来就是满心的惆怅,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开车的司机偏偏是个“木头”,一路上他只是认认真真地开车,多一眼都不看我。哎,这车啊距离基地越近,我心悬得越高,感受着心跳就好像那玩意儿挂在脖头儿上一样。夜晚漆黑,加上路况不好,车子颠得厉害。我的手紧紧地抓着那个包,心里乱七八糟的胡乱想着什么。

  是路就有尽头。当车子开进基地的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有战士在院子里打扫卫生。我拎着包跳下车,向我们的宿舍走去,离开没几天,但是心里着实惦记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上到二楼的时候,才发现两边的大铺上三三两两地睡着几个战士,显得空荡荡的。我们G4组的几位大侠睡在最里边,我把背包放在铺上的时候,为子揉了揉眼睛:“组长,你回来了。”我点了点头。我把背包往那一扔,坐在床边发愣。为子招呼了一声转个身又睡去了。我就一直坐到外面吹响了起床哨,朱海他们几个条件反射地坐起来,这才看见我,“组长,你回来了。”我仍旧是点点头,“组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为子又问了一遍。敢情他刚才迷迷瞪瞪问了一句,那脑袋瓜子还没清醒呢,往常一定又骂他了,可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邵年一边叠内务一边问我:“没事了吧?”“都没事了。”说完我叹了一口气。“什么叫都没事了?”“我在医院看到张振鹤了……”他们几个一听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啊?他怎么跑医院去了?”什么叫说来话长,哼!我原原本本地把看到的一切讲了一遍,他们几个谁也不说话了。我爬上床,将放在一边的内务打开,打了一半手又停了下来。还叠什么内务啊,1号这么急把我招回来,肯定就是要处分我,禁闭,记过,还是开除军籍?他能把电台骂冒烟了,一会儿不定怎么骂我呢。“有烟吗?”“有!”朱海把一包烟递给我。“小心点,最近基地禁烟,别让队长看见。”心乱,我跳下床向门外走去。

  我站在楼下抽了好几支烟,所有经过的战友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这是一种不祥的信号。以往我捅多大的娄子,他们对我也是有说有笑的。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烟盒里已经空了,我用力一攥扔到了地上。“给我捡起来!”这声音太熟悉了,沙哑中透露着几丝威严。我没回头,弯腰拾起揣在裤兜里。1号什么也没说,居然走了。什么意思?我看着1号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来,美女医生托我带给他的包呢。我急忙反身回到了楼上,刚走到楼梯上就听见他们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当我进门的一瞬间,如果有一颗手雷的话,我真想拉着了,扔过去。为子他们几个居然把那个包打开了。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什么东西美滋滋地吃着。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啊,哎,算了,吃就吃吧。我走过去把攥成一团的空烟盒还给朱海。“都没了,你还给我干什么。”“哦,是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呢。“别吃了,这个是给1号和队长的。”那是几斤栗子,现在已经变成几斤皮了。“啊?我们以为你给我们带的呢。都吃没了,怎么办啊?”“没事,我就说我吃的。”依旧要处理,还差这几斤栗子吗?我往包里一看,还有一个很精致的相框,我随手拿出来,里面微笑的正是我梦中情人———1号的小女儿。我拿在手里看着,他们围了过来,“哎,好像哪里见过。”“1号的宝贝女儿,队长的小姨子,在南州军区总医院。”“哦,来过咱们这里,我说呢。”为子接过去仔细端详着。

  早饭前,我把背包送了过去,但是我把相框留了下来。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1号接过包什么也没说,预想中的暴风骤雨还是没有出现。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是我有感觉,大战之前都是这样的宁静。队长不知道去哪里了,回来就没见到他。饭吃得没意思,1号也没去饭堂。吃过饭,早早被“歼灭”的那些小组继续训练。大概是演习遭受挫败而影响到了他们的士气,操场上一点激奋的感觉都没有。我一下一下地打着沙包,脑子里都是张振鹤躺在病床上呻吟的声音。1号转了一圈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回指挥部了。他妈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玩谁呢。你不是急着把我招回来吗,现在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我真受不了,独自一人闯进指挥部。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8 | 显示全部楼层
门开着,“报告!”1号此时站在演习地图前,用笔勾画着什么。听见我喊,却没有回应我。“报告!”我又喊了一声,他仍然像聋子一样不搭理我。都这个时候谁怕谁啊,我径直走到他跟前。他却突然问我:“以你的判断,这场仗谁赢?”1号突然的转变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看了一下地图说:“平局!”“平局?你以为玩呢,你们在战场上这么多天,你就给我带回这个答案吗?说,谁输谁赢?”“1号,你准备什么时候处分我?”“问你战局呢?怎么?急了?别急,没到时候呢。”他扔下手里的笔,坐在沙发上。我站在那里,视线始终落在地图上,几天经历的场景历历在目。一想到铺天盖地的大风雪我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沉默了许久,1号才慢慢地说:“处分是一定了,你损失了我一个兵……”他说了一半又不说了。我真他妈想冲过去抓住他的脖领子大喊一声:“你他妈想怎么处分,赶紧的。”也许只有脑袋上顶个处分,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出去训练!”我站着没动,“出去训练,听见没有?”我叹了一口气,“是!”我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你给我站住,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还有情绪了?”“滚出去!”我转身走出了指挥部。我好像明白了,1号是想等演习结束,所有人都回来了再处分我,这样让我更丢脸。

  通讯员递给我几封信,都是家里的,只有一封是王佳的。打开一看,觉得字里行间一下客气了很多。告诉我她家搬道里去了,让我以后往新地址寄信。我一手拿着王佳的照片,一手拿着1号女儿的照片,总觉得还是女医生漂亮,毕竟人家还抱过我呢。

  回到基地已经三天了,每天都有战情通报,D7组表现出色,成绩斐然,明显盖过了其他组。不知道连野那小子是怎么指挥的,这次一定是大出风头了。G4队员一直处于委靡的状态之中,一天下来都听不到谁说几句话。闷头训练,闷头睡觉,我也闷在被窝里拿着那个相框使劲看。看得久了,照片就看穿了,我发现照片背后隐约有字,拆开一看,娟秀的两个小字:周亭。一天我实在无聊,就往南州军区总医院写了一封信,写完就写完了,很快就把这个事情忘到脑袋后了。当我接到她回信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知道是我扣留了她的照片,还好没有生气的汉字。都是一些奶奶一样的唠叨和叮嘱,好好训练,认真服役……最常说的就是我是小孩。跟她爹一样,总是喜欢用教训的语气。而通信中最有价值的就是关于张振鹤的消息。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演习以后可能被处理的情况,什么想啊念的,肉麻的一个字都没给她。她信中表示一定想办法帮我说情。

  演习已经进入尾声,“牺牲”的小组越来越多,几乎天天都有撤回来的。这一天,我还在操场上训练,就看见C2组长,跟个收破烂的一样,浑身脏兮兮的,跳下车直奔我而来,还没到近前,我已经看到他紧握的拳头。“你他妈什么玩意你?”他一拳打在我胸口上,出手之重,足见他对我多日以来的“想念”。我没还手,笑笑说:“兵不厌诈,你不是想重新排名吗?排吧!”他气得五官挪位,还想上手,被冲过来的战士抱到了一边,“你们G4太损了,太阴险了……”他还在大骂不已。我向他走过去,几个战士挡在我的面前:“你们别打了。”有战士旁边劝道。“谁打了,是他打我。你放开他,看看他还想怎么样。”C2组长没有再动手,脑袋扭到一边不看我。“我告诉你,就像你说的,如果真打,我们G4早就报销了。那是战场,有什么阴不阴,损不损的,你觉得有什么手段不能上的呢。”“我不跟你说这些。”我看着C2组长苍凉的背影消失在操场一边。部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大家议论最多的也是关于演习的话题。每当他们说起这个的时候,我都刻意回避。之前队长就说过,这次演习以后,每组都会根据任务完成的情况进行打分、评估。G4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什么分不分的,我压根就没想过。

  说话演习就结束了,我的担心终于得到证实。这一天下午,大家都在训练,郎队把我叫到一边谈话……最后他说:“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很正常。”“我没什么负担。队长,这样吧,这个特种兵我不干了,把我退回原来部队吧。”“你这是耍情绪,你们组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但是部队就是部队,功是功,过是过,不能相抵。”“反正我是不想干了。”“赵博,你他妈熊包,这点挫折就经不起了。还是个军人吗?”郎队急了,他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进去。往那儿一站,随便他怎么说了。

当天晚上,在演习总结大会上,我日夜期待的处分终于公布,处分共计五项:

  1?郾撤除G4组长职务,并在档案中抽掉“班长令”,G4组长由邵年担任。赵博暂时代理副组长。

  2?郾原中士军衔降级为下士。

  3?郾记过一次。

  4?郾党员转正延期6个月。

  5?郾全大队做出书面检查。

  “……以上是403基地党支部作出的决定,即日生效。”队长一条一条地读完,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始终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用手指“咔叱咔叱”地挠着大腿。无数双眼睛向我身上扎来,我一笑。辉煌已成为过去。散会后,战友们都拎着凳子走了。我一直坐在那里,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这是我最后一次坐在第一排了,以后我就要坐到G4组的最后面了。我嘴上叼着烟,开始卸肩膀上的中士军衔,平时不觉得这些杠杠有什么,可是现在要从三道变成两道,肩膀上觉得轻多了。嘴上的香烟被迎面吹来的风打到眼睛上,熏得眼睛都睁不开。“我帮你解。”一只手伸了过来,“咋整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反正不愿意干了。”连野把马扎凳放在我旁边,“哭了?”“哭什么,烟熏的。”“跟我还装。”“有什么好装的,你们D7牛了,还整了一个集体三等功。”“操,有毛用啊。不过这次演习的确挺过瘾的,你不知道后期那家伙干的……”连野说了一半就停住了。“没事儿,没事儿,你说你的。”“算了,不说了。回去吧,晚上还要巡逻呢。”“你先走吧,我呆会儿。”“别想那么多,没什么了不起的。”连野走了,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操场上抽着烟。寒风兮兮,却没有丝毫冷的感觉。

  从那以后,我就不愿意说话。心里不知恨谁,总憋着一股火。练习射击的时候,我抠住扳机就不松开,自己的靶子打碎了,我就掉转枪口打别人的。打沙包的时候,出手就特别凶狠。手打得皮开肉绽,也不停下。大家都知道我有气,都很注意跟我说话的语气。看上去大家跟从前没什么区别,但是我知道区别大了。邵年反复跟为子他们交代:副组长也是组长,不要加“副”字。称呼没变,但是大家的笑容变了。有时候为子还想给我洗衣服,我总是一把抢过来,自己端着盆走了。那段时间我经常给张振鹤写信,可他的手动不了,一封信也没给我回过。我知道我欠他的。周亭来信说,她求过1号了,结果被1号骂了。王佳的信我压了三封没动笔,实在是没什么心情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9 | 显示全部楼层
93演习结束后,403神秘建制被其他军区所关注:403算不算特种部队?如果算,隶属哪个军区?如果不算,新中国部队编制还有独立这一说吗?为什么一只来自东北的虎要卧在大西北?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为什么这支部队在南州军区“夜老虎”的眼皮子底下,仍以“虎”自居,所有特战队员的臂章上都有一只“不可一世”的虎头?为什么403特战队员时刻可以佩戴国旗臂章?为什么403的武器装备区别并优于其他特种部队?403的组建背景为何如此神秘,真正意图又是什么?一系列的问题导致南州、成东几大军区大为恼火,纷纷致电中央军委:都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能出现奶多奶少的问题。在南州军区印象中,403虽然算得上国家保密单位,只是总后勤部的一个弹药库,所以他们从未更多关注,更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这只“虎”安安静静地趴了两年多。上面屡次下达了红头文件,要求基地加强保密工作。可是越包越神秘,也就越被人关注。尽管增强了对基地的24小时警戒和巡逻,敏感地域都增派了暗哨,但还是经常发现有人员活动的迹象,甚至有人曾看到一支小队在深夜从我们周围转圈。1号最近更是拿自己当包爷爷,眉头被他挤的已经有月牙形了,每天都是铁青着脸,从指挥部外面经过,都能听见他跳脚大骂的声音:他奶奶的,如果谁再敢跟老子玩渗透、侦察,我他妈就毙了他。那段期间,深夜里经常能听见警告远离的枪声。

  这一天,一辆吉普车飞驰而来,从车上跳下来的正是神出鬼没的2号,手里拿着几个塞得厚厚的文件袋,急步走进了指挥部。一个小时以后,所有组长紧急开会,邵年拿着小本子看了我一眼,就跟随其他组长去了指挥部。有什么好看的,开个会而已。但是这次我预感到好像基地要出大事了,因为每次2号回来都不会带着什么好消息。会议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才看见邵年、连野他们几个组长回来。为子他们赶紧围住邵年:“出什么事了?”邵年把本子一扔,“可能要简编!”“简编?什么意思?”我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2号说,其他军区一直在没完没了地往上面打报告,要求增加军费开支,上面很为难,如果要增几大军区都要增,那是很大的一笔军费开支,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要削减人员,象征性的解散。”朱海拿过邵年的小本子才发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便抬头问道:“减多少?”“三分之二吧!”“这不是他妈扯淡吗?好好一个部队说散就散,减了一大半糊弄谁呢。”“不减也可以,2号说了,几大军区就想知道我们403有什么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非要拉出来打一下。”“操他妈的,干就干!”为子愤愤地说。“1号好像不这样想。”邵年声音异常平缓。其实有时候,我非常不喜欢邵年这股子深劲。很少骂人,行,那就是有教养;很少见他高兴,行,那是人家很冷静,但是有时候觉得他的冷静有点过。我这边盯着邵年“讨厌”着。连野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上面够狠的,一裁一大半,只留两个分队,看样子要走一大批人了。”“你的意思,我可能在其中了?”连野笑笑不说了。说实话,我非常想知道细节部分:“那些人去哪儿?回原来的部队?”“听1号的意思,好像是归属到申月军区特种部队吧。”“被裁掉是什么标准?”这个问题的确是我关心的。“肯定是表现不好的呗。”连野一句类似玩笑的话,而在我听来却是完全可能的。我稳了稳说:“不是说不减也可以吗?其他军区不是要比吗?”“看1号那架势,好像不准备参加什么全军特种兵比武。”“哦,怎么说也是一个机会啊。”不知道1号怎么想的。

  之后一直有解散的消息,谣言跟情话一样,说多了就觉得跟真的一样。而且大家议论的时候都是有根有据的,但是日期却翻过旧的编新的,大虎同志也显得焦躁不安,发飙的频率比平时多几倍,没人敢大模大样掰斥这件事,可私底下还是被“虎崽队”炒得沸沸扬扬,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结果搅和的九四年春节都没过好。

眼看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前来“探视”的朋友还是络绎不绝,白天的训练时间被压缩,基本上以劳动改造为主,基地周围种的上百棵胡杨树就是当时体能“训练”的成绩。而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基地实行灯火管制,各小组才开始了正规的科目训练。那段时间,看不到1号和2号,据说是一直在为阻止裁军而奔波着。最终的结果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整编的厄运还是落在了403特种部队的头上。1994年4月,403特种部队人员裁军三分之二,只保留120、118两支分队。被解散的特战队员的归属问题最后还引起了一个不小的争夺战。南州军区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坚持要将其收编,可大虎同志坚决不同意,不管谁来做工作,死活就是不同意。最后按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的方针政策,被裁下来的队员全部归属到申月军区特种大队。403剩下不到150人的编制。从前热闹的操场如今变得冷清萧条,那几座小楼在树林的掩护下,就像被摧毁的碉堡一样,一直空置着。

  六月骄阳,胡杨花开。我们的三等功臣———张振鹤结束了半年多的治疗,拿着一张伤残三等乙级证书回到了403,没什么欢迎仪式。我被撤职的事情周亭早就告诉他了,所以他看我的时候,他的眼中反而充满了愧疚。我很知趣,人家回来了,我就主动让出副组长的位子,可是找了几次队长,队长都没有表态,总是说队里有安排,有安排。结果导致邵年这个组长不自在,两个“副组长”也不自在。自从2号被调走以后,1号就很少说话,一个堂堂的少将军官,现在却只是指挥着一个加强连的编制。站在队伍前面,肩章上的小金豆也显得黯然无光。

  这一天,早饭前,1号背着手走到队伍前,先是默默地看着我们,又回头看看操场,“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队伍病了,什么病?士气阳痿!所有战士都他妈被简编简得没劲了,脖子上是脑袋,整天耷拉着干什么。”没人笑,因为根本就不可笑。1号接着说:“兵在于精,不在于多。从我们403出去的仍然都是特种兵,保卫国家不在乎在哪里,只要你穿着这身军装,你就是中国的军人。简编就觉得丢面子了?是简编,不是淘汰。国家有国家的难处,我们做军人的服从命令就是了,毕竟我们403番号还在,毕竟我们胳膊上还戴着国旗,我们就是中国的特种兵,有什么好阳痿的,都给他妈我拿出点男人样来……”1号振振有辞,好久没听他这样白呼了。看着他挥舞着一只胳膊,多少有些激动。最后他问了一句:“作为403的特种兵,我们觉得比别人差吗?”“不差!”队伍声音洪亮。“好,他奶奶的,这才像我周大虎带出来的兵!”“兄弟们,我们可好久没唱大队队歌了……”大虎精神振奋,站在队伍前指挥着。

  ……青春无悔

  热血可溅

  我们就是军中一只虎

  神勇无敌403

  嘹亮的歌声,像一支支离弦的箭,四处散去,打得树叶“哗哗”作响。

  次日,队长突然召集所有组长开会,会议精神就是1号突然向几大军区提出“干”一下的挑战书。几大军区当然是积极应战,他们找这样的机会还找不到呢。军委二话没说,批准!有热闹谁不看,时间初步定在了十月中旬,此次军事演习,虽然规模很小,但是还是得到了上面的充分关注。毕竟这是建国以来,各军区首次单一兵种比较集中,特种侦察专业的一次针锋相对的较量,某种意义上讲,这一次将是排出一个座次的比武。上面派下来一位驻站记者,跟随我们随队采访,体验生活。大虎怕泄露训练内容,事先交代,不能泄露一丁点的训练内容,并且专门安排了一部车,天天带着这位记者满世界转悠,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这个记者接近训练场。记者找我们聊天,我们也是爱理不理的。距离大比武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所有队员增加训练强度,科目花样翻新,大虎对我们开始了惨绝人寰的非人虐待:体能、耐力、心理、实弹……我们一次次经受前所未有的超强度训练:八分钟内,完成两公里强攻山头;两分钟内,完成八十个俯卧撑;八分钟内,完成两百米山石路低姿匍匐;每天两动全副武装越野;晚上赤裸着身体站在野地上进行耐力训练,蚊虫侵袭就他妈够受的了,队长掐着水管子向我们身上洒水,大家浑身瑟瑟发抖……那段时间,不断有士兵昏倒,昏不行,赶紧弄醒,继续训练,我们都疯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19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按照部队条例,士兵服役期间应该有两次探亲假,我们这兵已经当了两年多了,本来说好春节期间会放一批人探家,可是因为简编,这事就撂下不提了,一拖就是半年。最近几天,“虎崽队”又有虎毛新闻,我们可能有探亲假了。来部队这么久了,已经完全习惯了没爹没娘的日子,可这突然说能回家了,谁的心都是期盼加盼期,所有人都瞪着小眼睛等这个消息成真。果然,没几天,已经听说开始拟订士兵探假的计划。都想先走,毕竟都是爸妈亲生的。邵年也显得不那么安静了,我知道他肯定又惦记他妈了,这两年多,他嘴上不说,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接到家里的来信都会很兴奋,我注意过他母亲的来信,字不多,整篇稿纸都不到一半,可是他要看上好几遍,张振鹤看着邵年看信的样子,捅捅我:“他女朋友的?”“他?他哪有什么女朋友,他妈的。”“哦,你看他好像要哭了,呵呵。”“他妈身体一直不好,他又是个孝顺的儿子……”跟他相比,我觉得自己挺不是玩意儿的,父母倒不怎么想,天天晚上临睡前,发挥思路设计着种种与王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可是名额下来的时候,伴随着激动的还有失望。一个小组每次走一个人,15天的探亲假全部缩短到10天,还要算上来回往返的路程。哎,多长时间无所谓,只要能回家看一眼,心里都是“ganggang的”欣慰。人嘛,活着就要给自己找点希望,尤其是在部队的时候,管它什么玩意,有个期待就行。大家都是两年多没回家,这谁先走一步就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这个时候,各个组长就开始犯难。

  晚上训练回来,指挥部已经下达了命令,每组一个人准备探家,名单今天晚上就要报上去。充分发扬民主,各组自己决定谁先走。其实这个是1号的意思,可能他想着这些兵都两年多没回家了,是时候放放风了。当大家被邵年召集到一起,邵年把这个“好消息”一说,几个人都沉默了。是啊,谁都想先走,可是名额却只有一个。张振鹤的眼神是惟一一个不太游离的,那一瞬间,我决定如果投票,我会放弃邵年,给老张一票。结果大家谁也不说话,邵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我说了一句:“我看这样吧,张振鹤是咱们组惟一一个受伤的,我看还是先让他走吧。”我话刚说完,为子挠挠额头说:“行!我没意见。”朱海却没说话。张振鹤却拼命摇头:“不好,不好。我绝对不搞什么特殊化。”邵年闷了半天也表示,同意张振鹤先走,但是我知道他很不情愿,没办法,你是组长,你总不能先走吧。局面已经明朗,只要老张一点头,他就是我们G4组第一个探亲的人。张振鹤却极力推脱,伸手拿过一张纸:“这样吧!我们抓阄吧,抓到谁,谁就走。”这个主意好,起码他妈的不伤感情,那就看上帝这个老东西怎么安排了。稿纸被撕开分成五块,我拿过一支笔在其中一块上写了一个“家”字,然后将所有的纸片揉成球儿,混在一起。“看见了,谁抓到带字的,谁就走,抓不到谁也别怨啊!”说完我看了一眼邵年,随手将那些纸球扔在床上。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好意思下手。“都不好意思啊,我先来。”我伸手抓了一个,迅速地打开一角……运气就是不好,居然有字,我好像听见上帝在一旁捂着嘴笑。趁着大家都在“看牌”的时候,我凑到张振鹤身旁,此时他刚打开,“有字没?”他刚想说没有,我伸手抢了过来。将自己的纸球塞给他。他愣了一下。我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就是:老张,你走。为子搓了半天:“真背!我看看你的。”说着扔掉自己的纸团就去看朱海的。邵年的脸上写着我知道的答案,此时张振鹤却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没有!组长我看看你的。”说着一把抢过邵年的纸球:“啊!在这儿呢,组长真走字儿,被他抓到了,都不许抵赖啊!”张振鹤的举动让我很意外,意外的当然还有邵年。张振鹤把带字的纸球塞给邵年:“别多想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吧。”这一瞬间,我真的看到邵年的眼圈红了。为子、朱海他们俩当然不知道有人出老千,还在那儿怨声载道。大家玩得起,想开了就是晚回去几天罢了。D7组觉得我们抓阄效果合理,照葫芦画瓢,也弄了几张纸,连野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了一个“滚”字。结果野驴命更好,被他们组的小德子抽到了。

邵年没多说什么,把名单报上去了。第二天下午,403第一批探家的战士就走了。特种部队跟其他部队不一样,所有士兵回家,行李要检查,这是其一;其二着装有严格规定,只能穿夏常服,迷彩服和其他作战服甚至作战靴都不允许携带回地方。1号他们明白,只要我们不穿迷彩,我们就跟普通步兵没什么分别,他无非就是担心这些臭小子,回家百分之一万会泄密,这个也是人之常情,人家孩子当的什么兵,外人不说,自己爹妈能不说吗。

  可谁知道,邵年他们才走三天,上面突然来通知:四天后开始全军特种侦察“大比武”。这样的变故我们倒不觉得有什么影响,可那批探家的就倒霉了。按照从南州到哈尔滨的里程来算,邵年这会儿可能才刚刚到家。1号一句话,通信兵就去群发电报了,只能说这些孩子命苦啊。电报比人快,距离远的战士人还没到家,电报先到家等着了。跟爹妈没说几句话,拎着包就折回来了,就这样,403特种部队的第一批探亲假创造了一个吉尼斯最短的纪录。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作废,明天晚上10点,我们就要开拔了。其他探家人员都已经陆续返回。我时不时地望着营门口,只有那几只没有探亲假的狼狗晒着太阳,懒洋洋地趴在地上。视野中,却迟迟未见邵年的身影。郎队问了几次,我们只能摇头摇头再摇头。被追回来的战士,也没有什么情绪,有的刚到家,爹还没下班呢,就辞别母亲返回征程;而更多的都是携带着母亲难舍的眼泪再次离开家的。那样的场面我不敢想,我突然醒悟,人有时候就应该他妈无私一点。欣慰的是我们已经不是新兵了,没听见有谁埋怨,毕竟这次全军的特种兵大比武,要比回趟家重要的多。因为事情突变,“虎崽队”并没有第一时间报道,也被彻底炒了鱿鱼。

  转眼又一个太阳落山了,403基地突然静了下来。时针滴答滴答向十点位置靠近,我们已经全部整装待发。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向楼上拥来,郎队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还没回来?”“应该快了吧!”“这他妈都几天了?他们家住冰岛啊!”“队长,是冰城!”队长狠狠剜了我一眼:“这他妈就是逃兵,回来再处理他。”“那我们组还参加吗?”“当然参加,难道你们组都他妈想当逃兵嘛?”你看,上来狼劲谁都咬,要不是看在你小姨子的面子上,我才不搭理你呢。队长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又看看表:“来不及了,这样,由你代理组长,副组长由张振鹤担任,准备出发。”“是!”我们俩一个立正。

  我们组多了一个“逃兵”,少了一个邵年,狙击位置就缺了一个人。我取枪的时候,看见邵年那把宝贝大狙,邵年啊,你不知道你将错过一生中最遗憾的一次演习啊,我这个人很讲义气,邵年不去是他的遗憾,枪不去那就是我的遗憾,我信手摘下那支“宝贝”背在肩上。

  这次演习,403特种部队也是配备了最优良的武器装备,所有伪装全部是从头到脚,包括春秋两色伪装草衣,防蚊面罩,伪装面部支架,冲锋手套。狙击步枪上全部安装最新式的无反射准星外罩。好在大牙不露在外面,否则也得抹上点油彩。1号显得格外紧张,身上穿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旧迷彩服,脚蹬作战靴,一条武装带上别着一把手枪。他不断地催促大家检验武器,挨个儿审查每一张脸上的油彩,一只手整理着每一名特战队员的伪装衣。反复地强调要密切协同,灵活机动,速战速决。一再重申:暗袭为正,明攻为奇。当他看见我胸前挂一把冲锋枪,肩膀上还背着一支狙击步枪的时候,重重地拍了我一下:“好,好!”我看着那张被岁月划伤的脸,有点心疼。一辈子征战沙场,如今,猎人也苍老了。我真想叫一声“爹!您辛苦了”。

  按照此次演习的程序,首先我们要到南州军区某大营训练场集结,在那里宿营。操场上,等待我们的是两辆军用卡车,卡车被伪装苫布蒙得严严实实的。打头的居然是一台105炮车,队员陆续登车,那位记者,跑前跑后,玩命拍照。1号扶着炮站在车上看着我们。我有点不明白,在他的虎爪子下,这兵当了两年多了,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深情。我看了他一眼,便抓住队友的手,翻上卡车。车子刚到营门,就听见那几只狼狗声嘶力竭地狂吠着。卡车冲出403的基地大门,转眼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车厢里一片漆黑,我抓着护栏站在一个角落里。听着汽车的马达声,时强时弱。反正什么也看不见,索性闭着眼睛给自己打气……无从想象,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虽然是演习,但是这场战斗,绝对不亚于实战。身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特种兵,每一名特战队员都将为荣誉而战。想着想着,杀气渐渐勃起。
发表于 2008-1-15 08:21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卡车开了近三个多小时,才到达南州军区某大营。苫布被掀开的一瞬间,眼睛被震了一下,操场中间已经有早到的各军区的特战队员,此时正在紧张地集结,数十辆卡车整齐划一地停在他们身后。每一辆卡车冲进来,都会引来他们的目光,此时我们都是中国军人,但是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将是你死我活的“敌人”。郎队冲大家招招手:“403到这边集合!”一百多人站成一个纵队。“各组点名!报告人数!”“报告!A3组全部到齐。”“报告!C2组全部到齐。”“报告!D7组全部到齐……”“都有了,立正!”郎队转身向身后的1号跑去:“报告1号!403特种侦察大队,参加演习应到148人,实到147人,请指示!”“稍息!”“是!”郎队跑回队列前:“稍息!”1号背着手走到我们面前,“讲一下!”队列全部立正。“请稍息!”他仍然是保持着那种温和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队伍,沉思良久才慢慢地说:“有一个情况我应该告诉你们,如果我们输了这场比赛,403特种侦察大队,将马上解散。换句话说,你们的成绩将决定403编制的生死存亡……”他突然顿住了,所有战士内心为之一震。不是简编完了吗?1号站在那里看着大家。声音像甘泉一样涓涓流过:“我十六岁扛枪,一生中打过无数次仗,也看到过无数弟兄在我面前牺牲。本来想着,岁数大了,退二线了,部队这样的生活就结束了。还想着去看看那些死去的战友,跟他们说说话,烧点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上面一道命令,我又回来了。这就是命,一个共和国军人的命。我亲手组建的403,本想着能让这个番号保留下去,让每一名在403当过兵的人都记得这支部队。可是,上面他妈的居然又跟我说,和平年代,403没有存在的必要。老子骂他们,骂了又能怎么样?我们得拿出成绩来,让人知道我们有存在的必要,我不希望403在我们手里建立起来,又在我们手里丢了……”1号一口气说完,我们的肩膀也变得愈加沉重。“废话不多说了,这仗怎么干,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讲完了。”抬起左手敬了一个礼,队伍又是一个立正。

当晚我们睡在了操场上,我躺在那里抱着邵年的狙击步枪,看着满天的星斗,耳边久久回荡着1号的话:这就是命,一个共和国军人的命……内心瞬间升腾起一阵从未有过的自豪和骄傲。当了快三年的兵,我第一次静下心来对自己说:“你是一名军人!中国军队的精英———特种兵!”一颗流星划过北斗星,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后半夜两点多了,我却怎么也合不上眼睛,一直盯着星空,耳边是战友们轻轻的呼噜声。如果403真的解散了,那将是我军旅生涯中的一个莫大遗憾。

  起床号吹响了,我这才第一次有机会打量一下兄弟部队。论装备基本上差不多,瞧神色基本差不多。论成败,那就差得太多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输得起,而我们是背水一战。这一次比武,403特种大队必须压倒一切,胜利志在必得。

  部队没有出操,而是原地休整,1号看样子昨天晚上也是失眠了,双眼布满血丝,面容好像一夜苍老了许多,我盯着他看,不知道因为什么,我对他突然有了一种类似亲情的感觉:“多好的老丈人啊。”上午8时,各大军区所有参演士兵准时在操场集合,403特种大队站在中间位置。微风吹起,卷起尘土掠过每一名战士的脸。而此时1号却站在观礼台上,身边站着十多位将官。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将走到麦克风前:“同志们!”“咔!”几支方阵同时传来一声脆响,那是立正强有力的靠腿声。“请稍息,首先,我代表中央军委、三总部,在这里向你们表示慰问和由衷的祝贺,预祝演习圆满成功。”身边的几位将官带头鼓掌,而台下的士兵却始终呈现出一种威严的肃穆。“同志们,你们是中国军队的骄傲,你们代表着中国军事的发展水平……和平年代,军人不能失去斗志……”大概是天气炎热的原因,我手心开始出汗。台上那位大爷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声音拉得很长,让人生厌。好不容易他讲完了,又冲上来一位身材消瘦的少将,但是这位将官说话的语速干净利落:“同志们,我是此次演习的总指挥贺道泉。首先要说明一点,这次的演习是中国建军以来,首次单兵种之间的对抗演习。将全面检验中国特种部队目前的战术水平的运用和单兵作战技能,既然是比武,就一定有输赢,此次演习最终的战绩统计,将依据国际惯用的计算方式,给各大队的战绩做出评估计算,各大队应严格执行演习规则。在我这里就没有‘和平年代’这一说。那美国、小日本看我们中国眼红得很,那是从你们毛爷爷那辈儿结下的梁子,什么叫和平年代,那是给老百姓听的,我们不是老百姓,我们的弦永远要绷得紧紧的,现代国际形势瞬息万变,打一场仗也就需要一个理由而已,战争一触即发,没有好的军事素质如何面对。虽然只是一次演习,但是我希望你们打出中国特种部队的威风来,大家能不能做到?”“能!”响声震天。“我宣布:94摘星演习开始!”

  演习地点:甘肃某山区,纵深八十公里范围内。

  演习背景:设想第三方国家特种部队从边境线秘密向我国渗透,企图破坏我国后方重要基础设施,我们实施反非常规作战,围剿,歼灭入侵敌人。

  演习科目:特种作战、重点目标打击、夜袭、联合打击、野外求生、野外实兵对抗、反空降、战场支援、登陆抗登陆、渗透与反渗透、搜索与救援、联合突袭、野外机动、部队侦察以及心理战、爆破目标搜索、敌情报告等共计四十八个训练科目,每个科目按照任务的难易度分数不等。同时各战斗小组,必须完成战斗经过图、战区交通图的绘制。

  战绩评估:占领、收复的地区;毙、伤、俘敌的数字和缴获;毁伤敌人武器装备物资的数量等战果。

  此次演习,指挥部一共设立了三十一个战场观察所。所有参演特种部队首次使用最新式的多点式激光模拟收发器,全身共计十六块接收板,分布在腿、臂、胸、臀等位置,在攻击背心内装着一部报警器,该接收器可以根据士兵受弹位置,进行估算是否失去战斗力,例如胸、头等重点位置着弹,警报马上就会响起,按照演习规则,该名士兵阵亡。模拟器与指挥部的电脑主机相连,在指挥部的电脑屏幕上,可以很直观地看到战场各个大队的伤亡情况。

403特种部队前方由郎队指挥,后方由1号统一指挥。此次扮演的角色———蓝军(入侵者)。1号告诉我们说,403的对手就是南州军区的夜老虎。1号反复强调,不要与夜老虎发生正面冲突,保存实力,该撤就撤,不丢人。

  演习正式开始时间是晚上10时,各大队已经迅速登车赶往指定地点集结。等待我们的却是一架直升机,而我们的出发时间却是后半夜1时……
403特种部队作为此次演习入侵方的蓝军,一共分为两支分队,由北向南入侵红军领域。根据作战地图上显示,演习场地是一个地形异常复杂的地区,上面的圈圈点点,标记出山峰、河流、树林、公路。整个演习战场被划分为六个区,1、2区属于红军领土纵深,主要打击目标均在其范围之内。3、4区向北一侧是属于蓝军领土长约11公里的模拟边境线,5、6属于境外。所谓边境线无非就是在地图上5、6号区与3、4号区交界处的一条曲线。据说地点是南州军区推荐的,我们明显吃亏,毕竟不同于我们平时训练的地形。直升机就停在一边,飞行员始终坐在机舱里等待起飞的命令。我看着静止不动的螺旋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今天的时间要比昨天的时间慢。

  部队按照目前编制只剩下26个战斗小组。战场火力主次分别为:120分队采取大纵深攻击,为主力部队;而我们118分队,分成东西两翼,作为120主力部队的双向侧翼掩护,战术上多以打穿插战、袭扰战为主。目的吸引分散红军主力,力求将其钳制、分割。配合120分队完成最终任务。按照演习规则,每名士兵除训练模拟接收器以外,还发了一张比扑克稍大点的白牌,如果“阵亡”,必须将白牌插在钢盔上,以示退出战场。郎队演示了一下,我看着他钢盔上的白牌特别刺眼,那是被战败,耻辱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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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午夜了,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块一块地拼命挤在一起,一种沉闷的压抑感随着四周逐渐漆黑,也慢慢袭上心头。郎队和我们几个组长仍然聚集在操场一角,路灯下,对着地上的作战地图仔细地研究着。他聚精会神地咬着烟,给大家下达任务:“我们晚到战场几个小时,‘夜老虎’一定会抓住这几个小时的空当,向北急行军,按照行军速度估算,凌晨之前,他们还进不到3号、4号区,现在应该在距离边境线以南六十公里处,一定完成了兵力的集结。挖好了坑儿等着我们呢。你们G4组索降点是5区,也是咱们第一个落地的,落地后一刻也不要耽误,马上给我急行军,天亮之前必须到达边境线潜伏,凌晨6点之前必须进入3号地区,行进10公里后,迅速回撤到5号区。明白了吗?”“明白!”“C2组的位置也在5区,也是投放位置最靠近边境线的,在G4前面,你们做前哨侦察,落地后,马上渗透3区,将行进路线偏西20度,实施散点式攻击。如果能到达2号区以东,及时改变方向向西走个直角,尝试着小规模地与红军接火,想尽一切办法扰乱他们的判断,拉住敌人,将其引入4区,遇到顽强抵抗,迅速撤回6区。三个小时以后,再次渗透,这一次我要求你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在明天晚上9点之前,迂回到2号地区。必要时,可以采取顽强抵抗,拖住敌人,你们可以牺牲掉。打得时间越长越好,明白吗?”C2组长点点头看了我一眼。不用看了,地图人手一份,我不偷你的了。“D7组,你们的任务就是在C2的行动路线上打S形穿插,发现敌人尽量躲避隐藏,再侧翼掩护C2组,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要暴露。发现敌人后,咬住他的尾巴,与C2组形成前后夹击态势,能歼灭就歼灭。不能歼灭,D7要吸引火力,帮助C2脱身。明白吗?”“明白!”连野少有的严肃。尤其是点头的时候,非常用力。我在一旁看着想笑。“A3组,行进路线是略线,直接进入3区,以最大速度向纵深推进,经过的地点要留下‘士’标记,该标记偏左45°角为真实方向。你们作为诱饵,发现敌人就跑,尽量采取袭扰手段,最大限度地疲惫、消耗敌人的体力……所有人一定要注意红军给咱们准备的地雷,大家都明白了吗?”“明白!”“解散!”118分队12个战斗小组,所有任务逐一下达完毕,基本采用中央突破两翼包抄的基本战术,采取三组为一行动群,前三角进攻阵形。此次行动有一个很形象的代号:美圆行动。口令一天一换,多是问句。例如:口令?回答:什么。如果对方再问一遍口令,回答他的就是子弹了。

距离行动时间越来越近,云层压得更低了,也许是这种阴沉让人容易困倦,有的特战队员居然坐在那里瞌睡起来。队长走过去照大腿就是一脚:“我告诉你,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困,惟独现在不能困!”那名士兵急忙振作精神,抓过手中的枪,揉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支起眼皮。如果说让我一起见八个老丈人,俺绝对都不会紧张,那是事实。而此时,却有一种大战将至的激动与不安,那颗骚动的心不太会跳了。从手指头到脚后跟都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去年参加演习的那份轻松。郎队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集合!”他站在队伍前面做最后的战前动员:“大家别紧张,我们前一阶段针对夜间训练有着充足的准备,就按照平时训练的来,不要被他们吓着,都是一样的人,你们应该相信自己。灵活运用战术,四个组实施大纵深攻击时,绝对不能采取奔袭这样的战术。稳扎稳打,不要求得分,把心装在肚子里,既然都是特种部队,比的其实就是一个心理素质,没什么可怕的,必要的时候上手段!”队长把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大家明白他的意思,都点点头。这个时候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徐徐转动,接着又慢慢地停了下来。郎队一挥手:“一会索降的时候,千万注意安全,宁可失败,人员也不能出现什么意外,登机!”郎队刚喊完,就看见飞行员跳出飞机,向这边跑了过来。我看了一眼周围,没发现1号,这会儿估计在总指挥部呢。真想听他再骂两句,好激激战友们的士气

“不能飞了,一会有大雨。”“什么?”“有大雨就不能飞!”“这他妈的不是耽误事儿吗?”“现在不是还没下呢吗?”队长仰头看看夜空。“刚接到的通知,这样的天气绝对不能飞!”飞行员没有商量的余地,说完转身想走,队长上前一把拉住他:“肯定有办法,你们开了多少年飞机了,这点雨算什么!”“就是开了多少年飞机,才知道这样的天气不能飞!你们不要命了?”“大校同志,你知道我们再耽搁几个小时,这次演习我们就完蛋了。”队长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再给红军几个小时,他们完全可以把兵力部署在边境线上,那时候别说渗透,就是踏进去一步都很难了。仗必须在蓝军的底盘上打,否则我们将会被全部压缩到5、6区,寸步难行。队长居然跟那个飞行员争执起来,而那飞行员却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人家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他们还没吵吵几句,天边一道闪电撕破夜空,接着一声闷雷,我们浑身一震。这样的鬼天气,怎么偏偏让我们赶上了。

  雨滴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在我们身上,队长急得满地转悠,最后对着电台兵喊:“给我接指挥部。”最后的最后,是郎队将演习的重要性和实战性逐一申诉一番,指挥部才决定冒险起飞。螺旋桨抽打着雨水,巨大的风压,将雨水加速了几十倍,吹在脸上阵阵疼痛。我们迅速登机,直升机在夜色中顶着大雨向目标区飞去……

  飞机按照事先安排首先到达的是5号区,G4组第一个索降,我们四个人顺着绳索滑到地面,脚下光亮亮的一片,已经出现大面积的积水,路面泥泞不堪。我拿出塑封的地图,嘴里叼着手电,在地图上测算到边境的距离:22公里。按照队长的指示,我们必须现在就向边境线前进。平时二十几公里不在话下,可今天,天降大雨,路况不明,无疑增加行军难度。距离攻击时间还有不到四个小时,我们必须马上抓紧时间到达指定地点。这个时候不需要隐藏,现在5区不可能有蓝军的部队。我们几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摸索着前进,速度明显迟缓,但是没别的办法。起初浑身冰冷,走了一会儿,大概是体力消耗的原因,出现了一个身体几种温差的状况。22公里,我们足足走了近四个小时,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大亮。眼前的地形让我们彻底失去信心,平原地带,视野宽阔。距离渗透时间不到半个小时。我们找了一个地势坑凹的地方,开始伪装,大家从背囊里掏出草衣和伪装网,将杂草树枝互相插在身上。枪支上全部套上伪装罩。我看着手表,等待进入的时间。

大雨渐渐停息,平原笼罩在雾蒙蒙的水汽当中,可见度不到两百米。我打开地图,几个人商量行进路线,张振鹤看着地图说:“这里是个好地方,方便隐蔽,能打能退。”他指了指一片草绿色标记。距离前方四公里,有一片树林,那里是我们潜伏的最佳选择。我们必须马上到达那里,“走!”G4组悄悄潜入敌方领土。草木丛生,多少起到一点隐蔽的作用。四个人拉开散兵线,我走在最前面,双手握着那把85冲锋枪,向那片树林跑过去。

  当我们拨开迷雾,看清楚眼前的时候,为子小声骂了一句:“他妈的,怎么跑这儿来了。”地图上标注是一片树林,地图没错,的确是树林,但是树林底下睡着“人”呢。很壮观的一片坟地。“对死人不敬,小心遭报应。”我随口说了一句。为子这小子相当迷信,急忙改口道:“呸呸,各位爷爷的爷爷,奶奶的奶奶,打扰打扰,我们就是借个道过去……”“不是过去,是在这儿潜伏。”“哦,爷爷的爷爷,奶奶的……啊?在这儿?”“别废话了,赶紧找地方隐蔽。”我找了一个靠近树林边上的一座大墓前蹲下,专注地盯着周围的情况。为子一个坟一个坟跳来跳去,看看这个墓碑,看看那个墓碑。朱海靠近灌木丛埋伏下,张振鹤见为子还在继续浏览就问:“你干什么呢?”“哎呀,这往哪儿趴啊?”“快点!”我回头看了一眼,为子很迷信,有时候也很胆小。为子终于找到一个坟丘安顿下来,我大概看了一下各自的攻击位置,还可以,基本上可以警戒周围。只等雾散去,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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