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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风往南吹

[其他] [ZT] 虎:解密403特种部队绝密档案 -- 连载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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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5 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按照队长的行动计划,我们必须进入到十公里的范围内,迅速撤回5区。可是现在我们一共走了不到四公里。迷雾没有散,反而越来越浓,化成水,顺着树叶滴在我们钢盔上。我向张振鹤摆摆手,他拎着枪跑了过来,“怎么办?深入十公里,现在还差很多呢。”“我看这样,我们担心能见度低会有危险,红军也一样是这样的想法。估计他们也没什么大动作,队长让我们进到十公里,马上撤回5区,肯定是希望我们留下脚印。”“大哥,你看看这天儿,能留下什么脚印?”最后,我们达成共识,开进!我们四个人拉开散兵线,顶着重雾向前摸去,钢盔上的水滴在肩膀上,伪装草衣贴在身上。远远一看,就跟一个落汤鸡一样。按照进攻队形,张振鹤走在最前面,我断后。我把狙击步枪挂在胸前,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冲锋枪。这里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能见度极低,我们只能依靠耳朵仔细分辨周围的环境。作为特种兵来说,最怕的就是这种静。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张振鹤手一抬,突然蹲下,为子跟朱海迅速向两边躲去。我急忙抄起狙击步枪。张振鹤看了一会,又继续摆摆手。靴子踩进水坑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我们开始留意脚下,尽量踩在泥土或者石头上。当张振鹤再一次停下的时候,我开始怀疑他的判断力。他折了回来,“距离差不多了,我们别往前走了。”我点点头,冲着为子他俩挥挥手,我们开始后撤。

  我们一直退到“边境”外,等待下一步任务。为子打开电台:“银行,银行,4号车呼叫。”很快与队长联络上,而下一步指示仍是前进十公里后,再次撤回来。“如果只要脚印的话,我们四个手上都套上鞋,总这样进去又出来,这仗还打不打了?”为子沉不住气。我站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别在那儿磨蹭了,赶紧行动。”G4组第二次进入3号区。大家大概是觉得刚才走了一趟,没什么情况,这一次走起来就像交差一样,朱海走得快,我几次制止他。到达十公里的时候,我们做了一次短暂的休息。在原地潜伏了一个多小时后,再次撤了出来。对于队长此次安排,后来评价说:如果想起到扰乱敌人的目的,就必须与敌人接火,那样效果明显。而我们的脚印,后来的确是被红军发现,但是很快被他们否了。原因很简单,特种部队没有四个人的班组编制。

  当我们再次接到任务的时候,倒吸一口雾气。按照队长的命令,我们组从5区直接插入到3区,这一次路线有调整,路线正好是进攻的中轴线上,队长要求遇到敌人,主动交火。然后继续迅速后撤回5号区。我们组就四个人,主动跟敌人交火?我没问他遇不到怎么办。我们只能第三次进入3号区。

  我把16开的作战地图仔细地分析了几遍,按照队长给出的路线看,应该是敌人最有可能设伏的区域,而且地形多变,以山地为主,这样的地形太适合打伏击战、歼灭战了。命令就是命令,不明白也得严格执行。一进入3区,我要求全队进入静默状态。树木不多,零散地东一棵西一株,我们没有走小路,怕有地雷,成菱形在距离路面一百多米的地方,平行向前摸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的地形就变得复杂起来,既有起伏的山峦,也有狭窄的河谷。南州军区可真会选地方,地势上我们403就已经吃亏了。再向前方二十公里,就是此次演习的主要战区。奇怪的是演习开始这么久了,按照行进速度,早就应该有部队接火了,但是现在却始终没见一名红军士兵,没听见一声枪响,甚至连自己的人都像蒸发了一样。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们行动方向出现了偏差。再次校正后确定方向没错。张振鹤跟上来,小声在我耳边问道:“怎么不走了?”“你看看,还走得了吗?”我把目前的方位在地图上指给他看,他犹豫了一下。“不能再走了,我看原地潜伏吧。”我回头目测了一下撤退路线,还好,遮挡物很多。收起地图的一瞬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我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指了一下左侧的几块石头,伸出一只拳头。朱海会意,跑到那堆石头后面,在没有迫击炮的情况下,石头是最好的掩体。右边有一片低矮的草丛,适合伏击和掩护全组撤退。为子和朱海迅速散开,找掩体隐蔽起来。我把冲锋枪往肩后一扔,摘下狙击步枪,一拉枪栓。跟张振鹤对视了一下,我们俩微微一笑,这个时候,我是一名狙击手。他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歪脖树,我点点头,他便拎着枪爬了上去。我趴在那里,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拔草,我将草叶盖在前面伸出的枪口上,又拔了一些青草挂在伪装眼镜上,只露出眼睛,新鲜的青草离鼻子很近,特有的芳香,使得我心态平稳了很多。

当我再侧过头看朱海和为子的时候,发现他俩已经不见了。我用舌头打了一个响声,这才看见距离二十多米外的一个草丛中,伸出一只手。再转头,接着在我左翼的一堆烂草也伸出一只手,为子怎么没有像朱海那样找一个掩体来伪装自己,完全没有领会我作战意图嘛。“石头!”“哦。”他摸起一块石头给我扔了过来,差点没砸到我。“我他妈让你到石头后面的草丛里。”如果一个火力点设置的失败,很有可能招致全组人陷入与敌人纠缠的恶战之中。所以为子的位置就显得至关重要。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外,这样的伪装要求队员性格必须沉稳,耐力十足。之前我只见过邵年使用过这样的伪装技巧。再看那堆烂草开始向石头慢慢移动,草堆最高的位置肯定是他的屁股,更我让费解的是,居然在那堆烂草的“制高点”上,还有几朵黄黄的小野花。“为子啊,为子,你这样伪装真他妈的是画蛇添足,如果没有花反而好些,因为那几朵花开在那里,实在太显眼了。”我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草堆”移到了指定位置,便指了指开在他身上的花,五指并拢,又张开。“花!”距离远,我没敢喊出声,只是用口形告诉他,他回手拔掉,扔到一边。人民的解放军怎么可以这么没爱心,一草一木不也是生命吗。我拔掉身边一撮草,继续伪装自己。最后,对着为子指了指自己,意思是问他我隐蔽的情况如何,他竖了一下大拇指。那棵树上已经找不到张振鹤的影子,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张振鹤伪装得不太完美,因为他显得过于茂盛了。伪装的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决定于特战队员是不是真的与环境融为一体。这是潜伏战的重要标准之一。

  时间分秒过去,那种马上遭遇敌人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因为这里实在太静了,参演的士兵少说近千人,怎么可能这样敏感的地域没有设伏呢。我拿出撤退用的烟雾手雷放在一边,必须遵从队长的命令,但是我的确不敢再向纵深前进了,能趴下已经是万幸了,我们只能潜伏在这里,伺机打响第一枪,然后脚底下抹油,全线后撤。所以四个人基本上呈阻击阵形,而不是进攻阵形。我始终举起望远镜向四周?望,可是这个地球上好像就剩我们四个人,因为处于敌占区,我根本就不敢使用电台联络,哪怕是轻微的一点声响、动作被红军隐藏的狙击手发现,我们的后果都将是第一个被踢出战场。我们惟一能做的就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湿乎乎的地面上。此时雾气已经慢慢淡去,温暖的阳光开始洒下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树枝传来微微的晃动,张振鹤把手指向11点位置,我急忙拿望远镜套过去。果然,一个小队向这边靠过来,因为士兵穿着都是经过伪装的,红蓝标志根本就看不清楚,是敌是己,靠近了再说。我放下望远镜,将狙击步枪立起来。还好是五个人,队形完全是前三角后掠翼战斗队形行进,走得很小心。几乎是走走停停,显然是在搜索,一组人刚走过去,旁边又闪出一组,这才是两队的梯次搜索队形,可攻可退。最后那组人居然在距离我们不到一百米的位置埋伏了下来。他妈的,怎么偏偏在这里设伏,这样的距离我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撤退的可能。

  现在想什么都白想了,只能盯着前面观察他们的动向,两组人拉成一条散兵线,迅速散开。这个时候一名士兵突然站起来,拿着望远镜向我们这边看,接着好像跟几名士兵说着什么,马上有三名士兵悄悄地向我们这边靠过来,我注意到我们布防的位置距离路面太近了,当初只想撤退方便,现在……几名士兵在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下,开始在地面上放置地雷。我屏住呼吸,用枪瞄准其中一个,我相信,一旦被他们发现,干起来,这三个肯定是跑不了了。我用准星套在他钢盔上的信号接收点上。其中一名士兵办完事儿,举起一只手臂,那一瞬间瞄准镜里清晰地看见了一块蓝色标志。哎,一颗即将阵亡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自己人,哪个组的怎么跑到我们线上了。我刚想去招呼他们的时候,突然,树上传来一声狙击步枪的击发声,随之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中,传来报警的“哔哔”声。接着灌木丛一阵晃动,一颗烟幕弹原地爆炸,顿时白烟升腾。有情况!我急忙调整射击方向,可是整个瞄准镜都被白色的烟雾盖住了。很快灌木丛恢复了平静,一名士兵从里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牌。哈哈,老张立功了,我冲着树上竖起大拇指,他摆摆手。我突然想,既然自己的队友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干脆就这样潜伏下去吧,起码可以做个策应。那名“阵亡”的士兵,走到前面那两组面前。果然是红军的一名特战队员,我听见那边有人说:“夜老虎不是牛逼吗?看看咱们谁‘虎’。”那名红军的特战队员没说话,把白牌往地上一扔,拎着枪走了。

  前面那两组并没有马上撤离的意思,其中一组人向山上摸过去占领了一个制高点,余下的一组,迅速调整阵地方向,看样子他们是想打一场阻击战。他们还算明智,因为老张这一枪有可能马上会招来一次歼灭性的打击。你们在明,我们G4在暗,来个渔翁得利吧。这个时候太阳大爷也说:“你们在明,我也在明,烤全虎喽。”已近中午,浓雾早已经被蒸发掉了,炽热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清晨还翠绿的青草,此时已经渐渐萎缩。地面开始反潮气,浑身潮乎乎的,奇痒难当。地面上的虫子也开始活动,东一个西一个。

  等待中的大仗一直没来,可我们趴在那里却有点受不了了。算算已经足足卧了四个多小时了,身子下面如果压个鸡蛋的话,也应该出小鸡了。小鸡没有,尿有了。我如果站起来,跑一边小便,肯定被自己人发现,我现在特别满意G4的伪装效果,因为难得,所以不想破坏。我欠了一下身子,用匕首滑出一道引水沟……舒服多了。我突然看见为子一直盯着我坏笑,我用千里传音骂了他一句。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那些虫子已经躲在叶子下面睡午觉了,而预期的歼灭战终于打响。首先是山顶那组人,发现了前来清除的几支小队。但是没沉住气,没等红军进入伏击圈就首先开火。枪声响后,我们视野里还没出现红军的影子。

  眼看着山上打得热火朝天,枪声大作,山下两组人却握着枪瞪着大眼睛,拼命地搜索目标,真他妈笨蛋。张振鹤突然从树上跳下来,向我这边爬过来:“咱们赶紧闪,要不一会儿就走不了了。”“还没打呢?”“别打了,你听听这枪声,人数肯定多于我们。”我想红军这次一定是报复性打击,火力强大,山顶上的枪声渐渐微弱下来,之后就是零星的枪声,后来就干脆销声匿迹了。处于山下的那组还在张望着,张振鹤的决定是对的,这样的火力之下,渔翁做不成,就成替罪羔羊了,但是我也不能扔下兄弟部队不管啊。

我拿起地上的一颗烟雾手雷,拉开后,用尽全身力气向那边扔过去。平时八十多米的成绩,现在估计小一百米,烟幕弹准确落到他们阵地前。“嘭!”炸开了,烟雾迅速蔓延。兄弟们,不用谢我了。“撤!”我喊了一声,为子、朱海从旁边蹿出来,全组人便向北边急撤。正当我们全速后撤的时候,身后的枪声乍响。原来我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本来是想让那组人及时撤走,可没想到,那颗烟幕弹成了信号弹了,马上就被攻上山顶的红军发现了,伏击战马上被压制成了防御战。我突然停下脚步:“不行,这么走了,那组人肯定完蛋了。”“他们人多,我们过去一样交代。”张振鹤不同意我们返回营救。“老张,你跟我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演习,我们回不回去救他们……”

  当我们折回去的时候,那组人已经完全被四面上来的红方压缩在那个小山坑里。此时兄弟组的阵地上,烟雾弥漫,红军始终不敢靠前,只是使用强大的火力压制性进攻。“为子跟我走,你们俩去那边。”我带着为子猫着腰向旁边的一片灌木跑去,张振鹤则带着朱海向另一侧小山上摸过去。我支起狙击步枪,等待张振鹤俩就位,我瞄准最远处的一名士兵。当我看到老张他俩已经找好位置,我的枪响了,张振鹤的枪也响了。一名士兵“中弹”站了起来,死就死吧,居然诈尸,站起来向两边张望着。我俩继续不断射击,很快红方阵地又有一名士兵站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枪声来自两个方向,印象中应该是两个小组。当红军第三名士兵被打中以后,红军在没有弄清楚子弹方向的情况下,开始后撤。之前被压制的兄弟组来了精神,枪声喘过气,开始进行反攻,很快红军消失了。

  我们急忙转回去,结果一看那组人,好家伙,打得灰头土脸的。一名士兵被乱枪打中,站在一边,组长跟牧师一样,正给他做思想工作。另一名士兵看着山顶嘴里骂着:“他妈的,他们手雷扔得够远的,整得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张振鹤一旁看看我笑了。我急忙岔开话题:“你们是哪个组的?”“120分队的,J9小组。”“哦,怎么压到我们线上了?”“不知道啊,1号说让我们俩组在这里设伏,我们就赶过来了。”“你们那组人也真够戗,怎么把你们扔下就跑了。”为子愤愤不平。嗯,为子说的好,这个时候不卖人情什么时候卖。我过去拍拍那名小组长的肩膀:“如果我们不及时回来救你们,你们就被全灭了。”“及时回来是什么意思?”靠,说错话了。“那什么……是这样的,我们正好路过啊,听见干起来了就回来了。”张振鹤急忙打圆场。正当我们聊着,山顶上又冲下来一组人,为子端起枪就准备“突突”。“自己人!”J9的组长急忙拦住。果然正是刚才夹着尾巴逃走的那个小组。几个人气喘吁吁冲到近前,一个组长模样的人呼哧呼哧地说:“怎么样?有死的吗?”“就一个,你们组呢?”说着指了指旁边生闷气的“烈士”。那名组长摇摇头。“当然没有了,三条腿跑,当然快了!”朱海做出正确的总结。“谁他妈跑了,我们那是吸引火力,结果他们没跟着来。”“哦,哦,吸引火力,说的真好听,你们跑得比野猪都快,吸谁啊?”为子跟那个组长在那儿斗嘴。“为子,别说了。”我急忙制止。顺便看了一眼张振鹤,他当然明白我这一眼的含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名组长打开地图,找到最近的观察点,对那名“烈士”说:“早点走吧!到那里集合。记得把白牌戴上……”“我他妈不戴,跟死妈似的。”说着狠狠地扔了出去,背着枪走了。音乐该起了: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咒骂声……“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牺牲就牺牲,戴上那玩意儿简直就是耻辱的标志。”不知道谁骂的,声音很陌生。我们G4作为403优秀战斗小组,一定要在兄弟部队面前,表现出良好的军人作风和素质,我一挥手:“别看了,以后挂的人多了。走吧走吧!”

  所有“牺牲”的士兵都非常反感在自己钢盔上插那张白牌。到演习结束,这也是惟一一个所有特战队员都没有执行的命令。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周恢复平静,我们已经渐渐远离J9。如果按照郎队的命令与敌人接火后,迅速撤回5区,现在应该是圆满完成第一个任务。我们后撤到安全一点的地方,我让为子马上联络队长,接受下一个任务,我蹲在地上绘制战斗经过图。为子呼叫了好久对方还没有任何回音。“怎么回事儿?”“联系不上!”“是不是没电了,赶紧摇啊。”“有电啊!”“他妈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联系不上。”是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联系不上了。我焦急地等到下一个命令,G4不想出什么风头,但是这个时候,我们不想离开战场。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晚上是特种兵行动的最佳时间,我们现在必须得到指示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我看着地图心急如焚。“怎么了?”张振鹤走到我身前。“联系不上了?”“呵呵,我们是特种兵,完成任务是第一位,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队长从前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吗?”“老张,我觉得你在忽悠我,你那脚……”“不一样,懂吗?现在是演习,在这个区,我们403跟夜老虎是单挑的。人数上本来就少,我们再撤到一边看热闹,就是生存下来,我们都输了,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就当队长阵亡了。”“啊?”老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然是有他的道理。一支擅长长期潜伏、渗透的特种部队,很多时候是完全需要自己来掌握战斗方向的。“好,我们就当队长阵亡了。”我有些激动。为子一旁说了一句:“啊?队长都阵亡了,那我们还他妈玩什么啊?”“闭嘴,我们在这儿假设呢。”“胆子可真大,拿队长小命开玩笑。”

  我跟张振鹤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地图,如果我们今天晚上就通过3区直接进入1区的话,四十公里的路程是小事儿,很有可能会遭遇埋伏,在3区到1区之间地面根本没有可能渗透进去。红方百分之百做好一切准备,挖好坑儿等着我们呢。之前遇到的都是搜索小队,主力一定全部压在后方,也就是此次演习的主要战场,1区、2区。就算我们侥幸潜进1区,很有可能会完全打乱全局部署,而且干脆就是有进无回。为什么战场这么平静,是没到该打的时候。红蓝双方都不敢轻视对方,况且此次演习对于403意义重大,对于夜老虎更是涉及到一个名声的问题。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所以目前整个战事还没有听到什么大的战役,只是零星的接火。没错,都在试探对方。最后我们决定,只等天黑,进到4区与2区的临界点上转悠一圈。按照队长事先部署,明天晚上9点之前,我们很有可能在那里与C2和连野的D7汇合。

  晚上8时,张振鹤带上朱海去弄点吃的。我们终于联系上前方的队长,得知,120分队前进中受到强大的阻击攻势,伤亡惨重,目前已经后撤二十公里,转入全线防御。突袭任务失败。1号果断决定由118分队接替120,放缓进攻节奏,利用山地险要多变的地形,决定与夜老虎周旋,打一场游击战,拉长、打乱其前沿战线。等到将夜老虎的全部防线扰乱后,120再次发起进攻。郎队长给我们下达的最新命令几乎与我们的想法一致,不同的是,明天凌晨3点之前,必须赶上前面的C2和D7。3点之前?少说四十公里,这不是开玩笑吗?白天急行军差不多。晚上行进怎么可能跟白天一样玩命地跑,演习是玩笑吗?当然不是。队长的想法当然授命于战争贩子周大虎,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亲戚了,这样一想,突然恨起张振鹤来,我跟周亭的关系,他应该是最清楚的。怎么可以把我姐夫设想为阵亡呢?心眼小的人通常眼睛也小,正巧他俩回来了,我看了他一眼,他迎上我的目光笑着问我:“干吗眯着眼睛看我?”“坏消息,队长没有阵亡……”

  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再次打开行军地图,必须规划今天晚上的行进路线,夜间行动不同于白天,依靠听觉搜索危险远远高于视觉,我们喜欢晚上行动,夜老虎他们一样喜欢。劣势: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队长已经证实,今天晚上C2、D7都将在2区汇合。必须在天亮之前完成十一个小组的兵力集结,估计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时间紧迫,大家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趁着月黑风高上路。

我开始计算一个小时的行进速度,但是毕竟是晚上,不可能很快,为了防止一颗手雷把我们全部报销,G4采取菱形进攻阵形。走得很小心,几乎是步步为营试探着向前摸索,稍微有一点响声,我们都会在原地趴上好久。就这样走走趴趴,一个小时后,行进距离不到两公里。这样的速度在战场一定是会被军法论处的。山区的夜晚,天气闷热,加上潮湿。灌进鼻子里的是一股浓重的腐臭味,随着树木逐渐茂密,讨厌的蚊子也突然多了起来,编组成几支飞行大队轮番向我们进攻,我们只是小心地向前搜索前进,根本没人搭理这些嗡嗡乱飞的蚊子。摸索了近十公里的时候,那种到处藏人的感觉逐渐明显起来。郎队长说过:仗打多了,就会对战争有预感。我示意队伍停下,我趴在老张的耳边低声说:“我们这样走下去,根本就不可能到达。但是这样的地形,我们实在太危险了。”“那怎么办?”“心理战!”“啊?你又想出什么花样来了……”

路上,四名特战队员背着枪,大摇大摆地向前走着,而且不断地听见他们几个哈哈大笑,说话声音也很高。

  “今天还没看见蓝军什么样呢,就被干死了。你说多他妈倒霉吧,你怎么死的?”

  “跟蓝军主力遇上了,那家伙打得,人脑袋都打成狗脑袋了。”

  “最后谁赢了?”

  “还用问吗?当然是咱们神勇无敌的夜老虎了。”

  “我看蓝军根本不堪一击,跑得比兔子都快。这场仗啊,我看咱们夜老虎赢定了。”等朱海、为子他俩刚说完,我狠狠地踹了他俩一人一脚。小声骂道:“他妈的,乌鸦嘴,不能说这个!”他俩哦了一声,马上调整思路。

  “那说女人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尽量加快脚步,还要装出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路说着笑着。最后越走胆越大,干脆几个人叼着烟明目张胆在路面上晃悠,两边树丛中不时传来簌簌的走动声。起初还算顺利,我们几个虽然是有说有笑,但是心里极度紧张,为了装出已经退出战场的士兵,钢盔上插着白牌子,大家的枪也都背在后面,如果真遇见一组看出破绽的我们就地玩完。就这样,我们在蓝军的阵地里走了两个多小时,上帝对我们很够意思,几次我们都能听到身边的草丛中有人声响,甚至有一次,我居然看到一名士兵探出头向我们这边看。我急忙大喊了一声:“别看了,老子都已经光荣了。”为子一边打哈哈:“前面蓝军很多的,他们很厉害的,你们要小心的。”那名士兵还真信了把脑袋缩了回去。

  烟就剩一支了,我点在嘴上,不是我吃独食。从演习一开始,我就没把他当游戏,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烟头是最好的狙击目标。如果真要是在战场上,就让我牺牲吧。谁让我是大虎同志的那什么了。刚走了没一会儿,我终于如愿以偿了。我们刚走出这片树林,转到一个山包下,突然旁边的水沟里传出一声大喝:“口令?”突如其来的变故,我本能地摸腰上的手枪……“什么口令,都‘死’了。”我一急甚至连我们自己的口令都给忘了,装做生气地骂了一句。这个时候,从两边“噌噌”跳出六七名特战队员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们:“别废话,死了也要口令?”“我都‘死’一天了,我哪知道又换什么口令了。”这个时候,从旁边走出一位少校军官,手里拎着一把冲锋枪,走到我跟前:“这是演习,是很正规的军事活动,你怎么还在这里抽烟,你们领导没教你们遵守演习规则吗?一点军纪都没有。”说着一巴掌把我的烟打掉。手指刮到脸上,一阵疼痛。看他们的装备,眼前肯定是红方埋伏在这里的部队。借着他抽我那一下,顺势将身体侧过来,生怕他看到我胳膊上的蓝色臂章。还好,夜色很暗,蓝色又不是那么显眼。脸上又都抹着油彩,谁也看不出来谁。“几队的?”“四队。”我随口答道。“操,刘疯子的兵都是这个鸟样。滚吧!回去告诉刘疯子,他要是带不好,就都给我。”我们四个赶紧向前走,没走几步。“站住!”难道他们……我慢慢转回身,“往哪儿走?去那边的观察所报道。什么兵,操!”他们消失在身后的夜色里。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我虽然挨了一巴掌,但是毕竟躲过一劫,总体评估值得。这一招瞒天过海不能再用了。我粗算一下路程,还剩下不到十公里,能走到这里应该是侥幸加万幸,挨一耳光算是庆幸。如果是真正的战争,这招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虎胆儿,我也不敢用。

  我们赶紧摘下钢盔上的白牌,从背后抄下家伙。呵呵,红军的弟兄们,再让我看见就不是骂两句那么简单了。剩下的路程已经完全处于红方腹地,从刚才一路走过来,至少遇到七八个阻击点。但是如果我们这样反着走,估计也还是容易被红方判断出问题来。但是如果按照队长规定的时间到达集结地,这样走下去,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一看表,距离汇合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小时了,十公里?怎么办呢?

  山区的夜,充满了恐怖的氛围,看哪儿都像有人。神经高度紧张,走不了几步就马上处理前面的情况。折腾几次,几个人就有点受不了了。队长说过:“心理素质很重要……”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这距离似乎根本就没缩短多少。当月亮刚刚探出一点光亮的瞬间,在我们的前方,枪声骤起,紧接着看见前面的半空中,绊索闪光弹接二连三地腾空而起,在天空变成一朵朵“小蘑菇”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徐徐下落,那片地区瞬时如同白昼。“打起来了!”为子把枪一端就想冲过去,被我一把拉住。张振鹤也站住脚,疑惑地看着我,好像在说:这回怎么又不冲了。那边的枪声伴随着电光手雷的爆炸声越来越猛烈,我却不住地回头看着我们身后的方向。“组长,等什么呢?再不过去,连毛都捞不着了。”朱海急得原地直蹦。“急什么?等会儿,看看情况。”我把他们几个拉进旁边的树丛:“看清楚了再打,过来一个撂一个,把手雷都准备好,小心点。没准儿,这是我们最后一仗了。”说完,我重新拉了一下枪栓,将冲锋枪支在树杈上。果然,就看见一组人风风火火地向阵地跑去。“看清了吗?”我小声问,他们都摇摇头,“他妈的,下回再演习,把标志都竖脑袋顶上!”眼看着这组人就要过去了,“准备手雷!”四个人同时摘下手雷。我大喊一声:“站住!口令?”“必胜!回令?”“回你大爷,接雷吧!”四颗手雷同时扔了过去,顿时“阵亡”警报器响成一片,那组人全部光荣了。没错,四个人干掉六个人,为子乐得拿着枪对着那几个人又是一梭子,还没等他打完,我冲过去一把按住枪口:“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他们都死了。”“万一有受伤的呢?”“受伤失去战斗力的就是俘虏了。”“万一有像我这样的宁死不屈的呢?”为子嘟哝着收起枪,换了一个弹夹。路上几位牺牲的“兄弟”被刚才的情景弄糊涂了,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我们四个人。“我操,我说老乡,你们玩什么呢,演电影呢。”“别废话了,都挂了还吵吵什么,赶紧走!别忘了戴白牌儿啊!”那几个士兵骂骂咧咧地走了。

“赶紧换地方,这地不能呆了。”“别走啊,再等会儿吧,没准一会又过来一帮呢。”“为子,他妈的这就是贪心不足猪吞你,赶紧走!”我们迅速撤离那里,向前面的阵地靠过去,听着枪声感觉应该还有一公里的光景,我们加快脚步。远远地看见,浓烟滚滚,在烟雾中,只能看见枪口喷出的通红的火焰,不时还会有闪光弹爆炸的闪光。战斗已经呈胶着状态,越近枪声越震耳。“哪边是咱们的人啊?”为子端着枪左瞄瞄,右看看。我拿起望远镜,结果镜框里四处都是晃动的人影,阵地呈东西走向,根本无法分辨红蓝双方。我们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只能站在外面,不敢靠前。“我去看看!”张振鹤想过去侦察一下,我一把拉住他:“不行!现在正打着呢,万一有个什么流弹把你打中了,那死得多不值。”我盯着前面的阵地,脑袋飞速地转了几圈:“大家什么意思?”“我看我们必须冲过去!”张振鹤一定触动了好战那根弦。“这样,你们听我说:我们来一个迂回,如果我们转到红军后面,正好来一个合围歼灭,如果转到咱们身后,正好来一个火力增援。”“组长,跟我想的一样!”为子随声附和道。

  好在阵地没有太大的宽正面,双方拼命似乎都在有意消耗对方的战斗力,枪声此起彼伏,没有一方有退却的意思。当我们悄悄转到东边一侧的阵地后,距离一点点地缩近,眼看着那些士兵你站起来,我蹲下,打得热火朝天。我再仔细一看,有的士兵钢盔都摘了,光着脑袋还在那儿干呢。我看着前面的阵地正不知道如何下手的时候,看见两名士兵猫着腰拖着两箱子弹药正朝这边跑来。“抓活的!”我们四个跳进旁边的草丛中。那两个兵大概是因为太累了,走了一会就直起腰擦擦汗。一颗闪光弹发出呼啸声,蹿上半空,我看到一名士兵的臂章上居然是一只虎。“红……”我一把捂住为子的嘴。那名士兵好像听见了声响,把枪一横,“口令?”我一摸攻击背心上的手雷……完了,没有手雷了。我随手抽出一个空弹夹扔了过去,那两个兵条件反射地往地上一趴。“上!”我们四个同时跳出坑外,那两个兵一看,急忙端枪扫射,但是来不及了。张振鹤已经冲到跟前,一把压住那支枪:“别动!”另外一个被为子结结实实地压在地上。我拿起枪,对着他们的接收器就是两枪。空包弹喷出的火苗差点将他俩点着了。“他妈的,你们阵亡了,不许说话!”我急忙打开弹药箱,都是子弹,没有手雷。这个时候,身后的那两名士兵,突然拉着了闪光弹大喊:“他们上来了……”我急忙一低头:“你妈的,玩赖!”我冲上去就是一脚,那人训练有素,居然躲过去了。他们几个一看开始肉搏了,把枪一扔冲了上来。没过几招,那两个小子被我们制服摁在地上。来了一个标准的战俘捆绑,“输不起吧!”朱海踢了其中一名士兵一脚。我们把那两个人捆在树上,缴了他们的枪。“回头,让你们领导到我们那儿去拿吧!”我们迅速向前靠过去,前方阵地丝毫没有注意身后上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个大喊:“操你妈,弹药呢!”“来喽!”我们抬着弹药箱子弯着腰冲到跟前。那人根本就没仔细看我们几个,急忙卸下空弹夹换上新的。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个阵地上已经只剩下不到两组人,其他的都已经撤走了。“看什么看,打啊!”那个人换完弹夹发现我们还蹲在那里。为什么站着?因为我们怎么也没想到,渗透得如此成功,居然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与红军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我们四个互相看看,“好……打!”我们端起枪,对着那些站在步兵壕边上的红方士兵就是一梭子。枪口还冒着小烟,这边阵地上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朱海急忙站起来,挥着手喊:“拿下了……”可是还没喊完,那边一声狙击步枪的闷响,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杰出的特战队员朱海同志死在了自己战友的枪下,享年18岁。他的一生是倒霉的一生……

  我急忙大声喊道:“别打了,自己人!”“口令?”我听清楚了,这正是大野驴的声音。我狂晕,“我操你妈连野,你们杀了我的人。”朱海此时还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满眼泪水:“你妈的,谁打的我?”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连野的D7组和T8小组冲了过来,朱海还傻站在那里,反复说着:“谁把我打死的?”连野走到朱海身边,歉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对不住了,我们也没想到你们能窜他们身后去啊,再说,你站得也太猛了。”D7那个神枪手始终没过来。“好了,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他了。红方阵亡的士兵收拾完自己的装备,相继离开战场。“走吧,走吧!基地见了。”朱海低着头跟着那些人去了观察站。其他士兵正兴奋地议论着刚才的战斗。每一个人脸上充满了胜利的喜悦。连野满脸灰尘:“我操,你们怎么跑后边去了?”“什么叫跑,这是渗透。”“行,这次你们立功了。”“别废话,立不立功也不是你说了算的,C2组呢?”“C2已经撤了。”“操,怎么都这样,打起来就跑呢。”“他们有任务……”“对了,C2头儿叫什么?”“你问他干吗?”“没什么。”“高强!他是……”连野话刚说到一半,“砰!”这是狙击步枪独有的闷响,所有特战队员对它的声音都特别敏感。“我中弹了。”身旁一名士兵大喊了一声,我们再回头看T8组的一个士兵,发现他肩膀上的警报器上的红灯已经亮起,并且发出刺耳的“哔哔”声。“有狙击手,大家隐蔽。”但是已经晚了。紧接着,“砰、砰!”连续几枪,D7组的一名战士“牺牲”,枪声从四面传来,四周一片黑暗,根本无法判断其方位。“他妈的,我们被包围了。”狙击手在暗处还在不断射击,我们被完全压缩在战壕里,不敢露头。

  “哪边呢,找到了吗?”战壕里活着的冲着“死”了的喊。“找不到啊,不是一个,好几个呢。”“操他妈的,红军可真有办法,能把狙击手集合起来打歼灭战,真他妈有想法啊。”连野把头压得低低的。狙击步枪的声音始终没间断,好像我们被一个连的狙击手包围了一样。T8的一名士兵有点压不住劲儿,把枪往外一伸,一通乱扫,外面突然静了下来。那小子想看看,小脑袋刚露个边儿,“砰!”身上的警报器就响了。“别露头,别露头。”T8组长对剩下的几个兵喊话。“别他妈喊了,赶紧想办法突出去,这样下去,咱们就全完了。”我急忙制止他声音的暴露。“哪边突啊?四面都有人。”连野抬起驴头问。“这样,不管哪边有,咱们从9点方向冲出去。谁还有闪光弹、烟幕弹啊?”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一场恶战,弹药已经快打光了。连野看了一圈:“哪还有什么手雷了,早他妈扔没了。”

  我看见了沟边上的两个弹药箱子,我一把拉过为子。“把那两个箱子钩过来。”为子摘下身上的绳子,编了一个圈,去套战壕外的弹药箱。可是套了几次都挂不住,终于挂上了,正往回拽的时候,突然一颗闪光弹在我们头顶上炸开,顿时我们的阵地完全暴露在白光之下。“砰砰!”接连几声枪响,绷直的绳子两边的地面上,居然发出“扑扑”的弹头钻地的声响。“他们用实弹!”为子喊了一声,“啊,操你妈!你们用实弹!”没人应声,子弹依旧瞄准了绳子打,终于一枪打中了绳子,为子被闪了一个后坐。“再过去一个人接着套!”D7的一个士兵爬过去,也编了一个绳圈,继续套弹药箱。此时闪光弹已经燃烧完,慢慢落下。为子他们终于把箱子拉进了沟里。“大家赶紧装弹药。”为子抓了两包子弹冲我扔过来。“别扔……”两包子弹打在我的身上,掉在地上,散了一地的子弹。我抓了一把就往弹夹里压。按照我的推断,他们用狙击步枪压制我们这么长时间,始终没有采取定点清除,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都是狙击手,没有突击兵。“大家听好了,9点方向突出去。”我一把拉过为子:“跟着我走,听见了吗?”“大家听我口令,压制性射击,准备!1……2……3!冲!”十几个特战队员同时跃出战壕,红军狙击手的步枪也突然响起,T8组长和一名士兵中弹,队伍散开实施火力压制,向树林盲目射击,很快又有三名士兵停止进攻的脚步。剩下的队员,对着前面的树林就是一阵猛射。枪声一片,几名战士不顾一切地冲向树林。就在我们刚冲进树林的一刹那,张振鹤突然停下,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警报器。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扔下他继续向前冲,冲在前面的连野他们枪口喷火,拼命压制。一名红方的狙击手拎着枪从树后站出来,肩膀上的警报器红灯闪烁。我们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西突进。冲了大约一公里,连野才挥挥手:“停火!”我们的枪停了,四周也恢复了平静。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子弹早就打完了,抠得扳机发出“咔哒、咔哒”的空响。

清点人数,G4组只剩下我跟为子;D7组:连野、小德子,其余全部“阵亡”。T8组两次战斗全部“阵亡”。事后,张振鹤跟我说,我们刚突出去,前来剿灭的红军就到了。如果再耽搁一分钟,肯定全部玩完。连野一边换弹夹一边说:“操他妈,还以为打了个胜仗呢。”“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在哪儿还重要吗?这仗还怎么打。”“别废话,我们现在不是还可以混成一组吗?”连野看了看剩下的这几个人沮丧地说:“我们才四个人。”“大野驴,我告诉你,我们G4从一开始就是四个人,问问为子,我们干掉多少个。”为子用力地点点头:“少说也得二十几个吧!”我心里琢磨着:“为子啊为子,你当兵屈才了。”也不知道连野信不信,但是他同意混编:“那行,混就混,那这个组谁说了算?”“连野,你妈的,这个时候你说这个。”“别骂人哦,说正经的。万一打起来了,听谁的?”“你的人听你的,我的人听我的。”我是真生气了。“那他妈还混个屁啊!”正犟犟呢,远处看见一个人向这边跑过来,我们急忙散开。等待那个人跑到近前,我刚一举枪,连野大喊一声:“口令?”那个人急忙回应道:“野哥是我!”“野你妈,口令?不说毙了你。”我又喊了一声。连野冲过来一按我的枪:“小四儿,你有病啊,我的人!没听见啊?是不是想报仇啊?”“听见什么,万一敌人玩什么心理战呢。”那个兵拎着狙击步枪跑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总算……追上你们了。”连野异常激动:“你他妈还活着呢。”居然上前抱了抱那个狙击手。很快面露喜色:“小四儿,现在这局势,我们D7人多,少数服从多数,这个组我说了算。”“你们组死三个,我们组死两个……”算了,他想指挥就他指挥吧。

  我们再次联系队长,请示下一个任务,队长在电台里听完简单战况后,交代我们不能休息,必须在三个小时之内赶到2区增援。当我们在地图上找到自己的时候,到达指定地点,直线距离18公里左右,可是在这条直线上,居然横着一座海拔108米的山。如果我们走平原地带,就要绕过这座山,这样到达2区路程就增加近10公里。摆在眼前只有两条路,要嘛,走平原急行军。要嘛,攀山过去。走平原百分之百会再次遭遇红军埋伏,爬山虽然有危险,但是可以大大节省时间。最后我看了看混编小组组长———连野。他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犹豫不定。“我说领导,决断要快,这是战争。”“催什么催,爬山过去。”还行,跟我想的一样。

  我们五个人急速向那座山前进。到达山下的时候,我们傻了,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山,黑暗中都能觉得山势凌厉。“驴哥,还爬吗?”他瞪着驴眼注视着眼前的高山。“他妈的,上!”他终于果断了一回。“上”字三笔完成,当然写和说都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爬了没几步就什么都明白了,到处是低矮的灌木树枝,几百年没人在这里走,根本就是一个无人区。黑暗中,不时有树枝戳到脸上手上,蚊虫四处乱窜。没人说话,都全神贯注地向上爬。我跟在连野的身后,因为这家伙体积宽,他走过的路,我走非常富余。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地势更加陡峭,整座山好像都要贴在脸上了。“大家小心!”是我喊的,不是连野。他根本不懂什么人性关怀,只顾着一个人在前面开路。山不在高,有“驴”则灵。我很聪明,跟他走得很近,他抓哪儿我抓哪儿。当我左手刚抓稳一根连野抓过的树根时,“喀嚓”一声脆响,他妈的,到我手里居然折了。瞬时间,那只手里没了牵引力,而我此时一只脚刚抬起来,还没落稳,整个身子一歪,突然向后倒去。完了,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残,我急中生智,那只脚一用力,身子猛地向前扑倒,同时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连野的脚脖子,一用力,身子平衡过来。另一只脚顺势找到了一个结实的落点,危险解除。但是连野被我这么一扯,整个人一下子滑倒,脑袋一下子扎在草丛中。他“啊”了一声,接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地上的灌木,可是他的重量太大了,眼看着灌木被他连根拔起,我抓他脚脖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以我为支点,连野整个人跟秒针儿一样,滑了下去。到达4点位置的时候,他的身躯被一块石头拦住。“没事儿吧?”“吓死我了,差点掉下去。”“放心吧,有我呢。”等他稳定住了,我才慢慢放开:“野驴,我可是救你一命啊。”“不对啊,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拽了我一下。”“别那么迷信了,这样的山上有什么鬼啊神的?赶紧走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终于到达山顶,剩下的路程不到十公里了。山神爷似乎被我们顽强不屈的精神所打动,居然在山的背面给我们准备了一条看似平整的陡坡。红军根本就没有在这山上设伏,毕竟是演习,谁能跟我们一样抽风,从这儿爬上来玩突袭。下山似乎容易多了,我们骑上背包,往下出溜。树枝不时刮在脸上、衣服上。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山用了一个小时,下山不到二十分钟。到达山脚的时候,我们所有人的衣服都不同程度的撕坏,有的人脸上的血口还在向外渗血。管不了那么多,我们背上“马”,钻进了树林里。

  果然没走多久,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我们本能地趴到地上。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枪响。感觉上好像只有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比枪法。当第三声枪响后,我不这么想了,因为枪声响成一片。“赶紧上!”连野率先跳起来,冲了过去,边跑边拉枪栓。我们紧随其后,不到一公里,就看见有几名士兵连连败退,正向我们这边跑过来。冲在最前面的连野端起枪,往地中间一站:“口令?”“前进!”多土的口令,我们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再看连野就地一个翻滚,趴在地上,手里的枪就响了。几名士兵翻倒在地,继续射击。站着的是死的,趴着的是活的。我们急忙猛烈开火,向前压过去。很快,后面追击的队伍冲上来,将这一小股敌人就地消灭,从他们身上缴获手雷若干。而那支部队正是赶来集结的118分队的A3组和C2组,120分队的四个小组。简单寒暄几句,我们才知道,1号命令,明天子夜1时12分,蓝军将发起对红军1区的重要目标的最大一次重点打击。

  “我说你们也太真实了吧,你们刚才不是又跟狼干上了吧。”C2组长高强围着我们转了一圈。我们互相看看,是有点狼狈,衣服也破了,脸上也挂彩了。

  “1点12分开打,现在都几点了?”我一看表,时间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来得及。”C2组长高强好像特有把握。“还有多远?把地图拿出来看一下。”他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我:“还是用你的吧。”“什么意思啊?快点吧!”“哼,我怕你又给我调包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看我的就看我的。”我从口袋里掏出作战地图铺在地上,旁边几个兵用衣服遮住手电的光亮。确实来得及,不到六公里,玩命跑差不多能到,到那儿也别休息了,直接就开干了。“我就想看看你们C2到底什么速度。”“呵呵,你当然要看我们C2的了,你们G4死得差不多了。”“你这人说话就是难听,我们打多少仗了,你们C2干什么心里没数。”我不知道别的小组究竟什么成绩,但是我觉得G4已经很够意思了。“哎哟,英雄啊,特种兵都像你们这样,打一仗死几个,那还叫什么特种兵,干脆改步兵得了。”“看成绩懂吗?你们C2一个个都他妈是贪生怕死的主儿,你们可不都活着呗。”“你们G4算个屁,都他妈挂了,任务谁完成啊。真以为自己是403第一了,别忘了你小子现在还是代理组长呢。”最后一句话,最后一句我最在乎的话,最后一句话把我火点着了,我把枪往地上一扔,“你他妈高强……”他大概是没想到我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一愣。“再骂一句!”“你他妈!”他也把枪往地上一扔,我“噌!”把匕首拔出来了,“操你妈,我抹了你!”“来真的是吧!行,今天咱就来一动看看。”他一曲腿,也抽出匕首。连野冲过来,一把抱住高强。“不行啊,闹过了都,多大个事儿啊。”说着一个劲儿冲我使眼色。野驴啊,本以为你是给我一个台阶啊,没想到你这孙子这个时候立场还是很分明的,居然拉偏架。你是不是真希望我过去在高强的脖子上划上一刀。我前也不是,后也不是。最后还是我们家为子,上前一把夺下高强的匕首。“组长,千万别动气,都是战友,都是战友。”连野大概是看我并没有杀机,再一看为子把刀也抢下来了,就遗憾地松开了高强:“时间本来就不够,都别吵吵了,赶紧走吧!”我横了高强一眼,从地上拣起枪。我们重新上路,为了完成兵力集结,我们根本就顾不上还有没有什么埋伏,撒开了腿就向1区冲过去。也许是我们人多,路上遇到几股弱小的抵抗,很快就被我们的火力压下去了。

等我们连跑带颠赶到的时候,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静,哪有什么大战啊。“打不打啊?”我看看表都已经快两点了,两边阵地上都没有任何反应。高强瞪了我一眼:“等命令!”你他妈的不用你跟我横,梁子跟你结下了,有机会我再整你。没过一会儿,我终于看见亲爱的姐夫出现在我们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穿迷彩但是没佩戴军衔、脸上没有油彩的中年男人。“队长,怎么还没干啊?”我急忙凑过去套近乎。队长扫了我一眼对大家说:“都过来一下,大家注意到没有,我们自始至终就没有遇到红军的主力部队,而且他们好像打打就撤,从来就没有对我们实施强大的反击,而是有计划的大规模的机动。有的人一定觉得红军在‘溃败’,我告诉你们,他们是在把我们引进‘套’里,然后一举歼灭。凡是这样有规模、有计划的机动撤退,往往都是大规模反击战的预兆,所以指挥部重新调整计划。全部进攻转为全面防御,实施‘猎犬行动’刺探敌方前沿阵地,主动创造战机,大胆地接触红军部队的前锋,使用‘磁铁战术’死死缠住他们,打乱他们的战线……”按照队长说的,120分队迟迟没有达到集结地点,而且死伤惨重,已经不能当攻击主力了,1号及时调整,由118为主攻火力,120分成三支小队西南、西北、正北三个方向在侧翼打穿插、迂回。118分散成多支突袭分队,也是为了避免兵力过于集结,遭到全面歼灭。但是队长说到最后,也没有透露行动开始的时间。

  过了二十多分钟,总指挥部开始在电台里询问投放坐标。很快三架直升机掠过我们上空,扔下三个投物伞就飞走了。我盯着看了一会,结果树林太高,飞机扔的也有问题,那几个伞飘到了树林深处。“G4组!”我跟为子猛地站起身:“到!”“取补给!”“是!”人少怎么了,编制还在。我带上为子就冲向树林。刚跑没几步,连野在身后喊:“等会儿!”我一看是D7组跟了上来。“什么意思?”“队长让我们跟你过去。”“怎么?怕有埋伏?我们解决得了。”“怕你们拿不动。”“哦,好,好。”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三个弹药箱,真他妈沉,如果连野他们不来帮忙,为子我们俩就抬上一个,走人了我。树林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几天没洗澡,身上已经是一股酸臭味,我们几个吭哧吭哧地把弹药箱抬了回来。队长把我叫过去,指着那个人说:“他是总参派来的记者,就跟着你,你们负责他的安全。”我看了一眼那个记者,此时满脸堆笑:“你好。”说着伸出一只手。“我可不好,我们弟兄‘挂’了好几个了。”我走到队长身边小声说:“把这么一个人安排给我们,我们还怎么打。”“你们就上下两个人了,还想打冲锋啊。”“两个人怎么了,我们组一共就四个,到现在能活俩儿已经不错了。”“这话是你一个特种兵说的,死两个就不错了。我告诉你,死一个都是耻辱。”得,没事找抽型的。那记者凑过来,“怎么?有什么难处吗?”我瞪了一眼这个累赘,没好气地说:“没有!”他仍旧是呵呵一笑。“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他倒是挺聪明。队长看了看表,对几个组长说:“各组的任务都明确了吧!一定要注意安全,谁他妈出事我回去收拾谁,行动!”说完最后一个字,居然把目光摔在我的脸上。我他妈……我真想揪住他脖领子好好问问他:是不是我这两年多净给他惹事了,没立功是吧。做了多少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回到基地连个屁都没有。现在居然看着我说事儿,我说小郎你是不是欠……“G4……G4!”“哎!”“想什么呢?”想什么是不能说的。“队长,什么指示?”“三点二十分的时候,向南边天空打三发照明弹,三点五十分,再打三发照明弹,记住喽。”说完把信号枪扔给我。我还以为多么严峻的任务呢,整了半天让我“吹号”啊。我眼巴巴地看着其他队伍消失在树林里,看样子这一仗我们是赶不上了。正当我万分遗憾的时候,一回头看见了那个记者……“想不想体会一下战场上的真实感受?”“当然想了,我来就是为这个的。”“那好,你跟我们队长说,想去前面看看。”“这个……”“怎么?怕死啊?没有实弹的。”他想了想:“不是,我这样会不会干扰你们正常的秩序?”“怎么会呢,你肯定是要看到最真实的战况啊,要不你回去怎么写啊。”那名记者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果然去跟队长交涉了,为子冲我一竖大拇指,我看着他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哀伤,如果有一天,战争真的爆发,真的就剩下我跟为子……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2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记者跟队长向这边走来,队长白了我一眼:“你们俩儿跟记者到前面看看,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是!”我们急忙准备装备,弹夹压满子弹。还上前面看看,到了前面我听谁的。为了减少负重,我让为子扔下电台。我们俩带着记者潜入树林深处,走了半个多小时,已经能够依稀听见前面零星的枪声。当我无意间摸到那把信号枪的时候,脑袋嗡地一下,我把这个事儿给忘了,我一看表,已经三点四十多,我赶紧装子弹,冲着南面的天空就是一枪,照明弹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顿时前面阵地上枪声响彻四周,我接连打了两颗照明弹。“为子,冲!”我们两个挂上六挡向前奔去。记者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他跑了几步就跟不上了,在后面喊着:“等等我……”等你,我什么都打不着了。

  我带着为子很快进入了前沿阵地,烟雾一片,四周蔓延着刺鼻的火药味。到处是枪口喷出的火光和晃动的人影。我跳进旁边的一个小坑里,将剩下的三颗照明弹打向了敌人阵地。由于我所在的位置是蓝军进攻一侧,照明弹打过去的时候,也正好经过我们自己阵地的上空。结果白光映射之下,整个阵地全部暴露给对方。顷刻间,手雷飞来飞去,爆炸声连成一片,几公里外都能听见猛烈的枪声。我带着为子躲在一棵矮树后,我调整呼吸,打了几枪,我停住了,因为眼前的局面开不开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里已经找不到一个活着的目标了,而我依旧支着枪看着眼前的场景:其实,双方士兵大部分都已经阵亡,肩膀上的红灯不断地闪烁,所有士兵都疯了一样,手里的枪拼命地向对方阵地扫射,手雷在对方的阵地上纷纷炸开,枪口喷出的火苗引燃了草地,火势迅速燃烧起来,根本没人顾得上救火,枪还在继续响,手雷还在继续地飞,有的手雷居然都砸在了士兵的钢盔上,没人倒下,没人退出战场,两支部队不但没有任何退让,仍然不断地继续向前猛攻,最近的距离已经不到十米,几乎已经快冲到一起,双方都在消耗各种弹药,所有队员前赴后继,呈阶梯形不断向前冲锋,弹壳横飞,双方都企图在对方阵地上撕开一个口子,然后分割歼灭。嘶喊声与枪声交织在一起,终于随着最后的几声枪响,子弹都打光了。此时双方已经冲到了近前,火光的映衬下,所有士兵都杀红了眼,扔下手中的枪,扭打在一起……为子在旁边拿着望远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名记者这才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跟前,当他看见我们两个木桩子一样盯着前方,顿时醒悟,他知道,此时已经不是什么演习了,所有士兵完全进入角色当中,那种杀人的欲望已经到达了沸点,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怎么会这样啊,这不是演习吗?”记者看见眼前的场景,大惑不解。“赶快制止啊!”他急得满地转圈。“让他们打吧,这股劲儿必须释放出去,否则他们会憋死的。”记者奇怪地看着我。

  很快,天边传来飞机引擎的巨大轰鸣,阵地上空飞来四架直升机,机头上四盏雪亮的灯光照射在地面上,接着机炮对着附近的一棵大树突然开火。枪声震耳欲聋,弹壳横飞,树枝被打得四分五裂。这个时候,所有特战队员才松开“敌人”,因为他们看清了,眼前的不是敌人!而是跟自己一样的中国军人!

战斗停止了,草地上的火还在燃烧,刺鼻的浓烟弥漫整个阵地。每个士兵都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人,有的士兵手里居然攥着匕首。这些兵们,失去了往日的光鲜,此时衣服破烂不堪,全身上下沾满了土灰和杂草。有的士兵受伤在流血,枪支扔得到处都是,直升机转了一圈扔下这些狼狈不堪的士兵飞走了。谁也不知道这场争夺战究竟谁赢了,也许指挥部上的电脑上已经显示,这两支部队都已经“阵亡”了,那些干部可能还会想,这些士兵一定已经收拾自己的装备到了最近的观察所报道了。但是事实上,这场战斗,他们并没有一个人退出战场,虚拟的演习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敌我对抗实战。我想一定是观察站报告了这里惨烈的一幕,所以才派飞机来及时制止,否则出现的情况绝对不是受点伤那么简单。所有战士究竟为谁而战,短短的十几分钟里,是什么操纵了他们的灵魂,谁也不知道。

  阵地上渐渐静了下来,地面上只有已经被扑灭的草皮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一些士兵在地上清理使用过的模拟手雷,实在太多了,装了整整四个背囊。背不动,两个人拖着。118、120分队奉命后撤三公里调整。所有参战的特战队员,神情沮丧地向回走,队伍拉得长长的,连野拎着枪走在最后面,脸上是灰尘与油彩的混合物,鼻子还在不断地流血,“你鼻子出血了!”我从急救包里拿出药棉递给他,他一把打开,用手抹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血,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英雄了?你他妈到底用不用?”他眼神暗淡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向前走。我上前一把拽住他:“野驴,你是不是得疯驴病了?”他的脚步停了,两只手换了一下枪,黑着脸看着我。“不是疯了,是傻了。”他盯了我半天,摇摇头扔下我走了。玩什么深沉,真他妈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我这样,也许他还没有从那场恶战中走出来。再也许那些经历过真正战争的人,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指挥部对这次“鬼魂”战并没有做出什么任何严厉的制裁。关于此次战斗的最后战果评估上面却只字不提,据说此次战斗的全部录像已经递到北京。“摘星”演习总指挥部为了缓解南州军区特种部队与403特种部队的关系,不至于将仇恨带出演习,总指挥部最后决定实施最后一个科目———联合突袭,参演部队:南州军区“夜老虎”特种部队、403特种部队。时间定在第二天晚上9时。这段时间,所有士兵归队,参演部队自行调整。

  天边一道淡青色抹在了天际,树林中渐渐听见有鸟儿在鸣叫。充满写意的晨曦中,我看见了张振鹤背着枪远远的向这边走来,庆幸这只是一个演习,我没有失去一位战友,如果是战争,那现在将是梦境。他走过来,打了我一下:“怎么样?”“G4还在!”当朱海出现的时候,我更加为战友之间的感情至深而为之动容,他一只手拿着枪,背着大背囊,向这边飞奔而来,“组长!”我的视野出现了慢镜头,“组……长!”身为一个组长,能够被战友这样牵挂,虽然只是分开了几个小时,他竟然会这么想我,我想邵年也做不到。朱海越来越近了,他还在喊着,我想给他一个拥抱,一个最真实的拥抱,转眼他冲到我的近前。“朱海,累坏了吧!”他没有在我的面前停下,而是冲到了C2组面前:“组长,你们组的兵跟他们打起来了……”

  403参演部队全部到齐,队长静静地站在一边,而1号却始终背着手,瞪着虎眼盯着自己的队伍。所有特战队员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污秽不堪,但都笔直地站在那里。黑暗中,我们看到1号的左手在脸上滑过,咳嗽了一声,突然大声喊道:“讲一下!”队伍传来整齐的靠腿声。“请稍息!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衣服破了,有的人还受了伤,看上去多狼狈,是狼狈吗?不是,因为我们403特种部队并没有输掉这场战斗。总指挥把我叫过去,跟我说,看看录像,我没多想,还他妈以为又是看看咱们的兵违规了,但是我没想到,真他妈没想到,画面里却是这样的一场战斗,那场面把我带回了越战,太像了,真的太像了,知道总指挥怎么说吗?他指着电视说:‘这样的队伍怎么可以简编,怎么可以解散,现代战争需要的就是你们这股子斗志……’我听着这话,我周大虎脸上有光啊,和平年代,没有仗打,能得到这样的评价,难得啊。作为中国军人,你们是好样的……”话讲完,他慢慢地抬起左臂,给队伍敬了一个礼。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段表扬没我们G4的份儿,为子他们听完1号这些话,脑袋都耷拉下来。呵呵,军人心里有杆秤,该是你的荣誉你可以挺起胸膛接受;不是你的,那两枚领花就像一对眼睛,牢牢地盯着你的良心。

  清晨的山区空气格外清新,1号命令全体队员原地休息,他就匆匆地回到了指挥部。后勤送来了热乎乎的土豆炖牛肉,还有一袋子馒头。大家这个时候才知道疲惫,吃完了,战士们东倒西歪地都睡着了。我不困,靠在树上完成战斗经过图,可是每一次画上一条线,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段视频。郎队走过来,递给我一封信,我一看地址居然是南州军区总医院的。队长哼了一声:“通讯员出来之前给我的,一忙给忘了。你跟亭子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吧?”“特殊?应该算特殊吧。”“特到什么地步呢?”我想了想:“应该是特种情感吧!”他“啪”地敲了我钢盔一下,“你小子现在是兵当油了,这说起话来没边儿没沿儿的。”“队长,我跟周亭的事儿1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说呢?小亭子居然给你求情,你说他知道不知道。”“我看他的意思好像也没反对哦。”“反对什么,反对你与一个医院的护士通信?还是反对你与他的女儿通信?”“不反对就是认可了,这也不违反部队规定,我就说嘛,没那么严重。”“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谁知道你们信里都写的什么,你接触亭子不是打什么歪主意吧?我告诉你,没用。”“什么歪主意啊,我可是受党教育多年了……”“闭嘴,就你还敢说这个。一会儿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晚上还有大行动呢。”姐夫很知趣儿,说完就离开了,我赶紧拆开信,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这丫头,最近总用带香味的信纸。我靠在树上,一边看一边笑,那种欣慰很奇怪,但是很真实。

  我正看得入神,“咔嚓”一道闪光,吓了我一跳。那记者拿起相机满意地说:“好,好,这张照片肯定好。”“你偷拍我?”“怎么叫偷拍,是抓拍!你刚才的表情很幸福,把一个兵的内心世界完全演绎出来了,非常真实,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等洗出来,我给你邮一张。”说完,他拿着相机又去别的地方拍了。神经病,乱七八糟的说的都什么啊。还他妈内心世界?不是因为你,我们G4肯定也在荣誉之内了。

  战士们太累了,以至于中午饭都送来的时候,大家还在呼呼大睡,队长坐在旁边,不停地摸着装满热汤的铝锅。直到汤就快冷掉的时候,他才掏出哨子,“哔哔”地吹了起来。“都起来,别睡了,吃饭吃饭。”有的士兵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转了身继续睡去,队长走过去,一个一个拉起来。“吃饭了,吃完再睡!起来,起来。”这些战士眯缝着眼睛胡乱地往嘴里塞,连野拿了一个馒头,三口两口就吞进去了,身子一晃又倒在我旁边的地上。我吃得很慢,最后就剩下队长跟我,“你倒挺有精神头儿的。”“兴奋的!”“看信看的?”“哪有,这样的场面让我兴奋。”“你觉得好玩?”“队长,你是不是还拿我当新兵……”我差点说新兵蛋子,赶紧一转话锋:“我执枪快三年了,怎么还会觉得好玩儿呢。”“那你兴奋什么?”“当回兵,没赶上打仗本来就够遗憾的了,如果再连一个演习都没参加过,那不是太失败了吗?”郎队的嘴停止了咀嚼,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不打仗,你就遗憾了?打了仗你他妈更遗憾。”“队长,咱这不是唠嗑吗,你怎么说急就急呢。”我急忙满脸堆笑转移话题。“我告诉你,我们虽然是中国军人,但是军人都不希望有什么战争,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觉得打仗好玩儿呢……”他口气坚硬起来,得,又捅狼窝上了。你说我们平时训练那么苦,流了那么多的汗,流了那么多的血,辛辛苦苦,天天过着非人的日子,不打仗,我们这罪不白遭了吗?这个时候,我不能跟他犟,郎队教训人,那就是一长篇。这个我可是受不了。在虎狼身边这几年,我是完全掌握了两种人的性格特点。这个时候必须选择迂回战术。我随手掏出一支烟递给他,他信手接过去,突然想起什么,把烟扔了回来:“这里不让抽烟不知道啊。”“没人看见,抽一根没事儿的。”“怎么这么不自觉,你这兵是怎么当的。”“不抽了,不抽了。”我把烟塞回去:“队长,今天晚上看样子是大场面,咱们有什么部署吗?”“你急什么,到时候你会知道的。”“哎,哎,我不问了,你也累了好几天了,休息一下吧。”最后一招,体贴战术。说完我站起身。“你干什么去?”“1号,不,厕所。”他白了我一眼。姐夫毕竟是姐夫,拿我根本不当外人。

我磨磨蹭蹭地跑到一边,时不时地瞄着队长,我刚开始灌溉土地,突然身后有人大喊:“有埋伏……”我浑身一激灵,一下子尿到了裤子上。我急忙提上裤子,把背后的枪顺了下来。有几个士兵被这一嗓子惊醒,眼睛还没睁开,就去拉枪栓。郎队也奇怪地站了起来。对抗演习已经结束了,怎么还有人来骚扰。结果找了半天,四周鬼影子都没有,其他人都在睡觉,谁喊的。“打……”身旁又传来一声,我跟郎队同时找到了声源;野驴紧皱着眉头,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双手胡乱在胸前抓着。“哎,醒醒!”这小子不是做梦还在打仗吧,我推了他几下,他睁了一下眼睛,“做梦了吧?”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哦,自己人,注意……隐蔽。”他翻了一个身,接着又沉沉地睡去,鼻子上血已经干了。我找了个地方,枕着背包想睡会儿。

  躺在地上睡觉,跟在火车卧铺的感觉差不多,不舒服,但是起码可以闭着眼睛浪费时间,队长看看表,大家已经睡了近十个小时,这才悄悄把几个组长叫起来到一边开会。连野揉着猩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一笑,他居然冲我一笑。“你笑什么?”“呵呵,没什么,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了?美女?”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裤裆。“好像没有吧?”“没有吗,都是自己人嘛。”“你怎么知道……”他诧异道。“大家都注意了……”队长简单部署了一下,宣布今天晚上将使用实弹,让各组一定注意安全。散会后,连野把我拉到树后,掏出一支烟,“这里不让抽,这么不自觉,你这个兵是怎么当的。”他拿着烟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我刚才做梦的时候也有人这么说。”“是不是队长说的?”他想了想,“好像是。”“是不是梦见遭到埋伏了?”“对啊?你怎么都知道?神了!”“然后你喊了一声:‘有埋伏’。”他彻底迷糊了。“不是吧,咱俩做的一个梦?不可能啊。”“听我说完,后来你发现是自己人,我没说错吧。”“哎,你真是神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一直没告诉你,我有特异功能。”他彻底蒙了,我忍住没笑。他摇了摇头,“不信拉倒,你自己琢磨去吧!”我起身去叫自己的队员,留下意识还不清醒的大傻驴。

下午4时,夕阳疲惫,渐渐西垂,战区被山影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当中。一阵紧急的哨音响起,把特战队员从疲倦中拉了回来。403特种部队根据总指挥部的指示,全线进入战前一级临戒状态。补给弹药的两辆卡车先后抵达,郎队吩咐两组人开始卸弹药。我从张振鹤手中接过一个个弹药箱,“慢点儿!”“没事儿!”当我接到手里的时候,才发现有问题,一个体积不到半米见方的箱子竟然重得出人意料,险些把我闪个趔趄,“什么玩意儿这么沉?”我艰难地将它移到一边,打开一看,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八十多块黑色塑胶炸药。为子探过头一看,“我的天啊,这些玩意儿还不把地球炸出痔疮来啊?”“我看能把你炸出痔疮,赶紧搬!”六十多箱弹药堆在旁边,我看着403这一百多人,再看看地上那堆弹药,再看看队长,心里说:“姐夫,你别跟我说,这些弹药就是今天晚上我们要用的。”卡车开走了,队长站在那堆弹药前:“按组别,领取弹药。”几个箱子同时打开;当兵的喜欢什么?枪炮呗!平日里,我们见这些东西不觉得新鲜,但是如果今天晚上几个小时里消耗这么多,的确是有点难度。几个箱子摆在地上,各组长开始在队长那里签字领取武器弹药。弹药类:闪光、毒气、防步兵手雷、反坦克火箭、高能塑胶炸药、曳光弹……枪支类:增加85班用机枪、榴弹发射器、大威力弓弩……其中两只最大的箱子里居然是火焰喷射器。所有弹药分配就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士兵们都在一边“咔咔”往弹夹里压子弹。朱海拿着几块炸药走了过来,“组长,才给四块,还不够炸鱼的呢!”说着塞进背囊里。为子跪在地上抚摸着刚领回来的班用机枪:“乖乖!俺可是想死你了,宝贝儿……”那小子色迷迷地看着那挺机枪。“为子,你的火箭筒呢?”“啊?队长说咱们人员不齐,给要回去了。”“你这个破玩意儿哪有火箭筒凶狠啊,还宝贝儿乖乖呢。”“今天晚上不是突袭吗?也没有坦克,要那东西干啥?”弹药分发完毕,除狙击手增加一副大威力弓弩外,其他特战队员全部按照战时足量配备弹药。攻击背心的分量比平时重了几倍,邵年那把狙击步枪也换成了暗杀用弓弩,加上腰上一把手枪、两个弹夹、一副战俘手铐,难以计算身上的重量。我紧了紧背心,将手枪塞在背心里,自从在厕所里听过一个传说,攻击背心能被打穿,从那以后,只要是实弹,我就有这个习惯。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队长一直不停地看表,估计是等1号。我们站在一边开玩笑,张振鹤一伸手:“你这两个宝贝,分给我一个,我东西少。”“平时我肯定谢谢你,但是今天晚上不行!哈哈。”他一笑:“我怕你累。”“谢谢老张,今晚累点也没关系。”他点点头,伸手接过为子的冲锋枪。朱海看看我,又看看其他人:“组长,你们都是重装备,我呢?”“你?准备炸鱼吧!”话音刚落,就见一辆吉普车冲了过来。“立正!”队长急忙集合队伍,准备报告。1号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冲着郎队一摆手:“都稍息听着!刚才我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精神其实就是一段录像;在海湾战争中,多数飞毛腿弹道飞弹和许多其它重要目标是渗透到伊拉克腹地的美军特种部队发现,并引导美国空军消灭的。所以在海湾战争后,总书记提出了‘做好打赢现代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的军事斗争准备’,我军专门成立了外军模拟部队,并且建设了设施完备的训练模拟基地,有针对性地对部队进行轮训和实战演习、演练,今天晚上我们将首次使用这个训练基地,也是这次演习的最后一个科目。我们403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实弹演习,机会难得,我希望你们充分体会。回去之后每个组长必须给我写一份战斗体会,晚上的科目,完全模拟当时的作战背景。全部实战。所以各单位一定要注意人员安全,各组长负起责任来。一定加强武器管理,不能发生丢失枪支弹药人员伤亡这样的事件。下面进行部署,把地图打开……”两名士兵跑过去,将战斗地图抻起来。“注意这里,代号52区,虚拟某境外导弹发射基地,也是今天晚上我们要重点摧毁的军事目标。在这里是外军的弹着点,绝对不能进入这里,所有人都把眼珠子瞪圆了,给我牢记这几个方位。”他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而这里,将是我们主要火力覆盖区,我们的弹着点都在这个区域,把枪都打准了,谁他妈打下一只鸟儿来,我拿你们是问。”我听着大虎亲爹在前面比划着,心里开始打鼓,怎么又是实兵对抗,而且是实弹。我们G4向来有迷路的爱好,这他妈的黑灯瞎火的,我们再闯进什么弹着点,那肯定玩完了。我瞪着眼睛将地图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复制。“虽然这次演习决定我们403是否继续存在下去,成绩也将直接影响我们403特种部队在我军序列中的地位。但是大家不要有包袱,就算是最后一仗,我们也要打他妈一个漂漂亮亮的,有信心没有?”“有!”“好!打赢了,回去老子请你们喝酒!”“喔……”树叶在颤,地面在震。

1号走到一边,掏出一支烟点上,哎,这里不是不让抽烟吗?郎队打开另一张地图:“现在我们细化一下任务,几个组长过来……”地图上显示,此次将定点清除的基地为正方形,有雷区、陷阱、铁丝网,反正是该有的都有了。“D7、G4首先索降到52区附近,迅速渗透到基地周围,在西边一侧的雷区中开辟一条通道,我有必要跟你们说明一点,雷区全部是实弹,铁丝网也是带电的。”吓唬谁啊,玩真的能让我们上。“……敲掉警卫、切断电源、安置炸药。这里是外军人员的休息室,发电机在这个房间里,C2、A3负责火力掩护,整个任务必须在三分钟之内完成。三分钟后,全面攻击开始,如果你们到时候撤不出来,那就……”“三分钟?”我牙都掉了,“有问题吗?”我把牙捡起来,看了看连野,那小子倒是充满信心:“没问题!”大野驴让你吹牛逼,等着吧!拆个地雷也得几分钟,反正我没打保票。“队长,有个问题:基地有人看守吗?”“当然有,你以为开玩笑吗?”“那我们见人真杀?”“你能见到算!”什么玩意儿,我发现姐夫说话越来越没谱,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

  据说指挥部本来是想让403与夜老虎同时演习,可是指挥部却在此次演习红蓝对抗中,到底谁输谁赢上出现很大的分歧,或者说不相上下。所以最后决定,以最后一个科目拉开距离。联合突袭,调整为定点破袭。胜负结果根据演习中火力密度、攻击范围、压制态势、打击手段、破坏程度等诸多因素,甚至包括发射的弹药数量,拥有的枪支型号及数量,参与攻击的士兵枪械和火力综合指数得出数据。指挥部运用数学方式,进行定量分析。为了做到公平公正,夜老虎此次参演人数与403相等。今天晚上最后一战,将决定此次“摘星”演习红蓝对抗双方的座次,同时也是几大军区特种部队的首次排名战。

  压力有吗?当然有。身上的实弹负重告诉我,今晚一战对403特种部队的未来命运将起到一个决定性作用。身为一名军人谁都不希望自己的部队会排在兄弟部队的后面。1号很聪明,他并没有给我们太多地施加压力,说话语气始终很平稳,这个老家伙,你永远不知道他虎头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比谁都更紧张。

  一切准备完毕,各组不断重复检查装备,调试枪支。脸上的油彩重新抹上适合夜间的黑绿色。连野手里拎着枪走到我身边:“我说四儿啊,今天晚上咱们能不能完成任务,就要看你们G4的了。”“什么意思?怎么看我们的,牛逼你吹的,你们D7当然是主力。”我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却突然得意地笑了,指着我鼻子说:“这个可是你说的啊,不能反悔啊。哈哈!”他妈的,我中驴计了,闹了半天他还是想要这个指挥权。“你他妈的……”“哎,军中无什么来着……”他一时没想起来,回头喊小德子:“军中无什么来着?”“军中无美女!”“你奶奶的,就知道美女……”说着就去追着小德子打,小德子拎枪就跑。我看着连野,无奈地笑了。我回头问为子:“军中无什么?”为子挠挠脑袋:“噢……应该是军中无美女吧?”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闹归闹,D7与G4能不能完成这“生死三分钟”,我心里实在没底儿。最后两组人被郎队叫到地图前,地图上52区看上去很简单,四座?望哨,分立四个角落。其中一座距离树林只有四十米。地形包括四周的环境也没什么障碍。我估算了一下,如果雷区不耽搁时间,三分钟还是有可能的。在进攻路线上,我始终坚持从大门进入,这样就不需要在解决电网上浪费时间,最后连野的意见得到队长的认可,D7组增加一把弓弩,同时近距离射杀?望哨上的值班守卫,之后由工兵迅速排雷,并剪断电网,从基地的西边打开一个豁口,进入基地后,由我跟连野处置休息室里的敌人。其他人分别安放炸药,每一个步骤具体到人头上。我们在一起讨论着,1号始终站在我们身后,直到郎队准备敲定连野的方案时,他老人家才发话:“这个方案不行,我觉得还是按照G4组长的作战思路进行,从正门进入把握更大一些,你们觉得呢……”1号的话虽然温和,但是跟命令好像差不多。郎队仔细地看看地图:“1号,如果从大门进去,我们就不能排雷了,这样最后评比我们会丢分的。”“可能会丢分,但是我不希望战士们丢命。”老头儿说完走了。郎队把目光重新扔到地图上,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说:“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我跟连野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明白队长指的“忘不了”,一定跟1号在越战中那次失败有关。连野似乎很不甘心:“队长,从大门突进去,危险是不是太大了?”队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哎,执行1号的命令吧。”哼哼,小毛驴跟爷逗。我得意地看着连野,队长起身去追1号,连野一把揪住我:“就是按照你的意思,今天晚上也是我指挥。”“你他妈的是官迷咋的,联合作战,怎么就非要整出一个谁指挥啊。”“反正,刚才你说了D7是主力,不能反悔。”这孙子八百年看不到一次这么认真。“好,好,你指挥。”我甩开他的手,“可说好了啊。”他还在后面喊。我他妈就不明白,两组人同时执行一次突袭任务,谁指挥难道这么重要吗,到时候还不是随机应变。驴脑袋想什么呢,还是他就想指挥我一次。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26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间:8:30

  一架直升机落在旁边的平地上。

  “哔……哔!集合。”丁零当啷一阵乱响,部队集合完毕。“演习马上开始,各战斗小组一定要牢记进攻时间,绝对不能误入着弹区。按照战斗部署,行动!”我拎起枪:“G4组,登机!”“D7组,登机!”队长带着两组人向飞机跑去。他跳上飞机,站在舱门一个一个地往上拉:“快点,快点!”

  飞机摇晃了一下,腾空而起,透过机窗,我看见地面的兄弟们四散而去,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郎队把我拉到身边在我耳边喊:“千万要注意时间,到时间完不成,马上退出来,听见了吗?”我点点头。直升机始终擦着树尖飞,不到十几分钟,便悬停在半空,队长拉开舱门一脚将索绳踢了下去:“下,下!”我第一个冲过去,抓住绳索跳出机舱,绳子被螺旋桨巨大的风力吹得摇来荡去,我只能用双腿紧紧夹住下滑,我向下一看,地面白亮亮一片,“扑通”一声我落到了齐腰深的水里,溅起的水花弄了我一身,真他妈服了,怎么选择这么个地方,脚下好像是淤泥,身子有点下坠的感觉,我急忙向岸上趟过去,结果弄得水“哗哗”作响。我突然停住脚步,等待水面平静下来,可是身后接二连三的“扑通,扑通”。裤裆被水一淹,火辣辣地疼。不到一分钟,两组人索降完毕,直升机歪了一下飞走了。两组人迅速上岸,连野的下巴还在滴水,他在嘴上画了一个横线———静默。接着手掌立起来向前一指,做了一个非常潇洒的手势———前进。我想笑,别说真有那么点儿意思。两组人拉开散兵线,一头扑进树林。地图在脑海里晃悠,越过前面的小山就应该是52区,连野带领队伍直接冲了上去。按照我的思路,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九点之前到达该区,如果采取爬山会浪费时间,可是看着野驴四肢着地奋力地向山上爬去,我也就别再跟他起争执。

  当我们登上小山顶,鸟瞰52区的时候,才发现实体跟地图就不是一回事儿。所谓52区,实际上就是一个完全仿造的美国兵站,四周电网高挂,四个角楼上都有雪亮的探照灯。隐约可以看见守卫站在那里。更糟糕的是周围五十多米,都是开阔地,地面铲得非常干净,一点可隐蔽的东西都没有,根本就无法靠近,如果采取远距离狙杀守卫,势必会引起警觉,如果被发现渗透就失败。说实话,这场景,我看着都头疼,更头疼的当然是“指挥官”大野驴了。我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九点还有十四分钟,他必须转动驴脑马上决定,到底采取什么方式渗透。此时连野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戒备森严的52区。

  “这样……”指挥官终于说话了,我们两组人蹲在地上,连野抽出匕首,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块低声说:“大家注意到没有,探照灯始终没有动,不动就会有盲区。我看了一下阴影处最近的距离只有四十多米,D7的狙击手从阴影处匍匐靠近,用弓弩干掉大门前的两个守卫,你们G4从后面同时射杀那两个角楼上的守卫,从现在开始。八分钟后就位,九点演习开始,同时发射,干掉守卫后,G4马上撤回大门,掩护D7撤退。大家校表……”“你这意思,全部功劳都是你们D7的是吧,你们玩得动吗?还同时发射,如果我们有一个失手怎么办?”“弩刺不是有毒的吗?那么大个人射不上吗?”“你这是侥幸。”我觉得他的方案有点离谱。“我怎么是侥幸了。”我看他驴劲上来了,“得,得,我不跟你犟,按你说的来。”我从背上摘下弓弩,将一支弩刺压上。他看了一下手表:“行动,谁他妈失手,谁不是人养的。”

  G4组顺着山梁绕到后边,探照灯果然跟连野说的一样,跟钉死的一样,始终散光一样照在地面上,估计守卫都睡觉了,我在一个点上留下老张跟朱海,带上为子向下一个地点摸过去。到达伏击点的时候,距离演习开始时间剩下不到两分钟了,我支起弓弩,将瞄准镜套在守卫的脖子上。我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射中应该问题不大。奇怪的是那个人始终没动一下。为子将班用机枪往那一支,我稳住弓弩认真地瞄着:“一会儿干完活,你自己到大门那边。”“组长,你呢?”“我什么我,D7摆明了是要出风头,我必须进去。否则这次任务没我们G4什么事了。”我咬着牙,结果腮帮子用力,手指头跟着较劲。“腾”的一声,弩刺呼啸着飞了出去,他妈的,肯定又惹祸了。弩刺像一道闪电,划出一道白色轨迹,瞬间穿进了守卫的脖子……

此时天空突然蹿起三颗红色信号弹,划过夜空,摇晃着向东边落去。“生死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走!”我带上为子向老张的地点靠过去,整个山区仍然宁静,没有一声枪响,也没有什么大战将至的感觉。

  我看着张振鹤把弓弩已经背在身上,便问:“怎么样?”“完事儿。”“好!赶紧去大门。”路上,我看到D7已经冲了进去,我们绕到大门,只留下为子的轻机枪,带上老张、朱海潜入52区。门口的警卫倒在地上,刚进到四十米,我才发现在旁边一栋小楼下,阴影处居然还有一个岗哨,此时那小子坐在里边打盹。连野太大意了,我摘下弓弩挂上弓弦,警卫仍旧是毫无察觉,低着头。弩刺“扑”地穿进咽喉,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里。时间分秒必争,我们必须清理外围的岗哨,两个守卫靠在楼梯上,我过去的时候,发现都已经死了,一个额头钉着一支弩刺,另一个脖子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偶尔看见一个身影晃了一下,又不见了。D7已经冲进旁边的小楼里,我带老张冲向另一侧的休息室,我用手轻轻一碰,门居然没锁。我指了一下朱海,在头上画了个圈(掩护)。我摘下手雷,冲老张一点头。我们两个戴上防毒面罩,我蹲下身,将门推开一点,将手雷滚了进去,关上门,我一手拔出手枪,一只手抽出匕首,老张用手指倒数:5、4、3、2、1。老张转身冲了进去,我紧随其后。床上躺着十几个士兵,此时已经被毒气手雷完全麻痹,老张一个箭步,冲到紧靠门边的第一张床前,对着床上的士兵,手起刀落,血浆飞溅。另一边,床上一个士兵趴在那里,我将手枪往腰上一插,一手抓过一个枕头,按在脑袋上,将匕首压在了脖子的动脉上,用力一划,血一下喷了出来。老张根本不管血不血的,一个接一个挑开那些士兵的喉管,很快屋子里的敌人清除完毕。我跟老张退了出来,朱海急忙问:“完事了?”“安炸药!”我跟张振鹤拔出手枪,警觉地看着周围,朱海从背囊里拿出塑胶炸药,开始安放。“你他妈,快点!”朱海安好后,拉着了引信。我们迅速撤离,还没跑到大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我回头一看,D7组全部人员卧在地,距离爆炸的小楼不到二十几米,而爆炸的正是士兵的休息室。“你把炸药设定几分钟?”我一边跑一边问朱海。“三十多秒吧!”“行,你真行,朱海你是我爷爷。”D7组爬起来就向我们这边狂奔,速度惊人,居然超过我们,冲出了大门。后面又接连传来几声巨大的爆炸声,房子被炸得土木横飞,几盏探照灯马上就灭掉了,整个52区变得漆黑一片,被炸飞的瓦片碎石下雨一样落在周围,我们捂着脑袋拼命向外跑。

  一只脚刚踏出大门,西边的枪声就响了。在52区西边的山头上,敌人大规模的反击开始了,数十枚火箭弹喷着火焰率先飞向阵地,西边的阵地瞬时被笼罩在一片火光当中,几颗照明弹随之升腾而起,飘落在阵地上空,阵地上顿时如白昼一般,硝烟滚滚,曳光弹画出上千条的红色弹道,火力网覆盖半个夜空。枪声更加激烈,不时传来迫击炮的隆隆闷响,密集的火力压制下,子弹、炮弹成片地向东边倾泻而去。

  我们撤回到安全地点,连野上前一把揪住我:“我操你妈的,你们刚才差点把我们炸死!”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朱海,“放手,不是没死吗,紧张什么。”连野已经被激怒了,两只驴眼散发着阵阵寒光,猛地用力一推,我向后摔去。身上的负重加上超猛的驴劲,我仰面朝天摔在地上。这一摔简直太让我丢面子了,我一翻手,将背囊卸下,冲过去,左拳照着连野的腮帮子打了过去,他闪身躲了过去。但是我右手的匕首跟着就到了,锋利的刀锋划过他的攻击背心,“刺啦”划出一条一尺多长的口子,再向上三寸就是他的喉咙。张振鹤急忙冲上来一把抱住我,夺下我的刀。连野傻了,他用手摸了摸背心上的口子,拳头狠狠地攥了攥,转身带着D7组走了。西边阵地的枪炮声也渐渐弱了下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时候,天空又升起两红一绿的信号弹,这是我们全面进攻的信号。刚才还皎洁的夜空突然下起小雨,周围枪声大作,曳光弹的弹道织成一张大网,牢牢地罩住了整个52区。我从张振鹤手中接过匕首插在腿上,“打!”为子的轻机枪首先开火,弹壳乱蹦,四周顿时一片刺鼻的硝烟。我已经没什么心情了,站在一边盯着为子的机枪愣神,为子很快“突突”完一弹盒子弹,周围地面一层弹壳。我上前一把推开为子,架好机枪向那边扫射。子弹打在墙壁上,弹头到处乱飞,眨眼间,目标就被一串串火舌打成蜂巢,火箭弹争先恐后地向目标飞去,刚才还是一座完整的兵站,而此时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这是一次毁灭性打击,似乎指挥部压根就没想要保留它。所有弹药全部倾倒在这个还没有一个足球场大的地域里。房屋被打着了火,在雨天升起滚滚浓烟。子弹所到之处火星四溅,四座角楼被火焰喷射器相继点燃,发出“噼噼啪啪”的断裂声,随之坍塌,整个52区全部被硝烟和火光所覆盖。

  枪托在我下巴上来回振动,雨水落在炽热的枪管上,发出“咝咝”声,瞬间蒸发成白雾,扳机“咔哒”一声,机枪不动了,我无意识地又抠了两下。我歪着脑袋喊道:“子弹!”“组长,没了。”为子在一边喊。我扔下机枪,起身就走。“组长,你哪去?”我没回答,迎着雨水走进了树林。

  山区的雨夜,似乎显得更为诡异,身后不断传来爆炸声和几乎连成片的枪声。我走了很远,直到觉得那枪声不再刺耳才靠在一棵树上,掏出烟,发现一盒烟都已经被挤压变了形,勉强找到一根完整一点的,刚点上,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我低下头,点上另外一支。猛吸一口,浮躁的心绪被尼古丁占有了。我索性闭着眼睛靠在树上,烟刚抽到一半,就听见远处似乎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这么晚了,一个女人在这荒山野岭哭什么。我循着声音向那边走过去,哭声越来越清晰,终于我在一棵树下看见一个女孩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你怎么了?”那女孩头也不抬,头发散乱地埋住脑袋,继续“呜呜”地哭着。“有人欺负你,还是你找不到家了?”那女孩不哭了,抬起头,我慢慢地靠过去,黑暗中那女孩的脸显得冰冷惨白,雨水和着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冻得浑身发抖。“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哭什么?”女孩一动不动盯着我看。“别害怕,我是解放军……”说着我指了指钢盔上的帽徽。那女孩突然指了指我身后,尖叫一声,我猛地回过头,右手迅速地拔出手枪。身后什么都没有,而我再回过头的时候,那女孩不见了。我拿着枪愣在那里,怎么跑得这么快?我把手枪还回枪套,就往回走。可是走了没几步,身后又传来哭声,我又折回来,可是当我走近的时候,哭声就停了。这个时候,我看见夜空升起三颗绿色信号弹,这是演习结束的信号。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再听到哭声,就急忙往回跑去。

  我回到阵地的时候,张振鹤他们已经整理好装备在那里等着我。52区几座房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冒着黑烟,“你去哪儿了?”老张奇怪地看着我。“没事,都打完了?”为子一旁急忙说:“一个子儿都没留。”真是烧钱啊,不到半个小时,六十多箱子弹药全部倾倒在了这个半径不到两百米的区域里。我想当时密集的火力一只蚊子都飞不过去。

  部队开始集结后撤,D7也从旁边的树林里钻了出来。连野看都不看我。死驴肯定还生我的气呢。我看着还在冒烟的房子问队长:“这火就这么着啊?”“指挥部的人马上到,要做实地破坏评估。”我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渐渐远离的52区。路上我并肩和老张走在一起,“问你个事儿,见过鬼吗?”他诧异地看着我:“鬼?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万一有呢?”“不可能的事情,你怎么这么迷信呢?”“那你告诉我,就这地方,能不能见到人吧,女人!就现在。”“怎么可能?这里方圆三十公里根本就没有人家,你没看地图啊,否则也不能在这儿演习啊。”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层掉了一层,又起了一层被雨水粘在了身上。“谁说没有鬼,我就见过。”身后的为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老张一笑:“还真迷信,我没亲眼见过,肯定不信!”“真有,哎呀,怎么说你才信呢。”为子似乎想要找个什么依据来说明有鬼的存在。“那我们怎么能见到?”“我们好像不行,阳气旺,而且军装辟邪。”听着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也就没接着问下去,一路上耳边一直回响着那女孩的哭声。

我们顶着雨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集结地,一辆卡车停在那里。队长没有说什么,直接命令大家登车返回驻地。

  晚上我们住在了一个部队的礼堂里。衣服是湿的,又没有换的,战士们就穿着湿乎乎的迷彩服睡在凳子上。第二天一早,集合哨响起,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急忙带上枪支跑到外面。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我伸了一个懒腰,“组长,你身上弄的什么啊?”朱海突然拉住我。我低头一看,前胸都是泥水的痕迹,而右胳膊上,全是鲜红色的血点。再一看张振鹤的身上,也同样如此。才想起来,是昨晚演习那些仿真人弄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灌那么多红药水。可能是为了达到更真实的效果吧。

  上午十点,参演部队都在操场上集合,几个方阵站了半个操场,每一名士兵都是脏兮兮的,脸上的油彩都在。而主席台上,十几位高级军官一个个倒是倍儿干净,此时他们还在议论关于这次演习的情况。人群的一角,1号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一身旧迷彩显得有点寒酸,如果不是肩膀上那两片少将军衔告诉别人他也是一名将军的话,扔到老百姓堆里,就是一修下水道的。

  扩音器里传出一声命令:“都有了,立正!”此次演习总指挥开始向身边的一位上将报告:“报告总参谋长,94‘摘星’演习全部结束,请指示。”我再一看那位上将乐了,我认识,正是那位非常辛苦的迟浩田上将,突然觉得他特别亲切。我看见他走到话筒前:“同志们好!”哎,问候恒久远,两句永留传。“首长好!”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着。“同志们辛苦了。”“首长辛苦了。”哈哈,还当我新兵呢。我扯着脖子高喊:“为人民服务!”总参谋长点了点头:“讲两句,全部演习的录像我在北京都看了,激动啊,上级首长委派我过来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这些全军的精英。这次‘摘星’演习,打得好,充分体现了我军的敢打敢拼的优良作风,虽然我们刚刚组建没多久,但是我敢说,用不了几年,我们的特种部队绝对不逊色于其他国家的特种部队,甚至要超过他们。你们在未来,在世界面前,将代表中国军队……”台上几位军官带头鼓掌,接着各分队长跟着鼓掌,再接着,这些士兵才敢拿起双手鼓掌。此时我们是自豪的,所有的疲惫被这砸过来的荣誉击碎了。接着开始宣布此次各集团军特种部队的比赛成绩:夜老虎:共完成48个任务科目,火力指数:98;总分469分。“噢!”夜老虎的士兵们欢呼着,跳跃着。我们静静地等待着403的战果,我的拳头攥在一起,手心出汗……403:共完成42个任务科目,火力指数:96;总分438分……我们却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因为这个成绩,不是我们想要的。比赛结果全部宣布完毕,我们403总分排在第二名,虽然并没有刻意排出名次,但是从报分的先后顺序中我们已经感觉到中国的特种部队排名已经出现。此时我们是沮丧的,所有的自豪被这砸过来的成绩击碎了。我们没有得第一名,换句话说,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随之而来的,就是403特种部队将面临着解散的事实。1号始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直到总参谋长将他叫到一边,跟他说了几句话,我才看见他突然激动地抬起左臂给总参谋长敬了一个礼。远远的,我看见了大虎的微笑。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基地的路上,大虎破例跟我们一起坐在卡车上,看得出来,他是非常高兴的。1号坐在中间,我们围在他的周围。老小孩故作神秘:“知道总参谋长跟我说什么吗?403这样的队伍不能解散,这样充满霸气的部队应该继续保留下去……”他居然模仿着总参谋长的口气说。“噢!噢!”憋在心里的郁闷随着心情舒畅的欢呼顿时烟消云散。也许像他说的,只要穿军装,不管在哪里我们都是中国军人。可是,我却非常希望在403穿这身军装,当这个兵。

  卡车冲进基地大门,警卫连夹道欢迎,那家伙锣鼓喧天,彩旗飘飘,场面是相当的隆重。我们跳下车,虽然只得了个第二名,但是403不解散的事实才是我们真正为之雀跃的理由。人群中,我突然看见邵年默默地站在那里……

  “怎么搞的?给你发了七八封电报了……”邵年无奈地摇摇头:“没什么,没收到。”“没收到?”“我母亲住院了,我当时在医院……”

  部队不管理由如何动人,如何充分,只看结果,说白了命令执行没执行。总之,邵年被队长大骂一通,关了三天的禁闭。我记得队长生气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命令高于一切!

  之后的日子,1号马上着手关于此次演习的战术分析和小组间的成绩评比。在D7、G4渗透52区的这次任务中,我们居然漏掉了三个暗哨,搜索不细致,行动时不沉着。当然连野的散点固时的战术也被否定,在人员缺失的情况下,采取主动分散战斗力的进攻策略不可取,即使狙击手不失手,也极有可能遭致敌人及时反扑,分割歼灭。1号意味深长地说:“现代战争,不能心存一丝侥幸,哪怕是一点点在战术使用上不得当,暴露一丁点的破绽,后果就是全军覆没。尤其是不能搞个人英雄主义……”1号说完这话,我看了看连野,这小子肯定不服。大虎那张笑脸没维持几天,又恢复了那张令人讨厌的大黑脸,之前答应大家的喝酒好像也被他忘了。用他的话讲,当兵就当第一,第二就是耻辱。我们也就没借口再提酒。

  回来的第三天晚上,邵年被放了出来,对他的处分也马上下达。邵年从包里拿出两盒黄色哈尔滨递给我:“我就知道我这个组长干不长,狙击手不能当组长,这是规矩,再说我也不是那块料。”我接过烟,“别想那么多了,你妈的身体怎么样?”他叹了一口气,眼圈有点红。突然想起什么:“你跟连野一人一盒,我这次没多带。”“哦,还是你给他吧。”“你俩怎么了?”邵年纳闷地看着我。“没事儿。”这个时候连野走了进来,我把自己的那盒揣在口袋里。往床上一倒。“野哥,给你烟。”“我靠,黄哈。”野驴多少有点激动,“就带一盒啊,你也真够抠的。”我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爱抽不抽!”他当然不知道邵年家里的情况,他更不知道邵年的母亲已经住院了。连野拿着烟冷冷地盯着我。“别玩眼神,不服接着找地方单挑。”连野居然点了点头,我站起身就往外走。邵年急忙上前拉住我:“你俩到底怎么了?我一回来就觉得你们不对劲儿。”连野始终瞪着驴眼不说话。“去不去?”“走!”连野转身下楼,G4组的跟D7组的队员都跟了出来。上前纷纷拉我俩。但是我觉得我俩之间必须要解决,从当兵那一天起,我就看得出来,他在事事与我较劲。也许这一战实在是拖得太久了。

  最后,张振鹤拦在我的面前,“别闹了,又是战友又是老乡的。”D7组的小德子双手抓住我,在我耳边小声说:“四哥,上次你划野哥那一刀,野哥后来都哭了……”连野哭了?这个让我很意外。连野站在一边,歪着脑袋盯着我。“你们都回去,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G4组听命令,向后转,目标宿舍,跑步走。”那边连野也在下口令。宿舍后面的空地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把匕首拔出来,钉在树上,捋起袖子:“来吧!你不是能打吗?你不是不服我吗?”他站在那里没动,“来啊,什么都可以上的。来吧!”“你输了怎么办?”他很蔑视地看着我。“王佳还你。”“好!”“好你妈好,我赢了怎么办?”“王佳还是你的。”“大野驴你是不是当我傻啊,啊?”“那你说吧,怎么整?”“赌这个的。”我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盒黄哈放在地上。“嗯,行!”他点点头,将自己的那盒也放到了地上。“邵年他妈住院了,他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给你带一盒就不错了,你哪来那么多的臭毛病。开始吧!”连野抽出匕首,扬手飞了出去,匕首稳稳地扎在我的匕首旁边。他妈的这小子的飞刀练得不错啊。他亮开架势:“是吗,没跟我说我当然不知道。接招吧你!”右手一收向我冲了过来,左拳仰起,带着风奔我面门而来。拳风呼啸而来,越来越近……我没动,连野这招太明显了。果然左拳走了一半变成了掌,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虚晃了一下收了回去,右拳闪电般直捣我咽喉。我心想:“连野,居然出手这么凶狠。打吧,这一拳就算还那一刀了。”我一闭眼,气走丹田,绷紧脖子,准备接这一拳。可是,那阵风吹过了,脖子上却没有任何感觉,我睁开眼,他的拳头停在我的喉咙前。我还没明白他到底玩什么花样,那拳头松开了,接着在我的脸上捏了一下。“你他妈调戏我?”“啊。怎么?不行啊?”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们俩都笑了。“接你一拳就算还那一刀了。”“我永远让你欠我一刀……”说完他拔下树上的匕首,一弯腰拾起地上的烟,转身走了。“野驴,我告诉你,别跟本少爷来这套,过期作废。”我看着他渐渐远去,地面上还剩一盒黄色的哈尔滨。

403经过了一场风波之后,仿佛已经回不到原来的样子,虽然训练依旧,但是探亲假又压了两个多月,第二批士兵才开始陆续探家。我把邵年家里的情况跟队长反映后,G4组还是让邵年再一次休假,并且多争取了三天。这个时期部队里一直在传说要进新兵这个问题,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我们这些当初的新兵都已经混到四年头儿上了,几个组长,都已经是上士了,我们如果走了,就存在一个新旧更替的问题,新兵要进,这是一定的了。按照新更改的征兵时间,第一批新兵也要等九五年三月份他们集训完三个月后,才由各师团选拔上来。

  我在心里盘算着G4组探家的顺序,邵年回来,肯定就是老张走了。可是当第二批名单报上去的时候,队长却不同意张振鹤探家:“换一个人。”“为什么,他受过伤,本应该第一批走,邵年马上就回来了。”“换一个人,组织上对他有安排。”从指挥部回来,我看着张振鹤正和朱海在那儿下棋,他拿起一个棋子头也没抬地问我:“怎么样?”“队长说上面对你有安排,不同意你探家……”他一只手停在了空中。“那下一个谁啊?”朱海看看我,又看看为子。“谁也轮不到你。”我瞪了猪头一眼。既然老张走不了,剩下的只有朱海和为子,他们俩谁先走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可是这两个小子却突然来了风格,互相谦让。“不是都会下棋吗?你们俩战一局,谁赢了谁走。”我怕老张有情绪,就把老张拉到外边:“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队长没跟我说。”老张低着头想了半天:“没什么,服从安排就是了。”我掏出一支烟递给他,我们俩就在楼后闲聊着。直到熄灯哨吹响,我俩才回到宿舍,这个时候灯已经熄灭了。黑暗中,一丝光亮从一个高高隆起的被窝里透出来,不睡觉搞什么鬼,我上前一把掀开被子……“你俩可真行!”为子跟朱海居然在被窝里拿着手电筒,还在继续着那盘没有下完的棋。“你们俩到底怎么个意思?”朱海指着棋盘说:“他走得可慢了,走一步想一年。”为子头一抬:“你还总悔棋呢。”“我看你们俩天亮之前是不可能决出胜负了。这样吧,石头、剪子、布,就一下。整完了赶紧睡觉。”说着伸手毁了棋局。“啊,太随便了吧?”“别废话,赶紧的。”“小朱,你出什么?”为子在玩心理战。“我出‘剪子’!你呢?”“那我出‘石头’吧!”“我数123。”“1……2……3!”手电照着两只手,朱海果然是“剪子”,而为子的“石头”却换成了“布”。朱海赢了,美滋滋地睡觉了。为子躺在我身边遗憾地说:“你俩再晚回来一会儿,我就赢了。”“我看我们俩明儿早回来都早,赶紧睡觉。”

  邵年提前四天回到部队,朱海一分钟收拾好东西,二十秒消失在了营门口。本来队长说下午有车可以捎他进城,结果他却说:“咱是特种兵,这几十公里算什么。”实际上他的心里就是希望早点踏上回家的路,管它有多漫长。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我妈没事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他不回来下一个就走不了。我肯定就是最后一个了,我推算出自己探家的日子,将这个消息群发给周亭、王佳和家里。王佳的信随即多了起来。而周亭那边始终没有回信。

  一天,我刚拿到本月王佳的第四封信,一边拆着一边往回走。通讯员突然在我身后大喊:“G4组长,到指挥部,1号找你。”我急忙将信塞进口袋……“报告!”“滚进来!”滚?我最近好像是没惹什么祸吧,脑子飞快扫描完毕。腰板一直:“1号,你找我?”我敬了一个礼。“自己看!”说着将一本杂志摔在我的面前。那是一本部队杂志:“就因为这个找我啊?”其实我的意思是一本杂志跟我咆哮什么,就是后爹打儿子也得找一个理由吧。“你给我好好看看。”我拿起杂志的瞬间觉得封面上的人眼熟:一名士兵靠在树上,脸上涂抹着油彩,身穿最新式的丛林迷彩,防弹多功能攻击背心,裤腿上一把匕首露出来,脚蹬冲锋战靴,旁边立着一支狙击步枪……没什么特别的啊,我一边看一边琢磨着,当看到手的时候,我愣住了。那名士兵手里是一封信,信笺下面掐着一张信封。我靠的,那不是本少爷吗?一不小心成了封面人物了。这事告诉家里,那可太有说服力了。有点激动,虽然看不出来是我。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别说那记者照得真好,我捧着杂志仔细地欣赏着。虎爹看我面带喜色,突然上前一把抓过杂志,扔到了地上:“你他妈没学过保密条令吗?我们是什么单位你不知道吗?你他妈是新兵吗……”“他妈的”三个字,跟点射一样,字字穿进我的耳朵。我觉得很委屈,终于我给大虎搂上保险:“1号,我有必要说明一点,第一是他偷拍的,不是我要求他给我照的。其二,这个记者是总参派下来的,我是不是没这个权利限制他?”“有理了是吧?你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吗?”有什么严重的?气得我眼泪在眼圈打转。这个时候郎队走了进来,从地上捡起那本杂志,语重心长地教育我:“你还不明白吗?这张照片足以暴露我军目前的装备情况,这样明目张胆地登在杂志上,的确是一个严重失职。全军的特种部队都是严格禁止一切拍照采访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上面追究下来,你会受到很严重的处分。”“这不是我的错啊……”“回去吧!”我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听见大虎在训斥队长。

  之后的日子,并没发现有谁追查这个问题,毕竟这本杂志也是总参办的。后来我一直想跟1号要回那本杂志,可是一看那张欠钱的脸,我就不敢开这个口。后来写信给周亭,让她帮我买一本,结果她告诉我,这是内部杂志,外面没有卖的。

  朱海已经回来了,带了好多吃的东西,人白了,胖了许多。他趁无人注意,飞快地将一条“长白山”塞进我的被子里。板正的内务突然隆起一道山脊。为子晚上坐着拉装备的车走了,我回家的日子正式进入倒计时。这一要回家,心里就有点乱七八糟的,这个也想,那个也想。结果晚上睡觉前都想一遍就要花很长时间,最后剩下两个最想的———周亭、王佳。我早早地收拾好东西放在铺下。

  我突然觉得组里人少是好事,起码早回家,看着连野天天瞪着驴眼数日子,我心里就舒服。当组长的肯定不能先走,那就等着吧。而老张似乎最近心事重重,问他,他就是苦笑。

  当我看到为子准时地出现在营门口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战友之间的那份真情,因为他走这十几天,度日如年,我真是想死他了。看着一群战友在围歼为子带回来的东西,我就赶紧飞奔着去指挥部,找队长辞行。由于舌头过于激动,导致话说得很不完整:“队长,为子归队……我回家。”郎队呵呵一笑:“激动是吧?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一会有车去南州……”“是!”我转身就往外跑,身后是队长的嘱托:“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遵守保密守则,一定要按时归队……这个臭小子!”

  我从铺下抽出早就收拾好的背包,为了回家,那套冬装洗完以后,我就一直没舍得穿。我双手颤抖在那里换衣服,邵年一旁笑道:“你慢点!时间还早呢。”“早什么早,我三年没回家了。”“呵呵,哈尔滨变化可大了,回去你都不见得认识了。”张振鹤一旁满脸愁云,默默地看着我。我穿好衣服,拎起包。四下一看,哎,野驴呢?这个小子哪去了。“野驴呢?”邵年也巡视了一圈:“估计去靶场了吧,你走吧,回来我跟他说一声……”“探家的,赶紧下来,车要走了。”楼下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张振鹤走过来,拿起我的包:“我送送你!”辞别那些队友,张振鹤一个人,拎着我的包送我到营门。我归家心切,而他的脚步就显得有些迟缓。到了门口,卡车停在那里。我将包裹交给警卫连检查,老张突然抱了我一下:“路上注意安全,给你爸妈带个好。”他突然的举动让我很意外。我跳上车,从他手里接过包,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里有泪。“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到了南州第一件事就是去总医院看周亭,结果到那一问,才知道,周亭被借调到外地医院了。我说给她写了这么多的信她都没回呢,心里多少有些遗憾。火车是半夜的,需要在北京转车,十多个小时以后,我第一次踏上北京的土地,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若干年后,这个城市改变了我的一生。

  当我终于登上北上的列车时,心里无比激动。看着旁边的人都在昏昏酣睡,我却困意全无,瞪着眼睛,看着漆黑的车外。身旁是一美女,“活”着的时候,很端庄秀丽,可是睡熟了,模样就惨不忍睹,脑袋仰得很高,张着性感的嘴,在那儿接灰。随着列车一个一个地数着那些听说过的城市,天亮了,我也终于看见了这座我曾经为之逃脱而庆幸的城市———哈尔滨。我早早地站在车厢门口,盯着这座城市,邵年说的没错,三年了,这个家伙的确变化很大。疲惫的火车终于停靠站台,车门打开的瞬间,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哈尔滨,老子回来了!”

  出租车很少,好不容易拦住一辆,车头指向了家,我也知道,与王佳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见到父母的情景,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原来经常惹是生非的赵博已经不在了,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中共预备党员、中国人民解放军403特种部队的一名特战小组上士组长。我准备当门打开的一个瞬间,给父母敬一个非常非常标准的军礼。

  我站在陌生的门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新家,父母信里告诉我,在王兆新买了一处房子。我按了一下门铃,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门镜上闪了一下,门开了。母亲站在门口,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看了我半天,难怪老妈要看这么久,走了快三年了,一张照片都没给家邮过,不是我不想,是部队不让。“臭小子,怎么长这么高了。”母亲仰着头看着我。父亲这才从里边走出来:“都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让儿子进来啊!”母亲一边擦眼泪一边把我拉进屋。新家很大,只有几个家具我认识。“赶紧把东西放下,休息休息。”老妹走了过来:“解放军同志,变化很大嘛,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啊。”老妹从小学习好,跟我就是两个极端,从小到大,只有她求着我的时候,才会叫声“哥”。我推开自己的房门,眼前的一切,我顿时惊呆了。床上凳子上,男男女女的,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几个人。本来看着还宽敞的房间,现在却觉得异常拥挤。父母在身后笑着:“你们同学听说你要回来了,昨天晚上就在这儿等,闹了一宿,早上才睡着。”我看着这些三年没见的同学,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班长杨光首先睁开眼睛:“啊,赵博回来了。”这一嗓子,二十几具“死尸”突然全部复活。屋里一片欢腾,几个原来很丑的女同学,现在也看得过去了,她们一起冲过来,把我抱住。几个女孩的胸顶住了我,我的脸一下红了。当兴奋过去之后,同学都坐在周围,跟观赏动物一样,围着我看。杨超说:“大家发现没有,这小子变得腼腆了。”我只是低着头笑。“腼腆没发现,帅了!”十几个女孩子哄堂大笑。他们坐了一会,就都知趣地走了。父母赶紧忙活着给我做饭,老妹拿着我帽子仔细地研究着:“大兵同志,没带点什么特殊的玩意回来?”“什么玩意特殊?”“枪啊,还有什么啊。”“部队怎么可能随便让人带枪呢。”“那你这兵就没什么意思了,连枪都没有。”

  我像一个客人一样坐在那里,看着父母忙活的身影,看着这个新家,多少有点陌生。坐了两天的火车,上午本来是想好好睡一觉的,可是来参观的亲属、邻居络绎不绝。我发现原来总被我欺负得直哭的陆小梅,此时小鸟依人地坐在她妈身边,偷偷地用眼睛瞄我。原来记得挺黑的,天天穿着大一号的校服,整天脏兮兮的,怎么现在一下子变白了,长发飘飘,身材也性感了,这小妞已经出落成美女了,这人变化也太大了吧,连野肯定喜欢这样的。我想到傻驴此时正对着那些傻老爷们,我就开心,情不自禁替连野多看了她几眼,她马上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所有接待一直到晚上才结束,父母以为我累了,也都早早地就休息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现在连野他们也应该睡觉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床实在太软了。兴奋终究被疲倦打败,一顿折腾之后终于沉沉地入睡。梦里,我仍然是脸上抹着油彩,握着冲锋枪,穿梭于树林当中。翌日清晨一阵哨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起来。母亲推开门:“醒了?”我意识还没清醒,看着母亲,看着周围,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刚才是不是有人吹哨?”母亲点点头:“是啊,卖豆腐的。”我真不明白,一个卖豆腐的你他妈吹什么哨啊。父亲走进来:“你怎么把床垫子拿下去了。”“太软了,睡不习惯。”

  早早吃完饭,我知道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趁父母在厨房的时候,我拨通了王佳家的电话:“喂,你好,找一下王佳。”一位中年妇女接的。“王佳?打错了。”那边挂断了。错了?怎么可能?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写有她家电话的信。又按了一遍:“你好,找一下王佳。”“都说打错了,你这个人有毛病吧……”我刚想挂断电话,听见里边有一个声音:“妈,我接……”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丽的松花江边,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朝思暮想的王佳,而是另一个女孩。“赵博,你好,我叫季红。”“王佳呢?”“有一个情况需要跟你说明一下,希望你不要生气。”情况?“事情是这样的,王佳是我同学,两年前,她家都去日本了,她走之前找到我,说有一个特好的朋友在部队,让我继续以她的名义给你写信,就是这样……”“那些信都是你写的?”她脸一红双手一背,点点头。她这么一说,我应该早就注意到了,地址换了以后,口气与字体就完全变了,那时候还以为她练字了呢。

  我脑袋晕了:凉风有讯,秋水无边,亏思佳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我虽然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我有广阔的胸襟……那你们他妈也不能这么玩我吧?

  “喂,怎么生气了?”

  “信里那些话也是逗我玩吧?”

  她微微一笑摇摇头。他妈的,特种兵哪有完不成的任务,总有补救的办法。我这才仔细打量季红,虽然没有王佳漂亮,没有周亭有味道,但是综合指数良好,也是长长的头发,标准的身材,眼睛不是很大,小脸胖乎乎的,尤其是笑起来也的确可爱。

  我们坐在江边看着江水安静地流过,聊得很多,她就是一个“十万个为什么?”问题很多,我都采取迂回战术,避而不答。“你不讨厌我吧?”季红小声地问。“还行!”“还行是什么意思啊?”“还行在部队就是不行的意思。”“你是说我不行了。”说着她居然过来打我,我随手一挡,“啊!”她尖叫一声,捂着手腕。“怎么了?”她充满哀怨地看着我:“疼!”说着眼泪滴了下来。哎呀,我第一次觉得女人麻烦,就那么轻轻一下也至于这样。我拿过来,帮她轻轻地揉着。“你手很重,知道吗?”“我都没使劲。”“你要是使劲是不是我手就断了?”“没试过,要不你再试试。”我故意吓唬她。“我才不要……”我揉着她的手腕,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那是一只异常柔软的手。

  踏着黄昏我返回家里,老妹鼻子哼了一下:“这刚一回来,不陪爹妈,就跑出去泡妞。”“我泡什么妞了?”“哎哟,看看还撒谎呢,人家电话都打过来了。”“谁的电话?”“你自己清楚。”爹妈一旁笑着。电话又响起,老妹接起来,剜了我一眼:“看吧,还不承认。”电话果然是季红打的。

  第二天,趁老爸外出采购,老妹不在家。我跟母亲悄悄说:“妈,借我点钱。”老妈没有犹豫,给了我三百块钱,“不够!”“你干吗用啊?”“我有一个战友母亲病了……”邵年的家在动力区五院附近,那是一片平房,估计没几年就要动迁了。好不容易找到他家,进了屋子我才注意到,室内有些阴暗,几个旧家具摆在一边,墙上有很多奖状,我一看,都是邵年在学校得的。邵年的母亲一看身体就不好,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的,我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小年回来就说你们在一起可好了,还有一个叫连野的孩子。”小年?……阿姨很和蔼,语气舒缓而平静,邵年身上有很多沉稳应该是遗传她的,临走时我偷偷地将钱放在凳子上...

这几天电视上已经开始招募新兵了,今年兵走得早,12月份就能走第一批。时间飞快,尤其是跟季红在一起的时候,十五天的假期,刨去来回的路程,实际上只有十天。临走的时候,父亲坚持要送我,被我拦住了。我实在不喜欢站台分别的那种感觉。母亲已经是眼圈红红。“这些你在路上吃,还有给你战友带的……”妈妈说了几句,就已经泣不成声。“妈!哭什么?再有一年就回来了。”父亲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跟你二叔商量过了,年后就把你调回去,在部队提干。”“提干?在部队?”“现在地方也没什么好单位,你就留在部队吧……”我当时并没有明确反对,但是也没接受。我留部队,季红怎么办?

  再次踏上站台,心情难以言状,三年前,我站在这里,心情是舒畅的。而今天,却是太多太多的不舍。季红拉着我的手,已经哭得跟一个泪人一样了,我不断地给她擦,新泪还是涓涓地向外喷涌。短暂的相处,多少懂了点什么叫感情。火车就要开了,季红突然抱住我,那是我们第一次拥抱。“傻丫头,我会回来的!”我必须上车了,车轮开始滚动,车窗外,季红泪眼模糊地看着我。我摆摆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部队其实不应该给士兵探亲假,这样的离别实在太他妈伤感了。路上没怎么吃东西,感觉还有一年才能再见到季红,就觉得日子遥遥无期。两天一宿的车程在香烟和思念中度过。当我远远看见营门的时候,意识才算清醒,我现在还是一个兵呢。正在训练的战友们见我回来了,都跑了过来,连野夺下我的背包,其他人对我开始搜身。我笑着忍受着一切,这些王八蛋,这些日子我快把你们淡忘了。队长走过来:“去指挥部销假。”“是,这个是给你的!”我看见队长才想起来,我急忙抢过背包,但是晚了,我给郎队带的一条烟已经被分得只剩三盒了。“呵呵,没关系。”他笑着接了过去。“都干他妈什么呢?”身后是周大虎雷鸣般的咆哮,战友们四散而去。“1号!”我给他敬了一个礼。“回来了?跟我来一趟。”我一边走一边开始翻包,老爸给他带了两瓶五粮液。进了屋,他往那儿一坐:“把门关上。”“这个是我爸送……”“先不说那些,这个是怎么回事儿?”一个档案袋扔在我的面前,我没敢拿起来,但是已经看清上面几个红字:人事调令!“我不知道啊。”“不知道,不知道这调令自己飞来的。”他一巴掌拍在调令上。这么大岁数了,脾气老这么大。“我真不知道。”“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但是我告诉你,来我403的兵,只有两种情况可以离开。第一,被淘汰。第二,受伤。其他的,想都别想。”我盯着桌子上的调令,心想,二叔动作还真快。大虎见我不说话:“我告诉你,特种部队的人员编制不在军里,在中央。你家要是真有人,你就到中央给我开调令,这个无效!”说着他抓起来一撕两半。“1号,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离开403。”“离开不离开不是你说了算的!没事出去训练去!”我默默地将那两瓶酒放在桌上。大虎看都没看一眼。

  回到宿舍,我换好衣服就到了训练场。邵年冲我微微一笑:“回家的感觉爽吧?”“一般!”我没有跟他说去过他家。朱海和为子一边摔轮胎,一边叹气:“什么时候还能回去啊?”我寻摸了一圈也没见到张振鹤的影子:“老张呢?”他们三个人都停了下来:“你不知道啊,老张复员了。”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谁让他复员的?不是,他怎么复员了?”邵年告诉我,张振鹤本身就有伤残在身,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基地已经研究过了,让他提前复员,本来他想等我回来见一面说一声再见,但是等不了了,昨天下午才走。我怎么这么笨呢,队里不同意他探家肯定就是因为这个,真他妈的,当时就想着自己回家了,我说他当时送我的时候,表情怪怪的。结果他走的时候,连面都没见到。但是张振鹤给我留下了一封信(我们一直通信。1997年,他来哈市看我,他告诉我:他在一个矿场做保卫)。

晚上,通信兵居然拿着那两瓶酒到了饭堂,当众打开,一人一瓶盖。几百块钱的酒,大虎居然给战士们分了。

结果我回来没几天就收到了周亭的回信,信中说,只是借调,她已经返回了南州总医院了。人与人之间是存在缘分的,我跟她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甘肃的冬天奇冷无比,连野这小子到底会算计,正好元旦回家。而C2组长高强,似乎就没那么幸运,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居然放弃探亲假,这人不是孤儿吧?因为之前有过几次摩擦,所以见面几乎不看对方,时间久了,心底不免有些宿怨,平时在一起训练,我都能感觉到C2组明显在跟G4较劲。尤其是当高强党员比我早转正以后,在他身上就多少出现了一点牛逼的迹象。

  连野走了不到三天,我跟高强又因为一点小事发生冲突。

  “晚上巡逻的岗单凭什么我们C2都是后半夜的?”

  “轮回的,怎么了?”

  “轮个屁,我们C2都他妈快成夜神了,每次巡逻不是后半夜的。”高强嗓门很高,邵年走过来,将他拉到一边,他才作罢。连野私下叫他农村人,因为有一次,看见他将脸霜擦完脸,擦胳膊,这样的用法都是使别人的,换成自己的,就挤出一丁点儿,仔细地将小黑脸均匀地抹一遍。每当这个时候,连野都会说上一句:“别忘了胳肢窝。”高强似乎对城市兵有些抵触,甚至可以说是歧视。具体起源于何时,也无从知晓。平日里来往密切的也几乎都是来自农村的战士。整个403基地只有邵年、连野我们三个是哈尔滨的,但是我们跟其他组的成员关系都非常融洽,大家在一起毕竟混到了四年头儿上。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纷争,因为伟大的1号软硬不吃,只要你干得到位,表现出色,该你的,你不要担心什么。跟他玩什么猫腻,想都别想。谁送他东西,都收下,回头分给全大队战士们分享,渐渐地,都领教过了,自然也就没人给他带什么东西。所以整个403基地,风气很正。久而久之,所有的特战队员身上都有一股子正气,这都是被大虎熏陶出来的。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连野归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显然是超假了,晚了小半天。原因很简单,东北下暴雪,铁路被迫停运,就那么短暂的四个小时,导致连野到达南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车站还要有四十多公里。所以连野从南州打出租,到了这个小站,又徒步走了回来。谁知道,连野刚进营门碰巧遇上1号巡视,1号看看表,眼珠子一立,一句都没骂他,直接就关了禁闭。似乎在大虎眼里,所有这样的迟到都属于不服从命令,甚至逃兵一样的感觉。

  第二天晚上,我奉命将连野从禁闭室里释放出来。一打开铁门,那小子居然咧着嘴在那儿笑呢。脸上仍然保存着回家后的喜悦与激动。他一见我,就赶紧把我拉向厕所。“你干什么?”“陪我上厕所。”“有毛病啊?我现在没有呢。”“哎呀,蹲一蹲就有了。”这个野驴,似乎对禁闭根本就没什么感觉,也许是我们平时训练的条件要比一个小小禁闭室恶劣的多。我被他强拉到厕所,结果厕所晚上也实行灯火管制,漆黑一片。他拎着裤子,把点着的烟递给我,我没接,“我自己点,嫌你嘴臭!”“操,要不要吧?”我看起来很坚决的样子,又怕他提那一刀的事情,就勉强接了过来:“说吧,回家干什么缺德事了?”我太了解他了,他晃晃脑袋色迷迷地说:“别说,到底是兄弟,你还真了解我,这趟回家,可是爽坏了。”“爽?是不是他妈都忘了自己是谁了?”“我是谁,老子是堂堂403特种部队的虎头小组组长……”“你们D7什么时候他妈成虎头小组了。”不用说,这小子回家肯定把动力区吹得直晃悠。早就把什么保密条令忘脑袋后去了。“哎呀,有什么区别,论成绩我们D7不比你差吧,在整个大队,我们也排个前几吧,你们G4那是过去时了……”“欺负我们人少是吧?”“你先别说这个,把我思路都打断了,我在里边都编好了。你这么一说,我又得重想。”连野沉默了一会儿:“是这样的,我一回家啊,跟我那些小弟一说,我是特种兵,你猜怎么样?”“咱们回家不能说这个,你不知道啊。”“说了谁知道,操!他能找到这儿来啊……”我们正说着,远处一蹲位站起一个人,哼了一声,拎着裤子走了出去,“谁啊?”“好像是高强。”我觉得背影特别像他。“你没看那边有没有人啊?”“这么黑,我哪知道,再说那傻×跑这儿潜伏来了,吃屎还有个动静呢。”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尽,队伍已经出操回来,连野累得跟傻驴一样:“他妈的,这十公里我算是明白了,一天不跑都不行。”他气还没调匀,就看见大虎背着手从指挥部走出来,直奔队伍而来。此时连野正弯着腰在那儿喘气。1号直接走到连野面前:“你,站起来!”看着大虎同志刚正不阿的神色,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野急忙立正站好。“保密守则第一条和第八条是什么?”完了,我一听1号这么问,昨天晚上的谈话肯定泄露了。“不该说的秘密不说,不在非保密场所谈论部队秘密。”“你做到了吗?”连野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C2的高强。此时高强正洋洋得意地看着热闹。连野咬咬牙,没说话。1号瞪着眼睛看着连野,一挥手,“集合!”队长在一边也糊涂了,急忙集合队伍。“看看这个兵,大家不认识吧,我做一个介绍:他就是堂堂403特种部队的虎头小组长……”我站在队伍前面,明显感觉到1号身上那股子杀气。“都说这兵当久了,越当越鸟,怎么的,还有一年就复员了,觉得自己老了,是吧?我告诉你,我周大虎十六岁当兵,这身衣服穿了几十年了,拿出一个零头都比你们多,你们牛什么!”大虎转过身,看着站在一边可怜的连野。“回趟家,感觉不一样吧,见到亲爹亲妈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是不是觉得回家了,就是你的地盘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告诉你,全中国都是老子的地盘!”连野的头更低了,双手局促地攥起来又松开。“把军衔给撕下来!”队伍中没人动,“没听见啊?”我也纳闷了,大虎下完命令,眼神却停在了我的身上。真是亲戚啊,什么好事都想着我。我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将连野的上士军衔摘了下来,交到1号手里。

  大虎把手里的军衔举了起来:“是不是觉得这几道小黄杠没什么,一复员这什么都不算了。我告诉你们这帮小犊子,在档案里,降衔要比那些处分更严重,他会直接影响你以后的职业生涯。”本来一身汗,又是冬天,加上1号的话,感觉从心里往外地凉。1号嘴里喷着哈气继续说:“按规定,你们是四年,有的甚至要五年六年,或者更长时间。如果我觉得部队并没有把你教育好,那对不起,你就不能复员。什么时候我觉得你能为国家,能为社会做贡献了,我才会放心地把你送回地方。在部队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不要把那小狐狸尾巴露出来,穿这身衣服就给我像个兵样,明白了吗?”“明白!”队伍整齐回答。而1号显然是有预谋地借题发挥,给这些四年头儿上的老兵敲一下小警钟。“你明白了吗?”他回头问连野,“明白。”连野声音很小,“大点声!”“明白。”“晚了,平时三令五申跟你们强调纪律,你们当耳旁风。”寒风阵阵吹过,队伍站在原地。“从现在开始,撤除组长的职务;打扫厕所一个月。回头你安排一下,把他调到别的组。”最后一句话是对郎队说的。1号说完走了,我们目送这个“老”兵远去。队伍前连野低着头站在那里,许久我看见他慢慢抬起头,双眼射出凶光,直逼高强。

  宿舍里,老张的位置还空着,D7组的小德子将连野的内务搬了过来。连野穿着那身没有军衔的迷彩服仍然坐在自己原来的床位上,眼睛狠狠地盯着对面的高强。为子突然碰了我一下,一指连野,我看见他的手慢慢摸向裤腿上的匕首,我急忙过去,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你要干吗?”他推开我,因为他看不见高强了。“你他妈给我听好了,没几个月了,忍忍就过去了。”“忍得了吗?”我一把将他的匕首抢过来。高强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但是表情上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仍旧在那边嘻嘻哈哈。

  之后的日子,连野好像不会笑了,训练的时候,玩命地击打沙包,双手血流不止,几次都被郎队制止。要不就是一个人在厕所里跟那些代谢物较劲。队长私下找我好几次,让我做好连野的思想工作,但是我跟他根本就无法沟通,你跟他说什么,他都是沉默。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了,他肩膀上仍然是空空如也,站在队伍里特别显眼。我平时最注意的就是让他远离高强,而高强似乎也显得比以往欢实很多。连野这个人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但是小心眼起来不是人。我愈加感觉要出大事。白天我紧跟左右,他到厕所打扫卫生,不拽我,我都跟着去;晚上巡逻我把他安排跟我一组,这头倔驴两个小时里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回来往床上一倒蒙头就睡。

高强家是农村的,自小就干些田里的活,生得膀大腰圆的。当初选上他,就是因为他身体素质好。终于,连野报仇的机会来了,这一天,训练休息的间隙,队员们在一边掰腕子比试臂力。结果高强一个一个地战败对手,正在那叫嚣的时候,连野腾地从地上跳起来:“我来!”我上前一把拉住他,结果他一甩手,又把我推了出去。“连野,你再推我一下。”“怎么,你还想给我一刀是吧?”这段时间我真的被他搞垮了。他这口气不出,自己都能憋死。我只能随他过去。连野的出现,高强多少有点意外,但是很快镇定了下来。“怎么你不服啊?”“不服!非常不服。”“好,那咱们就试试。”“这么试就没意思了。”连野说着抽出匕首往台子上一扎。“你的!”高强不知道连野到底想怎么样,也抽出匕首,“扎这儿!”高强将匕首插在另一边。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两边是两把刀刃向里的匕首。谁输了,胳膊倾倒后,就会被匕首割伤手臂,其他人看这场面谁也不敢说话。两个人对视着,我想过去拔下匕首,遇到的是连野充满杀气的眼神。我真担心连野如果输了,拔起匕首……“小德子,你喊开始!”小德子哪见过这阵势,半天也没喊出一个字来。“喊啊!”连野咆哮着。小德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开始!”两只大手,瞬间施力,胳膊青筋暴起。我听见连野低沉地说:“我他妈的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恨从心生,连野面无表情,但是高强那边已经明显吃不住劲了。“操你妈的,让你坏我。”连野大喝一声,猛一加力,高强的手被压了下去,锋利的刀锋在高强的小臂上划了进去。血顿时就涌了出来。连野没有松开手,而是继续压着高强的胳膊,任凭那血流到台子上,滴在地上。事态恶化,我上前一把拔掉匕首,邵年冲过来,跟我一起死命将连野扯到一旁。高强捂着流血的胳膊眼睛血红。连野似乎仍然是怒气未消,指着高强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给我记着,等复员那天我再找你算账。”高强被几个战友拉着去了卫生队,连野看了我一眼,一笑:“他觉得403他第一了,可能吗,有我在,他永远第二。”“我看你这兵是不想干了。”“怎么干?啊,你看看,我还是个兵吗?”他拍着自己的肩膀。

  一名士兵你可以处分他,骂他,但是你绝对不能剥夺他作为士兵的尊严。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33 | 显示全部楼层
事情还是传到了队长的耳朵里,当郎队气势汹汹地找到我了解情况的时候,高强却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队长,别听他们瞎说,我们是练习刺杀不小心划伤的。”队长盯着我的眼睛问:“是这样吗?”我急忙点点头。“严重吗?打开看看。”高强把袖子撸起来,胳膊上缠着几圈绷带。“以后训练要注意安全。”队长松了一口气转身走了。高强看了我一眼也走了,而我却蒙了。因为那眼神从前没见过,所以没读懂。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连野,他却说:“他怕我整死他吧!”

  以后的日子我们与高强也不说话,或者是根本就找不到话题。即使遇到了,也都是看都不看对方。也都是向左走,向右走。

  一天,我刚从宿舍出来,迎面遇上通信兵拿着几封信走了进来。“组长,有高强的一封信,你帮我带给他吧!”说着把信塞给我就走了。刚走一半又折了回来:“对了,还有给他带的邮票……”邮票?我们在部队写信根本就不需要邮票。再看那邮票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我看了一眼地址,果然是甘南县一个农村的。“是我老婆的信吗?”他一把抢过去,一看是高强的信,抬手就想撕。“驴,你现在成小人了你知道吗?”“谁小人?他他妈的背后告我的黑状,谁小人。”说着“刺啦”一声就将信撕成两半,我一把夺过来。邵年接过信,“这也粘不了了。”“要不模仿笔迹换个信封吧?”“邮戳怎么办啊?”

  邵年信手打开已经断裂的信纸,他看了一会,碰碰我,我接过信……所谓信纸其实只是一个小学生用的田字格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这样一段话:……二哥,妈病好多了,你给我油(邮)的三十园(元)钱也收到了,学佛(费)够了,妈说让你好好干,正(争)取提干……落款二丫。

我把信递给连野,他不看。“操你妈的,你看看。”他接过去,看了一会儿,“怪不得这小子这么抠呢。”“你还是人吗?这话你也说得出来。”邵年想了半天,突然对我说:“借我点钱。”“干吗,这儿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借我吧,等我回家还你。”我看着他眼圈有点红,也明白了他借钱的理由。“这样吧,咱们凑点钱给他家邮去。”我从床头柜里拿出回来还剩的四百多块钱,连野拿着全部的七百多块钱。这件事儿就这样过去了,那封信我也偷偷地销毁了。而高强似乎也没什么察觉。

  很快新兵进来了,403特种部队得以补充新鲜血液,重新壮大,我们这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老兵。大野驴因为考核成绩全大队第一名,重新恢复了组长,但不是D7组,他的忠实“宦官”小德子成了他的副组长。G4组原老兵保留,分到三个新兵,终于恢复七人满编,邵年自然成了我的副组长。操场上多了一些一道小杠的新兵们,看着那些新兵迷茫而幼稚的眼神,想起自己当初刚来的样子。一天,训练休息时候,刚来的小新兵有些紧张地找到我:“班长……你抽烟。”“不是班长,是组长,跟你说几次了。”“对不起,组长,我身体不太好,能不能跟首长反映一下,把我退回原来的部队。”说着把烟递了过来,我摆摆手,指指整包烟。那新兵心领神会,满脸堆笑将整包烟塞到我手里:“你身体怎么不好了,是不是肾不好啊,晚上会尿炕啊?”这小新兵蛋子以为我在暗示他,赶紧点头。“这事去跟副组长说去。”一旁,已经是上士的邵年笑了,他把新兵拉到一边面带微笑地说:“少装病,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全军响当当的403特种部队。你能来是你的幸运,还在这儿跟我装病,我告诉你,少来这一套,你玩的那些都是老子玩儿剩下的……”

  大虎下过命令,严格禁止老兵欺负新兵,绝对不允许有变相体罚的现象。

  已经入夜了,我跟邵年趴在一边聊天,为子盘着腿抽着新兵上供的小烟坐在大铺上,三个新兵围在他身边。“你知道咱们G4组为什么叫虎头小组吗?你们坐稳了,说出来吓死你们,我们抓过犯人,打死过间谍……”“天啊,王班长,你们那时候太厉害了,我们怎么能跟你们比啊,王班长,你们那时候一共抓过多少个间谍啊?”为子挠挠脚丫子想了想:“怎么也得四十多个吧……”朱海翻了一个身:“都他妈几点了,白话什么,让他们早点睡觉吧。”一个新兵急忙回过头说:“朱班长,我们愿意听。”“就是,不把这些光辉业绩告诉他们,我们走了,谁来继承发扬G4的光荣传统啊。我新兵的时候,那家伙,胆子可大了,咱们组晚上巡逻,遇上一只大野猪,至少有三百多斤,你们猜怎么着?”几个小新兵直摇脑袋。“哒哒……打成筛子,你们看看这个……”为子说着将脖子上挂的野猪牙拿了出来,看着野猪牙,他的手却僵住了。许久,他抽了一下鼻子:“今天就讲到这儿,睡觉睡觉。”我想他不会讲大兰牺牲的故事。

  那段日子大虎很少发火,经常是眯缝着眼睛微笑着欣赏自己的队伍。老兵们背后叫他“笑面虎”,而新兵都叫他“1号”。

  时间流逝,岁月如歌,转眼已经快年底了。队长开始分头找人谈话,找我谈的是“亲爹”———周大虎。“你看看这个。”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摞调令。“你们家部队挺有人的,但是到我这儿不好使。”我看着那些调令心里很感激他,不是虚伪,绝对是由衷的。如果我被调走了,落到二叔手里,肯定就不能复员了。“你小子党员也转正了,功也立了,在我这儿也算服役期满了,如果现在想调走,我肯定放你。”“1号,我哪也不去,我想复员。”“怎么,兵当够了?”“不是……”“如果我留你再干一年呢?”“那我就再干一年。”我咬着牙说。“好小子,就想听你这句话。如果想提干,在我这儿第六年头儿,我也给你提……”我从指挥部出来,真想狠狠给自己几个嘴巴。

最后才知道,所有的组长里只能留下三个,副组长留队七个,而我们这边进入备选名单的却只有连野、高强和我。副组长中有邵年。我们三个赶紧商量。连野面带惊慌:“小四,找你了吧?”“啊,怎么了?”“那你干不干啊?”“我?肯定干啊。这身衣服我还没穿够呢,再说1号说了六年头就给我提干呢。”邵年一旁笑着,因为他了解我的口气,这个时候,野驴的智商很低。“你脑子有病啊,你都四道杠了,还想弄个小排茬子啊。”“我肯定留下,你回家吧!”我故意逗他。“放屁,你在这儿,我回家干什么。再说我这个组长还没当够呢。”连野一脸认真。邵年突然打断连野:“你还记不记得高强家的那封信了……”“我靠,你记性可真好,那咱们就都复员吧!”名单最后敲定,我们三个都复员,高强如愿以偿地留在了部队。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快这个消息飞到了季红和周亭那里,季红的信越来越热,周亭的信越来越冷。她信中说:1号想留我,但是觉得人各有志。

  转眼复员名单已经上报,所有老兵都将复员回到地方,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训练却始终没有松懈下来,大虎一句:在队一分钟,战斗六十秒。我们明白,有生之年,我们也是不可能再回到部队。那几天过得特别快。

  下午,403所有特战队员,全部在操场集合。1号绝对破例穿上了他的冬常服,四年了,从来没见过他穿得这么正式。他有些瘦弱的身躯此时在军装之下,显得笔直挺拔。肩膀上那两片少将军衔显得熠熠生辉。在他身后,是一面鲜艳的“八一”军旗。“同志们,请稍息。今天这是一个仪式,一个很必要的仪式。也是403第一次举办这样的仪式,那就是‘告别军旗’,程序很简单,就是所有即将复员的老兵们,将摘掉领花、帽徽。因为这些是属于部队的,也是要留在部队的,就像当初颁发给你们的一样,因为从明天开始,你们将还原回一个普通公民,不再是一个现役军人了。在这里我周大虎想对你们这些老兵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谢谢你们,是你们的血汗滋养了403,是你们的艰苦训练争取回来的403,我代表403全体指战员感谢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403特种部队的今天。403不会忘记你们!”他慢慢地抬起左臂敬礼,那只手久久没有放下。队伍中有人在哭,“同志们,不要哭,我们是军人,军人流血不流泪。都给我憋回去!你们这些臭小子给我记住了,即使你们脱下这身军装,你们也要时刻告诫自己,不管以后我们走到哪里,我们仍是军人。部队这四年,注定了你们这一生要流着绿色的血。当过兵是我们一生的光荣。大家给我牢记一句话:社会可以伤害我们,我们绝对不能危害社会。这是我给你们下的最后一道命令,谁他妈违反了,老子饶不了你。最后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感谢你们为国家献出这四年宝贵的青春。”1号第二次敬礼,仍旧是久久才放下。郎队站在一边对我点点头,我眼睛湿润了,大声喊道:“都有了,听口令:敬礼。”这将是我们最后一个军礼。眼前是那面鲜红鲜红的“八一”军旗。1号慢慢转过身,抬起手臂。我不懂得什么叫义务,也不懂得什么叫奉献,但是那一刻,我懂得了作为一名中国军人的无上荣耀。我知道,这一生,血管里注定流淌着的是绿色的血,我无怨无悔。

  老兵们互相摘下战友的领花、军衔、帽徽,每一个人都是流着眼泪完成这最简单的动作。老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将那些伴随我们四年的领花帽徽放到前面的桌子上,很快桌子上堆起了一座小山。军装失去领花、军衔,显得暗淡无光。我们天天盼着复员,但是没想到,脱下军装的时候这么疼,因为那身绿色连着我们的肉,缠着我们的筋啊。晚饭时,饭堂上面拉起一块条幅,上面写着:欢送退伍老兵,祖国感谢你们!整个基地笼罩在一种淡淡的哀伤之中。饭堂的一角,啤酒箱子码了好几层,几箱白酒摆在地上。这将是我们在部队的最后一顿饭了,饭菜什么味儿,大家都不知道,饭堂里回荡的却是403大队队歌:
……青春无悔

  热血可溅

  我们就是军中一只虎

  神勇无敌403

  大家流着眼泪,一遍一遍地唱,没有一个人去拿那些酒,饭菜也根本就没人动过。

  晚上所有老兵站最后一班岗,没人叫岗,都是自己起来,却没人回去睡觉。床铺上,都是打好的背包。静夜里,能听见操场哗哗的扫帚声,能听见翻动沙坑的铁锹声……什么都是最后一次,那个时刻我们真的讨厌黎明的到来。第二天清晨,寂静的营区回荡着《梦驼铃》……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已经摘去领花、帽徽的士兵们,脸上失去了往日的霸气,头发长长的。

  复员老兵分几批走,我们来自天南海北,403让我们聚在一起,而今天我们也要在这里分别。不知道为子跟朱海在我前面先走,我拿着他俩的背包,将他们送上车,为子抱着我哭:“组长,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回家以后千万千万给我写信啊。这个留给你做纪念吧……”他说着扯出野猪牙。“你留着吧,大兰的在我这儿呢。”朱海站在一边抹眼泪。四年了,今天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啊。连野眼泪汪汪地送他D7的队员。一双双紧握的手啊却怎么也分不开,眼泪在肆意地流淌着,却没有时间去擦拭,车要走,战友不让走,启动几次最终都停下来。我一直没看到郎队,最后我在指挥部的一角看见他远远地站在那里。我冲着他招招手,他却转身走了。1号始终没有出现,也许是他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分别。

  我们是最后一批离开基地的,我拿起背包,看了看这睡了三年的大铺,在旁边还有很多新内务。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三个新兵默默地站在一边。这个时候,高强冲了过来,将我们三个人的背包都背在肩上。“高强,我自己拿吧!”他不说话,摇摇头。连野看他背得吃力,就拉住他,抢他身上的背包。高强始终不肯放下,倔强且蹒跚地走在我们前面。他始终没说一句话,眼睛红红的,我们上了车,高强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们。“回去吧,在这儿好好干!”高强始终不说话,眼泪流出来,滴在衣服上。连野挤过来伸出一只手,高强上前一步紧紧握着。“我走了,403你是第一了。”连野是开玩笑的,高强却没笑:“你走了,你也是403的第一。”车子启动了,那几只狼狗站起来,冲着卡车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远远地看见留队的小德子从宿舍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向这边奔过来。连野冲着他摆手,可是车子已经加速,小德子呆呆地站在营门口,转眼403基地已经掩映在胡杨林之中。

  再见了,那些我们亲手种下的胡杨林;再见1号、郎队,你们教会了我们怎么做人;再见生活了四年的403特种大队,再见我的军旅生涯。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当兵!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画面一)地点:南州军区总医院

  “咦,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

  “听姐夫说你复员了。”

  “是的,今天就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最后不最后的。”

  “感觉上是这样的。”

  “臭小子,长大了,说话都跟个大人似的。”

  “周亭……”

  “叫姐!没大没小的。”

  “我要是大你几岁,我就非把你追到手。”

  “找揍了是吧,我告诉你,你永远得叫我姐,听见了没有?”

  “叫了两年多了,也该换换了吧。”

  “别贫了,几点的车?”

  “还有两个小时。”

  “专门来看我的?”

  “我现在没病,你说来这里干什么?”

  “呵呵,你突然这样我都不习惯了。”

  “有什么不习惯的,告诉你啊,以后不能认别人当弟弟,我会吃醋的。”

  “认几个弟弟怎么了?403哪个兵不是我弟弟。再说那也不是吃醋啊。”

  “周亭,你抱过我,但是当时我没感觉,所以我现在……”

  “抱过你?臭小子,别军装刚脱就当土匪。我什么时候抱过你啊?”

  “两年前,我住院,晕针……”

  “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无所谓……”

  “哎哟,你想把我勒死啊。快松手,我喘不过气来了。”

  “周亭,再见。我会想你的。”

  “哎呀,怎么说得那么煽情。走吧,走吧,回家以后好好工作,记得给我写信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画面二)地点:火车上

  “四儿,你说高强是不是知道咱们给他家邮钱了?”

  “应该是知道了吧。”

  “野驴,小德子给送的什么东西啊?”

  “秘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画面三)地点:哈尔滨火车站

  “季红……我在这儿呢!”

  “哎哟,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你了。”

  “没关系,人多慢点。”

  “哎,你是……怎么你才复员?”

  “你是?”

  “忘了?咱俩是一个车皮去的,还打了一架呢……”

  “哦,是你啊。我说看着眼熟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年就复员了,我上班都快一年了。”
     
     ……

--------------------连载完--------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转载结束了 总觉得有那么点失望

结尾太过简单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话说回来 无不散的宴席

总不能让人家天天记着流水帐把复员后的一切都写出来吧 也涉及个人隐私哦 呵呵~

谢谢大家的耐心阅读 谢谢ILOVERED 给的评分
发表于 2008-1-15 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就这么。。。完了?
发表于 2008-1-15 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看完了,还可以。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ILOVERED 于 2008-1-15 15:48 发表
就这么。。。完了?


恩~完了....我也感觉不过瘾

总想着赵博应该是和女军医在一起 但这么看来没啥情况了她们....
发表于 2008-1-15 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有点。。。虎头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15 | 显示全部楼层
蛇尾.....
发表于 2008-1-15 22:16 | 显示全部楼层
蝌蚪尾。
发表于 2008-1-15 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亲切啊 118师跟我们原来的58师都是战略王牌师,后来都给整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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